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忘了爱的词牌 第十章 东施(十)
作者:仇若涵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十)

  来土城已经半年。

  东施和郑旦等一干女子在范蠡的培训下,慢慢地脱了山野农村之气,一个个举止言谈诚如大家小姐一般,特别是东施和郑旦,其明媚照人,行坐立卧,恍然赵国公主王妃一般。

  半年时间而已,不算长,弹指光阴,只是一切都变。

  西施重生,东施也得已重生般。

  这一日,越王又送来许多新缝制的漂亮衣裳。东施只是站在远处望了一眼那绫罗,就没了兴趣。

  不比第一次,收着这样贵重美丽的礼。

  衣裳是女人的另一张脸庞。

  许多人都明白,所以坚决要实施美人计的越王,自然会不惜血本给她们添制最漂亮的罗衣。

  再说春秋战国时候,周天子成傀儡,诸候称霸。各个国都以夸富斗强出名。影响到世俗生活中来,衣装服饰就自然极为奢侈。

  还记得东施第一次看见这些衣服。

  她轻轻地捧于掌心,仿佛得了珍宝一般。它们全部是用最好的丝绸织成。薄而透明,轻盈无比。贴身如无物。有各种颜色,淡黄,轻粉,浅绛,蜜金,等等,只有你想不到的颜色,没有她作不来的流光。一大件衣裳将前襟向后身围裹,采取横线与斜线的空间互补,将细腰丰臀尽现,走起路来如洛神凌波,弱柳扶风,十分的飘逸美丽。获得静中有动和动中有静的装饰效果。同时采用平挺的同色系的锦类织物镶边,边上再装饰云纹等图案。

  真正是衣作绣,锦为沿。

  世间最美的物事除了女子的脸庞,就是这些衣裳了。

  以前东施在苎萝村从来都是荆衣布裙,何成穿过这种衣裳。真是做梦也不曾想过有一天能得着一件。没想到到今天不是一件,而是许多件,绫罗绸缎,五光十色的堆满房间。

  她领了自已的那份去,回到自已的房间。

  晚上点着烛光,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看,抚mo,试穿。累了倦了就抱着这些绫罗入睡。

  可是当这些美丽的东西隔三差五的就送了过来时,东施失了新鲜感和宝贝心,到如今看都懒得看一眼了。

  东施和郑旦是所有的女子里最漂亮,也是学得最快,学得最优秀的女子。

  可是东施不开心。

  眼看着来土城已经半年。范蠡再也不敢在人前拉她的手,在无人处抱她在怀,亲吻她。

  到了后来,除非万不得已,他甚至避免私下跟她说话。

  她还爱着他,但是他却为了他的名利和权望远离她。

  他忘了,她千里迢迢,是为了他才来的都城。

  什么国家民族大义,她不是郑旦那样的女子。

  越国的存亡与她何干,她只要和爱的人长相厮守,白头携老。

  但是他不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他牺牲。

  或是他从来不曾爱过她。

  爱?只是他诱惑她来会稽的,那一点悬崖边上的蜂蜜?

  她不得而知,她好想去问他,可是他总是避而不见。她没有机会。

  西施?你在想什么?郑旦走到东施的身边,笑着问。

  东施从沉思中惊觉,道,没,没想什么。

  郑旦笑,别哄我了,你是不是在想你的情人?

  情人?东施心里跳了一下,以为心事被她看穿,一张俏脸通红,好不尴尬紧张。

  恩?没关系啦。我也经常想念我的情人。

  你的情人?东施奇怪,像郑旦这种高风亮节为国为民死而后已的女子也有爱着想着的人?

  恩,他是我的未婚夫。郑旦的眼里尽是想念和幸福。他在家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说到这里,不由眼里有了悲凄之色。

  可你?不是要到吴国去吗?东施说道。

  是的,他不同意。我偷偷来的。没有告诉他。知他不让。郑旦叹了口气。又道,为了国家牺牲掉儿女私情不算什么的。

  东施又一次汗颜。不再作声。

  他有一双很有神的大眼睛,长得很俊郎。他是我唯一喜欢过的人。

  郑旦兀自沉浸在回忆里,我们很相爱。我现在很想念他。有时心里很苦。

  说着说着,声音哽咽。眼里有了泪光。

  东施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

  郑旦感激地看她一眼,说道,如果将来能够活着回越国,我一定重回故乡找他。

  东施听到这里,不由心酸。

  郑旦也知无望,不想多想,只得转变话题,问道,你呢,你有爱的人吗?

  东施迟疑,最后答道,没有。我只是想家乡想爹娘了。

  郑旦笑,安慰道,这是肯定会想的。但是一定要想明白,我们这是为国为民的大事,爹娘也会为我们骄傲的。

  东施只得笑着点点头。

  郑旦道,我只是奇怪,先是你怎么也不肯理范大夫,到现在,范大夫好像避着见你一样。

  我觉得他喜欢你呢。

  毕竟是十多岁的女孩子,说起各自的儿女情事。也还是一副多情理想和天真浪漫的样子。

  东施心跳,脸羞红,说道,哪有的事。

  郑旦就笑,其实范大夫那人蛮好。人长得好看,又聪明能干。真是难得的人才呢。

  东施不语,一会说道,只是表面罢了。

  两人正说到这里,范蠡刚好按照惯例过来检察。

  东施和郑旦站起,走过去。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交叉领、窄袖、腰间束着一根暗红色的带子。黑色的长发在头顶挽了一个髻。愈发得显得高贵清俊。

  东施不作声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经过郑旦和她的身上,并没有停留,就飘了开去。

  已是许久的忽视。

  东施想到这里,不由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好痛好痛,痛得受不了,只得手抚着心口,躬着腰在那里作声不得。

  郑旦看到这个,连忙走过来,关切地问道,西施,西施,你怎么了?

  而这些,范蠡都看在眼里。

  他曾在施家村看她犯病。那时候他能够抱她在怀,将她置于膝上,温柔地替她抚mo心口。

  但是现在,他不可以。

  他不可以让自已泥足深陷,也许,一切还来得及。

  他不会在她的情网里万劫不复。

  郑旦却看不到范蠡心里所想。她急切地叫道,范大夫,快叫医生来,西施痛得好厉害。

  东施已经痛得眉心出了汗,一张脸煞白。

  她想也许他会心疼。他会过来问她一声。

  但是他没有,他只有冷冷地淡淡地道,小毛病而已。休息一下就会好的。你们担负着艰巨的任务,平时自已要多注意身体。

  东施听到这些,只觉心痛得更厉害。

  仿佛有千把钢刀在里面绞一般。

  死吧死吧,生还有什么意义?

  一想到,果然就晕了过去。

  郑旦道,范大夫,西施晕了。

  范蠡身体一震,心内一阵剧痛。他沉着声音说,郑旦你扶她进房。我去叫大夫。

  慢着走出宫门,便飞也似的向座骑面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