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棵草能安分点就好了。
深这样想着。
深紫海城没有蓝天,被关押在此处的深,是没有自由的。
“你就不能静静么?”
“……”它是一棵草,不会说话,不能移动,这里是深紫海城唯一有土壤的地方,就栽种在海城的腹部,一共不过几平米,没有海妖会喜欢这块地方,也不往这里走。
这里关着一些大妖,比如刚入狱不久的深。
是的,这里是海城的监狱。
可是它只是一棵草而已,光秃秃一片的土壤上,刚冒出的新草,没有名字,没有种类,可能就属于“杂草”,不会有妖愿意花心思给它取名,为它撰写。
“我说了,你能不能,不要吵了?”深盯着那棵鲜绿的小草,开始发起火,他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没有回应,它只是棵草而已,不要这么计较。
倏地,有几只竹鞋妖爬过,寻到这片土壤,一只只瑟瑟缩缩地扎紧土里。
紧接着,一个绝色美女就出现了,妖中特例,人形执行者白非。
“深,好久不见。”
深懒懒的趴在监狱内,这里的设施一应俱全,要什么有什么,除了孤寂和没有自由外,和外面的生活没差别。
干净的监狱牢房,内里宽敞明亮,书籍和娱乐设施一样不缺,每天的饭菜都是擅厨艺的海妖们做的,一个日历年下来,完全不重样。
因为大妖们的原型几本都是数十丈大,所以可活动范围很广,就深这样的妖,可以在里面滚上百个圈。
“没多久,十几个日历年吧。”房间内有一个巨大的玩具框,收集了各类妖怪模型,深把自己埋在一堆玩具中间,一动不动,分不清谁是玩具,谁是妖怪,仅能凭借那起伏的呼吸,辨认深的位置。
“我这次来,是来宣读审判书的。”白非从腰间挂着的珍珠壳里取出一个蛋黄。
确切的说,是三分之二的蛋黄,一点也不圆的蛋黄底部是条直线,裹着一层白色粉末,触感极好,软乎乎的,还闪着点点白光。
白非细指一弹,蛋黄中心起伏不起,然后吐出一串黄色的小字来,不止执行者可见,被审判者也可见。
“……以上,妖深,有什么异议?”宣读完,白非例行问道。
深的罪责,只有两行字,却被判处监禁深紫海城一个宙昏年,即三百六十五个日历年,已执行十七个日历年。
深按耐不住,从一堆玩具中跳起,叫道:“我的书呢?它会怎么样?”
白非阴森森笑道:“销毁。”
不可能。
深自己知道,那本书,无论如何都无法销毁掉的,除了那个来不及加固的封面。因为想让自己书拥有全世界最好看的封面,所以深只是先粗略做个书面,上面的花纹和加固的东西,一概没有。
只是个封面而已,不会有事的。
一听到这个结果,深安静下来,又钻回玩具堆,对外面的一切漠不关心。
白非挑眉,看来深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啊。
原来那本书成为新型未知领域的执行者,但是经星星们商讨议论,结果居然是必须销毁,直接放弃新型领域。
因为……星星们无法进入,无法探测新型领域,就是红屋的屋顶里的一切。
“咕噜咕噜。”竹鞋妖们一惊一乍地从土壤内跳起,抖着身子缩在白非的脚下。
深探出脑袋,往土壤方向一声大喊道:“说了,你安静点!”
“……”土壤静谧无声。
深甩甩头,睡都睡不安宁,于是对白非说道:“我有异议,我想换个牢房,这里实在是太吵了。”
“……哈?”白非什么也没听到,妖怪们可以接收的频率和语言是不一样的,比如脚边瑟瑟发抖的竹鞋妖,他们十分敏感,趋利避害。
可是土壤那里……只有一棵草而已啊。
不对——深紫海为什么会有土壤在?
还是在监狱这里?
白非走近,蹲下身,伸出手触及那棵小草。
时刻注意土壤情况的深大胆提醒道:“小心点,它会吃了你的。”
白非收回即将碰到的手,从珍珠壳里拿出一把大铲子,大力铲下去,“锵——”很硬。
铲子都变形了。
同时深痛苦地捂着耳朵扭成一团,而竹鞋妖们直接昏了过去。
是声音。
白非听不到的声音。
妖怪科普志里,有三种妖怪符合这种条件,但是和土壤及绿草相关的,只有一种。
“真是意外,这里居然有十步睡虫。”白非收起铲子,想要把这玩意儿解决掉。
应该是声音停止了,深软作一团说道:“还好只是幼年体,要是长大了,早没命了。喂,给我换个监狱待待呗,实在受不了它了,每天都很吵。”
“不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冷静冷静,我会把它带走的。”
“那你可要小心些,别被吃了哦,幼年体最需要营养了。”深是彻底不想和白非说话了,他扎进玩具堆里,像只普通的玩具狗,棕灰色的毛发乖顺地披在身在,闭上眼睛,以假乱真。
大妖深,外形深海狗鱼,在不暴露尾巴的前提下,就是一只颜值十分的狗狗。
白非谨慎地扫开土壤,在那颗默默无闻的野草下面,连接着一只睡虫幼体,还包裹在茧内,等上面的野草被茧完全消化掉,睡虫就会破茧而出,变成全新的形态。
成年体的十步睡虫长得一点也不像虫,倒更像是某种四脚动物。
性格温顺,但是十分贪吃,在饥饿的情况下,任何接近它们的妖怪,都会被吃掉,也十分嗜睡,所以成年后,又有个新的名字,睡妖。
取名的还是那位,咸的不能再咸的欧皇。
白非一抬手,就把十步睡虫收进珍珠壳内,十步睡虫在幼年的时候不会动弹,但是茧却脆皮无比,通常用野草来做掩饰,因此会吃妖的,是那棵草。
反正她听不到声音,在确定放置睡虫的位置没有差错,拍拍身上的土,返身前往南街,找儿子去。
“这只睡虫,就当给儿子的礼物吧。”
白非戳戳竹鞋妖,叫道:“醒啦,找我儿子去。”
竹鞋妖们一个扑腾起身,缠在白非的脚上,毫不费力地拖送白非离开。
深妖意味深长地看着白非离去,深表怀疑地问道:“你确定是把睡虫送给你儿子,而不是把你儿子送给睡虫当营养?”
“不对啊,执行者怎么还会生孩子?”
想不通的深翻身躺着,露出毛茸茸的肚皮,看向外面的风景,哦,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