“来,我们喝酒!”飞悦说着,已伸手,豪气地揭了酒坛上的封口。下一瞬间,青梅的味道扑鼻而来,芳香四溢。无论前世今生,我都不曾喝过酒,一来是母亲不允许,二来只闻到那呛鼻的味道,已经打消了想尝尝的好奇心。
也许是这梅酒的香气太怡人,也许是我也突然想试试一醉解千愁的滋味。于是,我不自觉地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酒杯。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在晃动着,鼻息间尽是醉人的梅香。之夏有点担忧地说:“小姐……你……”看出她想说什么,飞悦已经抢先一步说:“你放心,这酒浓度不高,喝一点没事的。”并举杯凑到之夏面前,笑道:“你要不要也尝尝?”小丫头慌忙摇着头拒绝。
我笑看着窘迫的之夏,边抿了一小口这梅酒,味道香淳却不浓郁,略带微微的酸味儿。一杯下肚,齿颊留香,那香味由舌尖一路蔓延到胃里,整个胃都变得暖暖的,这就是酒?感觉似乎跟果汁差不多,这种东西喝多了真会醉?
“干杯!”飞悦连敬了我三杯,之夏又开始担心了,在一旁劝阻我:“小姐,别喝那么多……”
我笑了笑,挥手说:“没关系,我今日高兴!”不止高兴,还很伤心,心中堵得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伤。
飞悦赞同地点了点头,她虽然嘴角含笑,也许是直觉,我总觉得她有什么心事。注意到我探究的目光,她扯唇一笑,说:“什么都别问,迟点你就知道了。”
之后,谁也没说话,雅间外,热闹非凡,雅间里,只有我与飞悦碰杯的声音。也不知喝了多少杯下去,意识却仍是清醒得很,我笑道:“不喝不知道,原来我酒量也挺不错的嘛。”飞悦淡淡一笑,不置与否。
这时,雅间的门被人拉开了,随之有两人走了进来。我还来不及看清是谁,其中一人已开口道:“好啊!你们两个女人居然在这里偷偷喝酒!”边说着还又瞪眼又叉腰的,说话的是四皇子,彦羽站在他身旁,一脸淡笑地向我颔首。不等我开口,飞悦已沉下了脸,说道:“我们何时偷偷摸摸了?我们这是光明正大地在喝酒。”我咧嘴笑着点头附和。
不愧是飞悦,一句话就堵得四皇子说不出话来,只能在那干瞪眼。这时,彦羽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说:“这不是昊月你亲手酿的青梅酒吗?之前你藏着掖着,原来是送给了她们?”他不说还好,一说完,那四皇子已黑着脸,莫名其妙地瞪了我一眼,咕哝着:“两个女人家,学什么男人喝酒……”那神情,活像我欠了他十万两银子似的。我心中哀叹,早见识过他的小器,却想不到连喝他几口酒都要跟我计较?
不过,他的话刺激到我了,我搁下酒杯,取了只茶杯,斟了满满一杯,仰头,一口饮尽。那份量,足有三四杯酒。飞悦见了,马上拍手叫好,我得意地抬高下巴,满脸挑衅地望着四皇子,语气不善地问道:“女人就不能喝酒了?谁规定的?”
这一杯下肚,脑袋真有些迷迷糊糊了,我这一生,未免过得太窝囊了!莫名其妙掉到这个时代,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亏我还什么来自文明社会呢,却是遭人利用,遭人设计,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二嫂,你喝醉了……”四皇子皱眉,边问道门外的程展云,“通知了二哥没?”
这人真没礼貌,我在问他话,他却是扯开话题,跟程展云说什么东西,二哥?脑袋昏昏沉沉的,半天才想起是他,宇文昊天!我不悦地说:“通知什么?别告诉那暴君,想到他我都心烦……”
似乎是见不得我那样说宇文昊天,四皇子沉声说:“二嫂,你怎能这样说?二哥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他的心意,你难道就不明白?试问你自己付出过什么?”
眼看这气氛不太对,飞悦想帮腔,我已经冷着脸,盯着四皇子,一字一顿地说:“他付出了什么?他做那些事前,有问过我意见吗?有经过我同意吗?说到底,他就是个自作主张的暴君!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闷葫芦!”
没错,我是没付出过什么,我是小心眼儿,就只会记着他的不好。那他呢?心情好时就宠宠你,心情不好时,说翻脸就翻脸,马上端起王爷的架子,“本王本王”的,他们这些王公贵族,不就是会拿那点身分来压人!十足的大男人主义!只会小瞧女人,说到底,我现在这样纠结的心情,全都是拜他所赐!越想越来气,我喋喋不休地说:“本小姐不是你们这时代的!少跟我来这一套……”
“嗝……”头晕脑涨,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觉得莫名地烦躁。我猛地抄起桌上的酒坛,大口喝着,事发突然,飞悦跟之夏满脸惊讶地看着我,完全忘了要阻止我。倒是彦羽最先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欲夺下我手里的酒坛,轻声说:“别喝了,你醉了。”那声音如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我却是紧抱着酒坛不肯松手,边眯起眼,看着眼前站着的一双白色身影,两个彦羽?
揉了揉眼睛,努力地看了看,还是两个?好半天,我终于记起什么,了然地点了点头,手指着其中一个,口齿不清地说:“哦……原来是彦羽啊……好久不见……你怎么也来了这里?我记得你明明……”我拍拍脑袋,惊叫:“难道你也跳崖了……真是……的,我早不怪你了……”
目光移向角落的烛台,那昏黄的,轻轻摇曳的烛火,我长叹了口气。我想我还是清醒的,要不然脑子里怎会不断涌现出过去的种种?连那些早已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都被挖了出来。
上一世的失足落崖,母亲与父亲争吵不休,蓬莱茶馆初见他,彦羽与他舍命相救,安雅琴怨毒的诅咒,一幕接一幕地涌现。更多的,却是他的事……
我斜椅着红木椅,怀里仍死死搂着那白玉酒坛,丝毫没理会他们什么表情,只径自地说个不停,“这里没有飞机,没有电话,没有电脑……只有一堆老古董……连女人都要为难女人……我讨厌这里……彦羽,我们何时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