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妻当道 第十七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作者:毓玲珑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毓娘定睛一看,却是个用边角碎料做成的布娃娃,梳着齐刘海,圆脸蛋,乍看之下和她颇有几分相似。再细看,那娃娃身上竟扎满了长长的缝衣针,还有一根正扎在了布娃娃的眉心,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两个婆子本已把秀珠拉起,见状只得在原地站着不动。云玥忙过去捡起来,正要呈给毓娘,却险些惊叫出声来。她慢慢把那布娃娃翻转过来,递与毓娘看。原来那布娃娃背上还缝着块白布条,上头写着竟是毓娘的生辰八字。

  “厌胜之术?!”薛明远早已放下茶盏,厉声问道:“你是从哪儿找到这物件的?”

  瑞珠昂首答道:“回二爷的话,奴婢白日里丢了一只耳坠子,在房里翻找时,在秀珠那贱人的床底下找到了这个。”

  薛明远却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脸看向秀珠。那两个婆子忙取出塞在秀珠嘴里的汗巾,把她拖到薛明远跟前。

  那秀珠猛咳了几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却抬起头看向毓娘,冷笑道:“二奶奶要奴婢死,奴婢一头撞死便是了,何必这样藏头露尾地栽赃嫁祸?奴婢与二奶奶非亲非故,如何能知道二奶奶的生辰八字?”

  没等毓娘开口,瑞珠已抢先一步瞪着秀珠道:“你原是长房夫人的人,二奶奶与二爷定亲时在长房里换的庚帖,你自然能知道二奶奶的生辰八字。”

  秀珠却冷笑道:“难道你们二房的人就能脱得了干系?当初赵府送庚帖来,却被你们二房夫人截了去,说是八少爷与二奶奶年岁相当,八字相合,这门亲事应该说给八少爷。要不是世子爷的书信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是给二爷说的亲事,只怕二奶奶早成八少奶奶了。”

  毓娘从不知道自己的亲事还有这一段波折,不觉有些愕然。想到大房与二房之间早有嫌隙,却动辄拿她来做筏子斗气,心里又升起几分火气。她是受制于世子,才会处处委曲求全,只求能在薛府里过上几天安生日子。那些薛家人却以为她是性子软好欺负,越发蹬鼻子上脸,把手伸到她房里来了。她要是再一味忍让,只怕明天那两位夫人就得杀到她房里来,逼她给自己的丫鬟赔礼道歉了。

  瑞珠恼羞成怒正要回嘴,薛明远却凉凉地说道:“你们一口一个大房的人二房的人,究竟你们眼里还有没有二爷我,有没有你们二奶奶?”

  瑞珠一惊,忙跪下来道:“回二爷的话,奴婢一心向着二爷二奶奶,是秀珠那小贱人血口喷人,请二爷二奶奶明鉴。”

  秀珠却勾起嘴角,并不看瑞珠,只斜着眼望着薛明远。

  薛明远皱起眉,沉声道:“来人啊,将这两个无法无天的丫鬟每人掌嘴十下。”

  那两个婆子忙走过来,一个拉住秀珠,一个拉住瑞珠,扬起巴掌便扇了下去。这两个婆子均是做惯粗重活的人,手上的力气可非同小可。瑞珠正要张口说话,被那婆子一巴掌打得咬破了舌,自嘴角流出血来。

  秀珠起先还昂着头,掌嘴的婆子生怕二爷二奶奶说她偷懒,一下更比一下用力,直打得她一张俏脸儿又青又紫,肥肿难分。

  瑞珠脸上的情形虽比秀珠好些,却委屈得几乎要掉下泪来,只觉自己是受了秀珠的连累才被掌嘴,对她的恼意又添了几分。

  薛明远又端起茶盏,不再说话。他虽能轻而易举地把这事给压下去,却不想让毓娘错过立威的机会。这两月来毓娘为了配合他说动薛老太爷,遇事都退让三分,轻易不肯责罚下人,惯得这些下人连自个儿的本分都忘了。眼下须得让毓娘摆出主母的款儿来,好好敲打下这班下人。若是她连这几个刁奴都治不住,日后分了府,还得让娇娇当家才行。

  毓娘这才发话:“把她们两个都带下去,秀珠押到柴房里好生看着,瑞珠回自己房里反省。以后再有人提起今日之事,一律当众掌嘴二十下,卖出府去。”众人都低头应着。云玥忙把那布娃娃放进捧盒里,端了下去。

  经过这一番闹腾,毓娘也没了赏月的兴致,略坐了片刻,便向薛明远告了罪,起身带着岚儿回到正房里。却见桃枝杏枝正小心翼翼地把那布娃娃上的缝衣针一根一根拔下来,放进一个盛了清水的海碗里。毓娘粗略数了数,竟有二三十根。

  那块白布条早已被剪了下来,放在桌上。毓娘拿起来看了一回,又出了一回神,忽见众人都偷眼看着她,便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向来不信这些,只是这布条上的墨迹和那些缝衣针看着都挺新的,也许真的是有人诬陷了秀珠……”

  杨嬷嬷赶紧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不是秀珠做的,也保不住是别的人动了这样的念头,小姐可千万不能心软。”

  毓娘点头道:“杨妈妈,你看看那布娃娃身上的布头图样,可是我们房里最近用过的布料?”

  杨嬷嬷听了,拿起那布娃娃看了一回,摇头道:“这大红杭绸看着虽名贵,却不像是小姐嫁妆里的衣料,怕是府里别的夫人奶奶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

  毓娘想了想道:“你把那布料绞一块下来,搀着别的碎布,拿去问针线房的人。就说我想做双新鞋,问她们这些料子最近有没有用过,省得到时候重了别的夫人奶奶的衣裳。”

  杨嬷嬷应着下去了,云玥便上来伺候毓娘梳洗,桃枝杏枝打发岚儿去洗澡。云玥一边给她拆散发髻,一边劝道:“小姐还是早些睡吧,看今儿的架势,明日一早那些夫人奶奶就得找上门来了。小姐可得养足了精神,好生应对。”

  毓娘却笑道:“分家之事自是老太爷说了算,找我有何用?明日她们要是问起,我只管一问三不知。——不过这分家之事可颇费心神,我还是找闽姨告个假吧。”

  云玥啐了一口笑道:“小姐净想着偷闲,难怪闵先生老罚你功课。上回那十张大字还是我和桃枝替你抄的呢,这回我可不帮你说项,省得闵先生回头找我们算账。”

  毓娘忙拉着她的袖子求饶,两人笑闹了一回,这才歇下不提。

  却说薛明遐与吴氏回到房中,吴氏一边伺候他更衣,一边试探着问道:“官人,你看这分家之事……”

  薛明遐摆摆手道:“老太爷既发了话,我们做孙儿的照办就是了,何必多问?你以后多到二弟媳妇那儿走动走动,别像从前那样老远着她。娘身边又不是没人伺候,你日日在她房里坐着做什么?”

  吴氏满腹委屈,却只能柔声应道:“妾身知道了。”卢夫人名义上虽把长房里的当家大权交给了她,却又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一不合意便要立刻更改。那些管家娘子面上敬着她,却又口口声声要去问过夫人才敢办差。她实在支使不动那些人,便终日在长房里待着,凡事先得由婆母耳提面命一番,才能吩咐人去办,这个家实在当得憋屈。

  直至夜里就寝时,吴氏才在薛明遐耳边悄悄说道:“官人,咱还是要铺子吧。自个儿管着铺子,总比从二弟手里要钱过得舒坦些。”

  薛明遐听了这话便厌烦地转过身去,闷声道:“你这是妇人之见,我和二弟是打小一起的亲兄弟,既是兄弟,何必计较那几个小钱?若连我都不肯把生意交与他管着,还有谁肯信他?”

  吴氏还要接着吹枕边风,薛明遐索性坐起来训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有功名在身,那铺子自然得归你管。你且瞧瞧自个儿那些嫁妆铺子,哪个是不亏钱的?赔了自己的嫁妆还不够,还来惦记我薛家的铺子?你得记着,你进了我薛家门,就是我薛家人,别老想着贴补你娘家!”

  吴氏被说中了心病,脸羞得通红,所幸夜里天黑看不清,连哄带劝地才把薛明遥劝回被窝。两人又办了一回事,薛明遐才搂着她沉沉睡去。

  薛府一角的院里,薛明过却瞪着案上的几张美人图发愣:“七哥,这是做什么?”薛明迁苦笑道:“姨娘让人送来的,她说咱哥俩也该定亲了,这些是杭州府里有名的大家闺秀,让我们好好挑挑,挑中了她自会让爹去替我们求亲。”

  薛明过将那几幅美人图都推到地上,冷笑道:“今儿真是太阳自西边出来了,姨娘几时关心过我们的亲事?怕是想让四哥替我们管着那些铺子,才急急忙忙要让我们成亲罢了。”

  薛明迁忙捡起地上的画卷,轻声责怪道:“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姨娘也是为我们好,日后我们要是做了官,总得有个出身名门的贤妻替我们管家才行。别说气话了,你先挑,有中意的就告诉七哥,七哥帮你跟姨娘说去。”

  薛明过只摇头道:“我不看,这些把自家女的画像传得满城都是的人家,不是存着攀亲的心思,就是女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急着推出门去。我可不敢招惹这样的人,七哥你也别看了,当心又娶了位尤家小姐进来。“

  薛明迁忙嘘了一声,出去看外屋无人,这才进来道:“九弟快别说这样的话,四哥房里的事也是我们说得的?”

  薛明过冷笑道:“有何说不得?这薛府里扒灰的,偷大伯的,养小叔子的,哪样不少?也就我们院里干净些,等过两年你我娶了亲,怕又不得安宁了,还是早些搬出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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