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见金芷这个模样，心里慌了，叫道：“太太...”

　　“慌什么，”金芷不耐烦地说道：“昨天人进来的时候该办的手续都办了，刚才你送出去的时候还遇到了曹德安，那个老东西亲眼看着都没说什么，就算九娘看见问起来，你照实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金芷这么说，小翠稍微安定一点，忍不住又问：“太太，那您在担心什么呢？”

　　手帕紧紧地缠在金芷的手上，勒得她的手指发白，“不知道老头子到底想做什么!”金芷恨恨地说：“她要出府，他就给钱派人护着她在府外瞎闹，她要跳舞，他也由着她，做衣服做道具，居然还弄了这么两根桩子让她耍猴子。这些事传扬出去，国公府的脸面往哪搁，一定要把寿王妃的头衔弄掉，搞得自己削爵贬级才好吗？”更不可容忍地是章重毅居然把‘血影’也给了阿九，这明明是春哥儿的东西，老头子居然也给了阿九。他为什么要这样宠着她，在他的眼里，到底谁更重要？

　　听金芷这样议论章重毅，小翠低头不语。说实在地，她也觉得阿九做的事很荒唐，章重毅不但不阻拦，反而大力支持更让她不解，不过她终是个侍侯人的人，有疑问放在心里就好，她既不敢象金芷这样在背后议论，而且跟着金芷越久，她越明白知道的越多，危险也越大，所以连附合的话，她也不敢多说。

　　金芷兀自抱怨个不停，阿九自从第一次掉下来后，不知道又掉下来多少次，越摔她的信心越足，停留在绳上的时间越长，慢慢地已经可以走到绳子的中间，虽谈不上闲庭信步，比起早上连步子都不敢迈的情况要强上许多了。

　　丫环们被解除了禁足令，三三两两地站在地上仰头看着阿九，不时发出：“三小姐当心!”或“哎呀!”的惊呼声。

　　阿九得意地听着下方传来的担心的提醒，心情倍好。

　　绳子将近三米高，再加上阿九自己的身高，四米多将近五米的高度，空气好象都要清新许多。阿九将原本平伸在身体两边起平衡作用的手臂举高，闭上眼睛，前方幻出一片蔚蓝色一望无际的大海，白色海鸟高声鸣叫着在四周飞翔，带着淡淡海腥味的微风吹在脸上。这时候要是有一双手温柔地环在腰间，轻轻说：“你跳，我也跳。”那该有多好，阿九不无遗憾地YY着。

　　“啊~”突然一声异乎寻常的惊呼打断了阿九的YY，更吓了她一跳，脚一软，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又一次一头栽下。

　　“叫什么叫？”阿九没好气地从垫子里爬起身，看清眼前人，怔了一下，马上浮出一个近似标准的微笑，问道：“大姐姐怎么过来了？”

　　“快起来。”方清筱伸出手将阿九扶下垫子，“刚才她们送来棋盘和棋子，说是你发明的，我不知道该怎么玩，所以过来请教你。”

　　“怎么才拿给你？”阿九纳闷地问，阿九的棋盘都已经在屋里放了几天了，“是谁送过去的？”

　　方清筱答道：“是七姨奶奶那边的丫头，怎么了？”

　　阿九一笑，应道：“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来，我们进屋去，我教你玩五子棋。”

　　“你刚才那是在做什么？”方清筱问，她听说阿九这段时间正在拼命地学习琴棋书画，知道是为春采做准备，所以一直没有过来打扰阿九。刚才听送五子棋的小四说这五子棋是阿九发明的，就已经很惊奇了，又听小四说阿九在院子里玩杂耍，更加诧异，连忙过来瞅瞅，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没什么，我准备做一架秋千，不过还没有做好。我闲着没事，就想爬上去看看是不是能看得更远。不是有句诗说，‘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么。”阿九信口开河。

　　“这是哪里的一句诗？”方清筱随口问。

　　阿九一怔，反问道：“姐姐不知道吗？”

　　方清筱摇头。

　　阿九便道：“我也忘了。来，姐姐尝尝这个桃花酥卷。”阿九随手拿过桌上的小点心递过去，又吩咐羽环倒茶，拿棋盘。

　　方清筱对诗文也不在意，茶盏接过来顺手放在一边，将棋篓拿在手里，拈起一粒棋子，想问又不知道从哪开口。

　　府里做事从来没有准备不足就开始动工的情况，如果要做秋千，一定会把所有东西全部准备齐全，一下子完成，绝不会今天先立起桩子，昨天再来做下面的座板。而且看桩上垂下的软梯和那个保护`垫，分明就是专门为走绳准备的，可阿九练这种街头卖艺的东西做什么？而且这桩子能立起来，应该也是得到外公同意的，外公为什么要支持阿九做这些不成体统的事呢？

　　“姐姐在想什么？”阿九看方清筱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

　　方清筱一笑，“没想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发明这个东西？”

　　把五子棋归为自己的发明，这让阿九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陈先生教的那个棋太复杂了，所以我就想弄个简单点的东西玩玩。你看，这个棋的规矩就是这样，这样，是不是很简单？”

　　方清筱听着阿九的讲解，拿着棋子应着阿九的出招，没过一会，问道：“我已经有四了，这样就算赢吗？”

　　阿九看看棋盘，再看看方清筱，欲哭无泪，幸好自己已经断了通过五子棋征服这个世界的想法，不然就凭自己的水平，只有被人虐杀的份了。

　　“挺简单的呀，再来。”方清筱将棋子捡回棋篓，一连杀了阿九五六盘，越下越开心。

　　“小姜!小姜!”阿九将棋子摔在棋篓里，扯着喉咙叫。

　　小姜懒懒地走进来，懒懒地向两人施礼，懒懒地问：“三小姐找我做什么？”

　　阿九从椅子里跳起来，将小姜按在座位上，棋篓推到小姜的面前。

　　小姜翻着眼睛，脸上写满无聊以及对阿九的鄙视。

　　方清筱一直对小姜很好奇，见阿九将小姜推出来，而小姜的态度只是懒怠，没有丝毫做为下人应有的惶恐或得意之类的表情，她也不恼，淡淡一笑，问道：“我先走？”

　　小姜也不客套，等方清筱落子后，随手应上一颗。

　　“小姜，你是怎么进府的？”方清筱漫不经心地问。

　　“被三小姐买进来的。”小姜同样漫不经心地回答。

　　“哦？是怎么回事？”方清筱好奇地问阿九。

　　阿九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膝上的穿越版《红楼梦》，听到方清筱问，连头也不抬，淡然回答道：“没什么，我在府外看到她，觉得对脾气，就把她买回来了。”

　　方清筱看看阿九再看看小姜，一笑。小姜对阿九的态度哪里象被买回来的佣人，方清筱还记得上次出门小姜从阿九手里夺鞭子的过程，嚣张得恨不能骑到阿九的头上去。后来自己和佩玉跑不动了，小姜站在原地说马车等会就来，果然没一会接她们的马车就来了。方清筱觉得小姜应该是外公派来的人，但外公为什么要派这样一个人跟着阿九呢？不是监视，不是看管，不是讨好，而是纵容协助阿九做出那些有违常理大逆不道的事，外公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方清筱还不知道阿九决定在春采会上跳舞的事，单单女扮男装出府去玩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若让人知道...

　　方清筱正胡思乱想着，阿九突然合上书，问道：“大姐姐，春采会是怎么回事？一定要在会上表演琴棋书画吗？”

　　方清筱的心一紧，可以说，每年的春采会都是她的心头之疼。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琴棋诗画，都不是她拿手的项目，再加上容貌平平，她一直是背景，从来没有在春采会上展示过什么。

　　看着阿九询问的眼睛，方清筱的心情很复杂，她既希望阿九能得到众人的尊重，连带着自己与方思稚也可以沾沾光，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阿九成功，毕竟是被自己母女欺负了十年的人，能做寿王妃就已经够可恶的了，她若还能得到别人的敬重，那不是更可气吗？

　　阿九的问题，方清筱又不能不回答，想了想道：“妹妹现在被封为寿王妃，虽然婚礼还没有举行，参加春采会的嘉丽，以妹妹的品阶最高的，所以这次春采会一定会以妹妹为主。现在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妹妹一定要加紧练习才行啊。”

　　方清筱的话让阿九的脸色发白，她原以为自己只是跟着混混，若被人点名挑战，就用自己想的那个理由推掉，改成自己准备的项目，没想到方清筱会说春采会要以自己为主。“怎么叫以我为主？该怎么做？”阿九连忙问。

　　方清筱暗暗咬紧牙，她从来没享受过被众人簇拥环绕的待遇，哪知道要做什么准备？尴尬地一笑，“可惜玟姿病了，不然请她过来坐坐，问问她就好了。”

　　“玟姿？她是谁？”阿九好奇地问，这个名字好象在哪听过。

　　“黎相的孙女黎玟姿，我和你说过的。”小姜淡淡说道。

　　听小姜这么一说，阿九想起来，就是那个和欧阳明达并称为金童玉女的那个玉女呀，“哦，是她呀，怎么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