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我已经帮你想到，能不能做到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小姜抓着桩子边垂下的粗绳滑了下来。

　　阿九没好气地看着小姜，“你把我当什么了，只有十天的时间，你要我学会你那些动作，怎么可能!”

　　小姜轻轻一笑，“我没把你想得那么了不起，你只要能轻松自如地从绳子这一端走到那一端，应该就能达到你自己需要的要求了。以你现在的下盘功夫，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很难，关键是你能不能克服自己的恐惧。”

　　阿九咬紧唇，抬头看着桩上系的绳子，“掉下来怎么办？”

　　“这么点高度，摔不死的。”小姜扬声叫道：“羽环拿几床被子过来。”又向阿九道：“走，我们先去吃饭，等会她们弄好了，我们再过来。”

　　阿九一步三回头地看羽环带着众人在院子忙活，进了屋端起碗站在窗旁继续观看。桩子靠近院墙，羽环命人在两根桩子下各放了两个板凳，几个未成年的小厮拿了木条进来，用绳子将木条绑在板凳上，将板凳间的距离固定。一块拼起来的长方形大布缝在板凳上，布的上下各放了几床棉絮，看起来很安全。

　　“你以前就是这样练杂耍的？”阿九边吃，边问。

　　小姜答道：“我以前踩桩是从低到高慢慢升起来的。你的时间不多，我就只好让你一步到位了。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就出去吧。”

　　“没呢。”阿九连忙走到桌边，往空碗里夹菜，“刚吃完饭不能马上做剧烈运动，对肠胃不好。”

　　小姜一笑，“快点吧，就算你现在站在桩子上，吃午饭前能不能迈开腿都是问题呢。”

　　“什么意思？”阿九乍一听没明白，等想明白，眉毛立起来道：“你看不起我？”

　　小姜不说话，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鄙视’两个字。

　　阿九放下碗就冲了出去，抓着桩子的软梯就往上爬，爬了没两下，看着桩上的麻绳，低头看看下面的简易护`垫，又退下来，翻到垫子踩踩，很稳，很扎实。阿九放了一半的心，原以为会听到小姜的讽刺，抬头看，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阿九怔了怔，一笑，跳下地，开始往桩子上爬。

　　三米高的桩子很快就爬到顶，桩子很粗，比阿九的腰还粗。阿九低头看着齐腰的桩顶截面，首先想到的是，这么粗的一棵树，这得长多少年？阿九低头数树的年轮，一圈两圈三圈，年轮密密麻麻，一圈套着一圈，阿九没数一会便数晕了，定了神，又开始数。

　　“啪，啪啪，啪啪啪...”桩下传来敲击声。阿九低头一看，小姜躺在简易护`垫正中，拿着两个响板敲打着，那节奏正是阿九要跳的舞蹈的节拍。

　　“你在做什么？”阿九在软梯上不解地问。

　　小姜将响板扔到地上，两手垫在脑后，悠然道：“你不是一直为打不赢我耿耿于怀吗，现在就有个机会。你爬到桩子上面，装着失足摔下来压在我的身上，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解你心头之恨？”

　　“你!”阿九恨得咬牙，她哪是有心数年轮，分明吓得不敢松开手爬上桩顶。小姜的奚落太可气了，然而不管阿九怎么给自己打气，抓着软梯的手就是不肯听从大脑的指控松开。说起来，三米并不是个很高的高度，然而要在一个三米高周围没有任何扶助的桩子上站起身子，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你看，你的毛病就是这样，总是盯着眼前，你往四周看看，习惯了这个高度，就没什么了。”小姜躺在护`垫上指挥。

　　阿九定了定神，四下张望。桩子靠近金芷住的院子，院子里没有人，小翠正陪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阿九远远看着，觉得那女人低头缩肩，急步快走，象是想要缩成一团马上逃离的意思。女人一个踉跄，不知道是被自己的裙子还是被地上的石头拌了一下，小翠连忙扶住她，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是谁？”阿九在心里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看什么呢？”小姜看阿九的身子跟着视线一路扭过去，忍不住问。

　　“没什么。”阿九连忙转回头，四下张望，自己的院子应该是得了小姜的吩咐，丫头们都在屋子里面。金芷那边的院子，也没什么人。阿九正看着无趣，小翠走了回来，先到春哥儿的屋子，不一会，小翠出来往正房去，奶娘跟着抱着春哥儿出来在院子里玩耍，几个丫环也从别的屋出来，有的洒扫，有的逗春哥儿玩。

　　阿九看着，隐隐觉得金芷院里的那些人，似乎是专门等小翠送出去的人走后，才出来似的。

　　金芷院里的人正各自做着自己的事，猛然有一个抬头看见阿九，一怔，指给其它人看，众人纷纷立住，往这边看过来，阿九笑着向她们招招手。很快，小翠陪着金芷出来，阿九没那么好的视力，看不清她俩的表情，依旧向她们招手示意。

　　“九娘!你在做什么？”金芷几步赶到墙边，声音里满是慌乱。

　　阿九只是笑，一边摇手，一边道：“哎，七姨奶奶要过来了，你是不是该起来了？”

　　没有听到回答，阿九低头一看，护`垫上空空无人，小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地上一双响板证明刚才并不是阿九的想像。

　　阿九撇撇嘴。不一会，金芷带着小翠急步赶过来，“你在做什么？!九娘!快下来!”

　　阿九望着金芷一笑，她当然可以借金芷的话下来，然而下来后必然接受金芷的盘问，金芷当然不会直接问，弯来绕去的依然很麻烦。阿九狠了狠心，踏上桩顶，张开双手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九娘!快下来!”金芷焦急地就快要哭出来了。

　　阿九望着自己住的房子，得意地迈出脚，离午饭还早着呢。

　　虽然绳子两边绷得很紧，踩上去硬中带软。阿九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状态，踩在绳上的脚根本是虚的不敢使劲。饶是如此，心里已经慌了，整个人如打摆子一般颤个不停，想退回来，踩在桩子端顶的脚已经软了，一头栽下。

　　“啊~~”金芷吓得一声尖叫，十尺的距离并不多，她的叫声还没有停，阿九已经落在垫子上面。

　　虽然掉下来的那一刻，阿九吓得脑海一片空白，真正落在垫子上，阿九反而不慌了，这个高度掉下来真的没什么，除了被吓一跳，比较强烈的痛感都没有。早知道早点迈步掉下来，不知道能不能把小姜压晕，现在让她跑了，真可惜，阿九不无遗憾地想。抬头看看系在桩上的绳子，充满胜利激情地笑起来。

　　“你还笑!”金芷扑上来，抓住阿九的肩膀，一巴掌拍在她的身上，“你吓死我了!”

　　金芷的巴掌落在阿九的身上并不痛，阿九看金芷面色煞白，紧张地盯着自己，抓住自己肩膀的手仍然颤个不停，微带歉意地笑道：“奶奶不用怕，这不是没事嘛。”

　　“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到底是做什么呀？!小姜呢？平常她不是总和你寸步不离吗？她去哪里了，怎么也不看着你？羽环呢？怎么一个跟着你的人都没有？”金芷高声叫起来。

　　“奶奶不用急，”阿九忙拉住金芷：“我这是在练习走步子，你看这垫子做得多牢固，这都是她们做的，安全地得很，奶奶不用担心。”

　　金芷大声训斥道：“九娘!你现在是千金小姐，什么不好学，去学耍把式卖艺？!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眼睛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恨意。

　　因为金芷是真心关心自己，所以阿九也不恼，低声道：“我要跳的那个舞，怎么都走不好路，只能用这个方法看看能不能解决。这是国公的主意，奶奶不要管了。”

　　金芷一怔，疑惑地轻声问道：“国公？”

　　阿九连忙点头：“如果不是国公的主意，我从哪弄这么粗这么高的杆子？”

　　金芷把眼睛移到桩子上面，抬头看看，再看看阿九，气得掉头就走。小翠紧紧地跟在后面，等进了金芷的屋子，悄声问道：“奶奶，您说我刚才出去，三小姐看到了没有？”

　　金芷绞着手帕，板着脸，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