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桃花坞 第十六章 城隍庙
作者:之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当天晚上,步瑶没吃晚饭,晚饭前也没起来,一直跪到入夜方才直接回屋歇息。

  倒不是她皮痒痒真的想跪,她是在恨,恨自己太大意,跌入这样一个百口莫辩的境地。就算白彼德作弄了自己,若自己嘴巴严实不任性为之,又怎么会被村民步步紧逼呢?!

  一晚上辗转反侧,到鸡叫头遍才迷糊了一会儿。

  感觉才刚刚入睡,就有人在推步瑶,让她快快起来。

  步瑶睡眼朦胧,睁眼一看,是娘亲,想起了今天要上山,赶紧跳下床,打整清爽。

  “娘,对不起,还要让你们一起劳累。”

  赵夫人摇头:“虽然是你这张嘴惹的祸,但是,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都应该共担。何况,你爹也说了,城隍庙咱没去看过,正好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葺的。”

  “娘,你放心,城隍爷一看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只是不知道日常有没有人打理。若是没人,我看咱家可以派人去打理。”

  “嗯,你说的也对。好了,你爹他们在外面等着呢,咱们出发吧。”

  把步瑶的头发理好,拉着步瑶向大门口走去。

  到了大门口,看见赵惟吉他们站在寒风里,却一个个精神抖擞,步瑶眼睛一酸,差点流下泪来。自己何其幸运,有这样的家人,有这样的师长。死死控制自己情绪的步瑶,身子微微颤抖着。

  赵惟吉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担着祭品的仆从可以出发了。

  大家匀速向茅山走去。除了守节兄弟偶尔个步瑶说几句话而外,绝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沉默着。

  城隍庙在茅山九弯十八盘的最后一盘,并没在山顶。众人到达城隍庙时,已近午时。

  摆好祭品,仆从便走到庙外守侯。

  这座城隍庙是新修建的,占地颇宽,听说原有几十小道在此,却不知何故离去已久,只余几位庙祝在此,却也井井有条,香火鼎盛。

  看着座上高高在上的城隍爷蟒袍玉带金身塑像,步瑶无话找话地拉拉赵惟吉,轻声询问:

  “爹爹,你看可象祖父的样子?”

  赵惟吉对步瑶无礼责骂先人的气还未消,并不理睬她。步瑶讪讪地,走到独兰师傅那边,拽着独兰师傅的衣袖沉默着。

  赵惟吉跟庙祝打过招呼,送上香油钱,待庙祝离开,便轻声斥喝步瑶:

  “还不跪下给城隍爷请罪,磨蹭什么呢?!”

  步瑶身子一颤,委屈地跪在蒲团上,本想如爹爹要求般磕头请罪,却觉得心酸不已,委屈难当,跪在蒲团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殿内诸人听见一声大喝:

  “谁欺负瑶儿了?!”

  赵家人一凛,纷纷跪在,王守镇夫妻诧异地跟着跪下,随了众人口称:

  “见过城隍爷。”

  说过后,更是惊异:城隍爷跟赵家有什么关系?

  步瑶跪在蒲团上,责怪地说道:

  “不要故弄玄虚了,这里都不是外人,你现身吧。”

  “嗤,你没看见殿外几十个人么?”

  步瑶回头看向殿外,果然,几十个村民躲躲闪闪在殿外不远处观望。

  步瑶不满地望向赵惟吉:

  “爹,他们居然不相信我们!”

  赵惟吉看看外面,脸色一沉,“嗯”了一声。

  虽然只有一个字,可是步瑶很高兴,这表示赵惟吉不生气了。

  可是,城隍爷不干了:“嗯什么嗯,摆什么谱,拿脸色给谁看呢?”

  赵惟吉赶紧跪直了身子:“不敢。瑶儿对先人不恭敬,犯了众怒,今天专程让她前来赔罪。”

  步瑶急了:“你快现身出来,大家当面说清楚。”

  “好吧。”

  话说完,一个金红蟒袍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看看身上,咕哝着:“好象太正式了。”

  一个转身,身上换了玉白的衫子,得意地一点头:“这样比较亲切。”

  走到步瑶面前,把她拉起来,再招呼众人:

  “都起来吧,老跪着也不嫌累。”

  然后冲王守镇夫妻点头:

  “你们好,初次见面,不要见怪。”

  王守镇夫妻看着这年轻的城隍爷,连连摇头:

  “不怪不怪。”

  步瑶好笑地捂嘴:是啊,这个时代的人无论他多有本事,在神灵面前都恭敬单纯如稚子。

  步瑶转头看着白彼德,斟酌着语句小心地说:

  “那天你在河边作弄我,我出口骂了你几句,请你原谅。”

  赵惟吉眼一瞪:“什么你呀你的,是‘您’。”

  白彼德冲他一瞪眼:“她爱怎么说随她,你吼什么吼,不顾礼仪!”

  而后温和地对步瑶说:“我怎么知道小小地作弄一下你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你不必道歉,其实应该我跟你道歉。”

  步瑶吓了一跳:“你千万别道歉,你想害我再罚跪没饭吃么?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什么也没吃呢。”

  “啊?谁敢不给你饭吃?”指着赵惟吉:“是他么?”

  步瑶傻傻地点点头,白彼德气愤地对赵惟吉说:

  “你若还敬我是你父亲,今天晚上你回去也别吃饭。”

  赵惟吉恭敬地应诺,步瑶傻了:“这怎么行?爹爹没错啊。”

  白彼德不满地瞪她一眼,悄悄说:“我帮你出气呢。”

  步瑶生气了:“出气?你把事情说清楚,比这样出气强。你说,村子里出现的那些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白彼德疑惑地问:“什么事是我搞的?”

  “采草药的方大,采了几十年了,突然摔下了山崖,死了;给牲畜接生了几十年的刘翁,接生母牛时被牛给顶死了;向嫂子家的鸡突然死了一窝,还有没有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这个么?”白彼德掐指一算,眉头一皱:“哼,这些事不是我做的,这是他们的报应,村子里因为这些事诬赖你们,小心被天罚。”

  “他们做了什么?怎么说是他们的报应呢?”

  “这个说起来就长了。而且吧,我觉得就算告诉你们,你们再去转告,估计他们也不相信。”

  赵惟吉他们点头,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只要不是因为步瑶骂了神灵,不是城隍爷使的手段,他们就心安。村民若继续诬赖,大不了他们回东京后不再回来就是。

  步瑶沉吟半晌:“你的意思是这些事其实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嗯。”

  “外面不是有许多村民来监督我们吗?你干脆在他们面前显灵,当着他们把这案给咱判判,也让他们见识一下城隍爷的神威,让他们知道‘暗室亏心,神目如电’。”

  白彼德有点为难:“一般是不能在凡人面前现身的,会被扣工资的。”

  “你现在现身是为了主持公道,又不是为了恐吓凡人。什么工资?我们多给你烧香奉祭品,还补不起来么?”

  “你以为工资说银子么?我说的这工资就象幼儿园发小红花,是对业绩的一种承认。”

  “哦,小红花啊?那剪给你就是。呵呵。说吧,做不做吧?”

  白彼德无奈:“这事好象也只能这样。待我先使个神通让他们过来,我换衣服先。”

  说完,身子一晃,人影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