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严重的赌约

　　毒死许晶的那杯茶是张远泡的，他也是最有下毒的时机的人。但，除非他有所隐瞒，否则他的犯案动机根本站不住脚。

　　方妍姝深知这点，而目前抓住张远不放也不是办法，还是从其他人那里了解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方妍姝休息时，让她的同事何柳接班。何柳是个直性子的人，觉得在台上审讯无异于耍猴戏，死活不上台去。

　　方妍姝无奈，就依了她。分别讯问了导演王健和摄影师付满，何柳并没有得到有价值的信息。今日录制工作开始前，许晶因堵车稍迟到，她为自己上妆时，王健和付满前后来催过，就是这么简单。

　　那边何柳审着王健，这边方妍姝就下台来了。在萧晏跟前站定，觑一眼他手中的平板，方妍姝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有？”

　　萧晏正要开口，想起身边的程咏颜，心中一动，扭头笑看她，明显不怀好意，“我想请教请教D.程对这案子的看法，您天生慧眼如炬，怎么样，看出凶手是谁没？”

　　有人请教，程咏颜从不吝于指教，但这回不一样。乍听萧晏的口气就知他意图不善，程咏颜说的不好，他少不了一番奚落；程咏颜若是说得好，他也尽可马后炮。

　　“看出又能怎样？看不出又能怎样？没有证据，就抓不着人？倒是你们，就这么没头没脑的查下去，我都不忍心让我的学生们继续呆下去了。”程咏颜道。

　　“我们怎么没头没脑了？”一听有人怀疑S.C.D.C的能力，张杨第一个不服气。

　　“动机啊！杀人动机你们搞清楚了吗？凶手就一定是那几个人吗？除了眼前的可能性就没别的可能性了吗？”

　　程咏颜的言词不算激烈，却对他们的办案手法不甚满意，仔细一琢磨，又有引导之嫌。萧晏反应最快，即刻在她话落时追问：

　　“比如？”

　　比如什么别的可能性？

　　哈——

　　“拜托，我要是都把答案告诉你们了，还要你们做什么？”程咏颜却卖了个关子。

　　萧晏才不管她是什么大师级的人物，但她摆出一副大师级的嘴脸来挫败他们的锐气，这就不行了。事关脸面尊严，萧晏岂能忍受这等冷嘲暗讽！？然而程咏颜这种人是让他感到害怕，却最能触动他接触下去的兴趣，于是，当下萧晏便说道：“我赌你在放大厥词！”

　　程咏颜的视线向斜右上方投去，眼中和嘴角一样，噙着笑意。不过这笑与以往不同，好似在享受捕食猎物的快乐，危险却优雅的让人心惊胆战。

　　“跟我赌？好啊，我接受。就赌我们谁先揪出凶手的真面目。如果我输了，我那辆兰博基尼就是你的。如果你输了就剃光头，怎么样？”

　　好、好厉害的女人！

　　萧晏承认，这个游戏是他先开头的，主导权理所当然该在他手中，但事实的结果却显而易见。

　　兰博基尼啊！比他现在那辆破敞篷上档次多了！可万一输了——

　　萧晏不由自主摸上脑袋——男人要帅气，发型最重要！

　　这玩笑的代价也太大了！

　　看萧晏犹豫不决，一旁的张杨干着急，最后他出肘子一耸，私底下对萧晏道：“有我们后援，你还怕什么？”

　　就是！

　　萧晏有了底气，当下伸出掌来。击掌为誓，三掌过后，他就一改之前的散漫态度，为了兰博基尼，为了保住发型，萧晏拼了！

　　“妍子，死者有两个月的身孕，此案为情杀的可能性很大，你去李东那了解一下，从他的关系网入手，看看除了死者，他有没有跟其她女性走的很近。”这边交代完方妍姝，为确保万无一失，萧晏回头又对兰博基尼干劲十足的张杨道：“放大搜索范围，去监控室查查有没有可疑的人出入这栋楼。”

　　左右要交代的事都交代完了，萧晏重回幕后——方才与程咏颜相遇的地方，意外的发现程咏颜仍惬神惬意的站在那里！他上前，狐疑问道：“你不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只要用看的，我就能知道凶手是谁。”程咏颜的话像极了是在开玩笑。

　　萧晏也不戳破，只道：“别忘了，凡事要讲证据。你之前也说了，没证据抓不到凶手。”

　　如果世上真有她这样神准的人，那还要他们侦探做什么！？萧晏仔细顺着程咏颜的视线望过去，本想要看看能不能从她专注的地方找到些蛛丝马迹，可结果却发现她只是看着方妍姝发呆！

　　她看方妍姝做什么？方妍姝正喝茶，马上就要开审李东了，程咏颜看她做什么？

　　“你看妍子做什么？”萧晏脱口问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看她了？”程咏颜回道。

　　没有吗？真是奇怪的女人——

　　李东是个可怜人，死的是他的女人，可他与死者最后的回忆却是不快收场。此刻或以后，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挽回不了这段遗憾了吧。

　　李东红着眼睛在台上沉默的坐了很久，直到方妍姝以为给足了他悲伤的空间，才开口说道：“李先生，对于你女朋友的死，我很遗憾。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快抓住凶手……”

　　李东上一秒还沉浸在许晶死的悲伤中，这一秒就狠狠地瞪向方妍姝！方妍姝被他那双嗜了血似的眸子吓得一惊。李东前后的变换更是叫她心生疑惑，他——是不是刺激受大了？

　　“你！”哪知李东行为更是激进，却是在质问方妍姝，“你是不是怀疑我是凶手！？”

　　方妍姝屏息安抚他，生怕他做出超乎常人的举动，“李先生，你冷静点，你那么爱许小姐，我相信你不是杀害她的凶手。”

　　听了她的话，李东好似吃了一道定心丸，两三个深呼吸过后，他的气息就平静许多，只是冷静过后，他显得更加懊悔，更加悲伤了——

　　“李先生，许小姐生前有没有跟谁结仇？”方妍姝试探问道，尽量在字面上不和李东本人有牵扯。

　　“晶晶人很好，在电台遇人就打招呼，哪怕是个拖地大妈，她也一视同仁，我想不出谁会那么可恶害死晶晶！”

　　见李东逐渐进入状态，方妍姝稍稍安心，也渐入主题，“李先生，你们的关系维持多久了？”

　　回想与许晶的点滴，李东忍泣不止，其痛彻心扉的模样更是叫人心疼。

　　“六年了，刚进电台的那会儿，我们就在一起了。”想起自己还算个公众人物，李东不失礼节的告知大家，“对不起，瞒了大家这么久。”

　　“但是你们最近在吵架吧，都在吵些什么？”方妍姝看到他脸色变了，有那么一瞬的愤恨……

　　居然是愤恨？人都死了，他还愤恨什么？

　　“她怀孕了……”李东轻声道，“现在是我们事业的上升期，我不想因为孩子的事影响她的事业。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却想留下。”

　　方妍姝取出一个证据袋，袋中装有一张职业婴儿保姆的名片和一份和一家小医院签订的保密协议。原来，许晶原计划是要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这是我们相关人员在她的手提包中找的。你知道她要偷偷把孩子生下来，你很生气，李东，在死者死前的一刻钟内，你做了什么！？”同样身为女性，方妍姝为死去的许晶感到太不值，居然遇上了这么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事业固然重要，难道天伦就不重要了吗？她能感觉到，许晶渴望这些。见李东被她严词质问慌乱，方妍姝变本加厉，“张远说他在死者休息室叫你去见导演王健，尔后他赶到那里并没有发现你在，在那段时间你在哪里？又做了什么？”

　　“我……我去了趟洗手间！”如果是真的，李东为何表现的如此心虚？狗急跳墙，李东是被逼急了的人，饶是他惊慌失措，还是回忆起当时，“是真的！我还在洗手间里遇到田峰，他告诉我导演请了台长，我就立马赶过去了！”

　　田峰是电台的一个职工，本不知今日电台出了死人的大事，只道是台里来这么多人是因为台长要做特别节目呢！直到因为李东的关系，他被拉去问话。那他是如何得知台长要来的？那也是付满上厕所的时候告诉他的。

　　事实证明，李东没有说谎。从许晶休息室离开后，他并没有直接去找导演王健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确去了洗手间。

　　既然李东没有说谎，他为什么会表现的那么慌乱不安呢？方妍姝直觉他有问题，可又问不出什么了，只能先让他下去平复心情。而她也要有所准备，因为接下来的这一场仗很不好打，毕竟她的对手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心理医生——程咏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