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飘风中 第22章 梅姐的心思
作者:元戈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当那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才明白,她被抛弃了。

  这个轰轰烈烈的运动,原来只是为了抛弃一些人,她就是其中之一。

  夜幕垂临,院里无声,她睡在静静的屋里,却总做孤身在荒野的梦。

  沙沙沙,啥来了。一梦惊醒,浑身汗津津的。蒙头强睡,再次醒来时,耳边一个人的轻声细语犹在。

  她明白了:正是一猛惊喜这个人没走,才又醒过来。

  王八蛋,所有的甜言蜜语,都只是为了在这无聊的夜里寻点开心,或者说练习练习哄人的技巧。甚至,是因为没有选择,只得和她在一起,目的只有一个:安抚骚动的青春。

  当然,梅洁的青春也在骚动着,她因此非常喜欢和他到村外,寻片干净的地方坐下。这时,他就会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温声暖语的和她说这说那。直到在不知不觉中,拥抱越来越紧,开始慌乱的抚摸。

  这时他会急切的对着她的耳朵说:“给我一次,给我一次。”或许她不怕无数次,却怕就这一次。但她又不能让他发誓,以后的每一次都是和她来的。很明显,那样有赖人之嫌,强攀之意。好像她是没人要的,只好强赖给他。

  她就强忍住喘息说:“只亲亲抱抱不好吗?我。。。。。。觉着这样才最亲。。。。。。再说,要是不小心怀孕了咋办?咱回去结婚?”

  她感出他身上打了个冷颤,立刻就软绵绵了。再没有了刚才的激情。

  这让她也一时心灰意冷,感到自己是如此的低廉。都不值提结婚二字。他压根就是想和她玩玩,以为他们的青春骚动都是一样的,都需要那一时的快乐,对禁果的偷窃。渴求不知滋味的汁水儿对青春花朵的滋润。

  他不知道,梅洁是有恐惧的:也许一旦尝到了那滋味,一切都会索然无味。。。。。。不过,梅洁也会暗暗给他想些借口,比如:他只是无能为力,看不到希望,惧怕未来,才不敢随口答应。

  那其实是一种诚实的态度。这悄悄想到的理由,也正是她容忍他亲她抱她的心理安慰。也给她留下了一点点的希望。

  长夜难熬呀。那种亲密的接触,确实能让她暂时忘记一切,恍惚之间,还以为只是到这儿游玩来了。

  可他显然是在悄悄的一点点的要突破她的防线,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而她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耳鬓厮磨中,一点点的退却。荒诞的认为,只要不那样的进入,就依然旗帜不倒,不算完败。

  他似乎揣摩到了她的心思,将亲吻和拥抱的阵地攻占后,便开始偷袭,要不知不觉中就取得胜利,将自己的旗帜悄悄地一猛竖起来。。。。。。

  他先是突破衣服那道障碍,摸上了两个鼓突突的山头,深情地领略了那儿的风光。那儿风光旖旎景色优美自然形态迷人。能让人乐不知返,想有所作为。

  可想不在此,在一条隐秘的山谷,那儿神秘莫测,原始野蛮,有着意想不到的惊喜。止不住引动探险的冲动。要不计后果去冒险一回。。。。。。

  她激冷一下,打个冷颤,才发现皮带被解开,一只冒着汗的手,象一只下定了决心的。。。。。。猫,因为看到了一条鱼,正在偷偷爬过去。。。。。。它试探着叼住那条鱼,像是在评估有没有危险,鱼会不会激烈的挣扎,然后再深深咬下去,好一击致命。

  他急切又哀求着说:“没没没事,我轻轻地,就在外面。。。。。。”那致命的抚摸,差一点就让她瘫软,一瞬间,想闭上眼睛,不管不顾,随他如何算了。

  事实上,她不但没有厌恶的感觉,还一阵痉挛,烘烘的热传全身。可能,那是谁都想一探究竟的隐秘,秘而不宣的喜爱。

  正在惶惑,不想,他暗喜初试,一时激动,不知轻重,弄得她疼叫一声,刹那间涌起一丝恼意,愤恨顿生:他根本就不珍惜她,哪怕是仅仅为了那事。

  她不由一下将他推开,恼着说:“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这这这,其实实,这和真的也也也。。。。。。没事的,来一次吧。。。。。。”说着就将她扑倒,也不管她正不乐意,就慌急的做那动作,弄得她好不愧恨,大觉羞耻,不由厉声说:“过去,过去。。。。。。”。本能的自我保护的意识苏醒了。

  现在想来,那也许是隐隐之中,觉出了未来,本能启动了自我保护,才得以逃了开来。

  他走的时候,都没给她打声招呼。她不知道他啥时走的,甚至也不知道他具体的地址。他是她这片土地上不知从何处吹来的一缕风,飘忽一下,又不知吹到了那里。它都不曾带来对季节的感知。

  那个城市在想望里虽只是个点,是个地名,若投身其中,就像村外的玉米地,谁也寻不着偶尔见过的那一棵。。。。。。

  她终于明白:这是个坑人的时代,那些主宰者,不加思考就指出一条又一条的道路,还硬说那道路上闪着金光,前途无限,让他们成千上万的人不敢思索身不由已就一直向前;到头来却掉进一个坑里;而这些掉进坑里的人,除了自己想办法爬上去,没有别的出路;为了不弄出动静,招来看管,人人都悄悄的使出了所有的本领,悄无声息爬上去跑开了。

  等到她迷悟过来,已是人去坑空,只剩她孤零零的。她不得不去寻找出口,以免被彻底遗忘。终于在努力下,弄清了离开的步骤。狠下心开始一步步实施。

  认识那个公社革委会主任,就是她的第一步。去了几次后,总算见到了。那真是如见到了亲人,真想对他倾诉思念之苦。她甚至都有了给人家当女儿的心思。想象着他要是有了病,她会衣不解带,夜不成眠,精心伺候,不让他有一点的不适。

  可人家不但没病,还身体棒着呢,像生产队里的驴,因为季节不到只好每天在阳光里仰球晒蛋,无所事事,已攒的浑身都是劲,正等着庄稼长成,要出去撒撒欢顺便干一绷子。

  他因此眼下显得有点懒,对她都不屑一顾。不耐烦的说:他每天要考虑许多事,要开许多会,要讲许多话;许多人的事都等着他去决定;当然了,他也会考虑她的事。。。。。。

  只是,不要慌嘛,这儿也是大有可为的;革命工作千万种,种种都是干革命。

  要被赶走的惶急,让她惶惶不可终日。只得急中生智说:她很努力的,尽管同来的都走了,只剩她一人,她也不是急着要离开这里;她只是来和领导说说话,汇报汇报思想,接受接受教诲。

  他——她已知道他是梁主任——立即笑道:欢迎欢迎,那。。。。。。要不然咱等闲了时再谈吧?

  她忙问:啥时才闲呢?他就告诉她个日子,说每个月的这几天他晚上都在公社院里值班。

  这时她才深深悟出:这个貌似普通的男人,不仅掌握着她的命运,还掌握着许多人的命运;他一句话,就能让一个公社的老百姓忙活几阵子;她站着虽和他差不多高,却卑微的像他脚下的尘埃,他随便动动,就能让她扬起或落下;或许,不管她怎样,对他来说都微不足道。

  唉,你不知道,挺辛苦的;看看,这都啥时候了,还走不了,走吧?一块走一块走。他去推上自行车,和她从公社大院出来,谈笑风生的给她说了大院的情况,说他也得轮着值班,这么大个院子,有许多国家的财产,怎能不小心看护。

  出来大门,他还笑着说:你比我的路还近哩,我还得十里八里往家蹬哩;要不先把你送回去?

  她哪里敢趁领导的座驾。千恩万谢的拜人家去了。感觉到了自己实实在在的渺小,也感觉到了权力在握的男人的那种雄壮。

  那雄壮让她身上不住痉挛,已没有了逃开的勇气。

  夕阳西坠,余辉模糊,她的头脑里也模糊糊的。好一阵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好像这目的也如夕阳,正在消失不见,转眼就寻不着了。

  一路走着,晕腾腾的。她觉得好急躁,身上揉了麦芒像似。不知在走向哪里。不不不,就算是一条黑也要走到底。

  她问自己:我还为谁珍惜?为自己?我就珍惜着享受这孤独?

  或许,那些暗暗欢喜着走了的人,和她一样为了离开这里,做了不为人知的事;只不过有些事是他们亲人去承担的;那样,她就有理由自我安慰:她至少没连累亲人,是自己在努力争取。

  想通了这些,她不再惶惶,决定不管有多少的难堪,也要下决心打掉牙吞进肚里,连血水儿都不吐。

  正这时候,她一猛听见有人叫梅姐,才看到肖民来接她。这更坚定了她的决心:我凭什么让人家这样待我?我真的越快离开这儿才能对得起人家呢。

  这或许就是老天安排的人生:他为让人有希望的活下去,就做出各种各样的人,让他们偶然相遇,引发各种各样的心情,让这心情再去引导引导他们。该干啥干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