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天朝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引虎驱狼?李代桃僵(2)
作者:但丁的手的小说      更新:2019-06-29

  被抓的靳柯正躺在牢里等死,腐朽的稻草味和汗臭味在木栅里蔓延,牢监内侧一角依稀还夹杂着股难闻的尿骚气。

  他此时顾不上刺鼻气味,反倒是内心心绪万千,最担忧的还是死后儿子夫人生活会怎么样?

  “哗啦!”木栅门上的铁锁链被打开,靳柯他正躺在稻草床上,两个太平士兵握腰刀进来,二话不说,大声呵斥着将其扯牵了下来。

  “两位兄弟,这是要杀头了?”

  “起来,费它娘的什么话!”

  靳柯被推架出了牢房,他心里黯然伤神想着,“自己这一世算完了?白可惜苦读那么多书,唉!”

  被其牵押出牢房监门,三人一前两后,通过监巷廊,出狴犴门,押解来到大街上,他沮丧抬头,门口并没有见到那辆专等着他、用来装运犯人拉去杀头的牢囚车。

  倒是一个貌似地位尊荣、头戴黄丝绸面风帽、握掌腰剑的红袍老军,睨容藐视的在监门口等着他。

  “走吧!”于贵握剑在前面带路,口里语气也拖着蔑视的态度,低头等死的靳柯心灰意冷地拖着手镣脚铐跟着他。

  走着走着,走跟在街径上的靳柯发现了好像不大对劲,这不是去市城心的路,难道是要将自己押到城外去杀,好示意给城外清军看,让清军明白内应之计破败了?

  但走了半天,却被押走着到了本来的郴州州衙署,州衙门口有大量的兵丁队列往来巡逻,还有人专门戒严般四下荷枪实弹的两侧立着。

  “难道是要署衙门口处死?他们也不嫌晦气!”

  没成想前面的于贵直接带着他靳柯进了衙门里。

  门口那些兵其实是夏诚自赵力禾兵变后的杯弓蛇影而已,并不是靳柯想象的杀人戒兵。

  大堂里夏诚坐于往日知州处理公文用的厅堂大案后,正处理文案、详勘叛乱后各营具体情况,看着于贵带着一个手镣脚镣齐全的白内衣裤、浑身粘有稻草末与泥痕的这么一个人从大堂门槛进来。

  被镣铐锁住的这人白净脸、稀疏山羊须,样貌多少有些清秀,但脸貌精神,更像是出尘的道士或算命先生。

  “去掉他的脚手镣铐!”夏诚看了半响,看着他颇为沉重的脚手。

  “诚哥儿,一会就要杀头,卸下又要带上,何必卸下?”

  于贵一侧故意大声不耐烦的说着,同时他又侧眼瞧看着靳柯脸色是否变换。

  夏诚明白,于贵如此说,不过是白脸红脸,与自己一起吓唬这人,让他将自己的事“抓住机会”的此时全抖出来。

  靳柯本身白脸稀须,原先并不动色,但此刻露出一副轻蔑嘲笑,“哼!”

  仿佛在看面前二人演戏般,只发了个重重鼻音,再不多说什么话。

  夏诚更是奇异了此人起来,居然在生死临头也看破了,这临死的稻草,谁都不是容易舍弃的。

  “你叫靳柯是不是,好好城里百姓你不做?居然做通妖的胡奸,对的起了你汉人祖宗吗?”

  夏诚先上来给扣了一顶自绝族类的大帽子,妄图占住道德制高点。

  “我亦何尝不想做好好城里百姓,可你们长毛让我好好做了吗?”

  靳柯白净的脸庞开始发红,一脸愤恨怒容,对着夏诚反责骂道:“你们长毛一入郴州,大肆刮搜富户民财,我祖父至我三代积蓄,准备用以买官的六万两白银!欲走门路做一四品道台。

  被你们上门以杀伐胁持,悉数剥去,祖孙四十年之功,悉数全没!难道不是你们逼我走到这一步吗?”

  “原来是要做贪官啊,可见杀你杀对了,我圣军也为百姓做了好事!好好的商人你不当,一门心思去混官,由人做鬼,没救了!”

  夏诚心里没了心思,本来还从此人诗上觉得此人蛮有气魄,想见识见识,毕竟当地土著,说不定眼下困局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一看也就这样,能拿钱买官的能是什么好东西,端的又是一个害人不浅的吴公九。

  “我读了二十年的圣贤书,科捐也未必不是正途,难道买官就是过错吗?”

  靳柯本不想搭理他,但听了夏诚一句“由人变鬼”,这是种人格上的践踏,尤其是夏诚他这种信洋教的野邪教匪,居然也堂而皇之的这么说自己。

  是他自认是儒家正统门徒所不能忍受的。

  “南北水路货运商贾,风餐露宿,一路又受官胥盘剥已成常例,我不过买个照顾名头,朝廷既有定规常例,可输捐为官。

  我用父祖三代辛苦积蓄,买官以照顾我家贾估商贸,又何尝不对,尔等长毛信奉洋教,以邪神降僮哄骗百姓,信邪魔外道、背弃祖宗神灵,真论起来,你们才是由国人做了蛮洋鬼子!

  你又年纪轻轻的何敢大言不惭,倒犬斥起我来!说起来我倒要劝你,小小年纪,早早离了这匪窝,早归正途为好。”

  听了这话,夏诚腹心里的肝肺都要气炸了,自己的话从他嘴里成了“犬斥!”这不是摆明骂自己是狗吗?

  “嘭、顿!……”不待夏诚发话。

  白内衣镣铐的靳柯刚言罢后,就被一侧突上来的两拳打倒在地,整个人倒撞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上前施展活动完拳脚的于贵,扭动着刚打过人的手腕。

  厅堂周边押看他的士兵立时上前,“嗨依!”又发喊用力将他架了起来。

  于贵扭了扭上身子骨架手腕,又要动手。“老叔,别打了!”座上夏诚发了话,他不高的身影自案后站起,颇有威严。

  手摩握着腰剑把子的夏诚下了案台,走到靳柯面前道:

  “你既然是能有六万银子买官儿的主,可见你郴州一带生意做的不差,也有势力,如果你能给我弄来一批万人够旬月吃的粮食,我倒可以不杀你!”

  红肿脸的靳柯依旧一脸轻蔑,余光上下扫看夏诚。

  夏诚看着这个被架起的嘴硬商贾兼知识分子,他心里忍了三忍,忽轻笑一声,缓和了一下尴尬气氛,劝道:

  “你花六万两白银,只是个补缺①,等妖朝轮替等派,不知何年何月,如果你能帮我渡过这个难关,我可以让你来接替我军中原来吴公九的位置。”

  “我没有那么大本事,也弄不来这么大批量的粮食!至于你们的官职,依我看是上坟烧寒衣——送给死人的。”

  靳柯干脆利落拒绝着,他说的也是实话,杨秀清占据州城时,手下太平军几乎让他破了家,他凭空怎么弄得了这么多粮食来。

  “当然,粮食弄不了,你还有一个我给出的活命方法!”

  夏诚莫名的笑了笑,又说了一句,对于靳柯对自己要送与官职的嘲讽,他无视了。

  靳柯疑惑的看着夏诚。

  …………

  圆明园内园九洲清晏岛上,皇帝游园后晚上休息的慎德堂内,内赤上身、外披着一件黄丝绢暗团龙内衣的咸丰坐在床头,就着床桌宫盏看着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的沈兆霖新上的奏折。

  他这种夜晚还办公的精神有些惹恼轻视了身边的女人,一只嫩手自肋侧伸过来,掌心反复轻柔摩挲着咸丰的肚脐腹部。

  感受着身边女人的幽怨与诱惑,咸丰不由得手捏住了在肚皮上作怪的手。

  “好了、好了,兰儿,朕今晚实在要考虑一些事,实在没心思,改天朕再好好补偿你!”

  “陛下,你怎么不理解臣妾,好容易翻了臣妾牌子,臣妾正好借此给陛下生一龙种呢!况天下大事,件件君主过手,那不是太累人了么?”

  “唉,你个刚入宫的贵人懂什么,朕正为某件大事为难呢!”咸丰有些苦笑不得的安慰轻拍肚皮上的手。

  “陛下现在因何为难,臣妾也可说一二供陛下参详,可否?”

  被窝里钻出一个硕果纤腰的赤裸满人发饰的年轻玉人女子,跪坐于皇帝背后,头枕其右肩膀,双手叉抱着咸丰肚皮。

  “你个刚入宫的,怎么,也想管国家大事?”咸丰调笑着身后的兰贵人。

  “妾可没有这想法!”

  “也是,你也是旗人,你看看吧,我也正是因为这事犹豫不定。”

  被称为兰贵人的叶赫氏闻言拿起接过了沈兆霖的奏折,口里读出声来:

  “……今贼专攻省会、郡县城池,城既破,乡勇亦相与解散矣。抚州如此,各省各府亦必皆然。”

  …………

  “乞饬直省当於练勇中精选十之二三,联为乡兵,统以练达有位望之人。遇本县有警,互相救援。其外府、外县仍不得调往,以免扰累。……”

  “你看吧!这真是叫朕为难,”咸丰抱着前越怀里看奏折的女人,手下意识的玩弄着那对硕果,思绪却对奏折内容言道:

  “沈兆霖之意,无非八旗子弟浪荡,绿营沉暮,对付不了目前长毛的猖獗势头,建言兴办团练,来代替八旗军和汉人绿营。”

  “那陛下的意思?”赤身子的兰贵人靠在咸丰怀里,话语有些谨慎,又有些柔媚。

  “大清的根基是八旗,如果让民间团练自行募兵剿匪,那汉人士绅就获得了地方兵权权柄,以后想收回来也就难了,搞不好会形成唐代藩镇之势,这无异于引虎驱狼,搞不好会烧掉咱们大清啊!”

  “陛下!妾身倒不这么认为,”怀里赤裸羔羊白肉般的兰贵人,伸手摸着咸丰皇帝的脸,小心带着俏皮道:

  “陛下英明神武,不下于当年高宗及仁宗皇帝②(乾隆及儿子嘉庆),高宗刚及逊位仁宗,嘉庆元年即有白莲教匪起事,爆发数月间遍及川、陕、楚、豫、甘五省,高宗及仁宗皇帝下令筑寨团练,坚壁清野,派兵布将,旋以克定,此先王旧事,已有定例,陛下何不依行?”

  乾隆刚逊位于嘉庆,白莲教就大规模起义,前后人数上百万,波及地域五省,这和他父亲道光刚去世,他咸丰刚及即位时就有GD、湘西、GX、GZ等江南各地大规模农民起义的情形是有些一样,兰贵人这么一说,倒提醒了咸丰。

  咸丰沉默不语,半响,忧虑的说了实话,道:

  “彼时八旗子弟虽暗弱,还有少许骨干子弟,然绿营也方尚能战,且作战以官兵为主、民团为辅。

  现在八旗绿营都已不能战,若准团练,则即民团为主,官兵为辅,主次易之,一旦反叛逆上,朝廷无可抵挡,易失国家大政权柄。祖宗基业在手,祸福不知,朕实难决之!”

  “陛下,臣妾虽然年幼,浅薄见识,但知兵事需有地、粮、钱、权四样。

  朝廷可派忠义著称且朝内无根基的大臣去各地自行募兵,只给他们团练大臣职号,让他们当地自行募兵、兴办团练,并不让他们与当地官员有交集统辖。

  调给的军费粮饷供也给需报朝廷准复,全国团练大臣可派多员互相挟制,同时可以省域划分,不准越境私动,控制其人数规模。

  这样朝廷将地、粮、钱三样捏在手里,他们纵使有了兵权,也不可能悖逆朝廷,有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先解决近忧,才能破除远虑,不知陛下以为然否?”

  咸丰听着这思路,头脑也清晰开来,他又抱看着怀里赤裸的可人女子,竟发现这少女除了别样美貌,言语条理清晰,倒有超出常人的聪慧,有些惊喜惜爱。

  “你说的也是,倒可以让上折子的沈兆霖先去试试,看看行否。”

  “陛下!……”怀里因抚摸的一声羞叫。

  “你真是个可人!”

  心绪放开的皇帝已经俯身下起了嘴,两人互相身子口动轻咬,很快在被榻半漏下扭动起来。

  及到第二日,神清气爽的皇帝上朝发布了一道诏命,派沈兆霖迁吏部侍郎,督JX学政③,不日出京去JX行办团练。

  同时让大臣们举荐人品端正、没有朋党根基、职务清闲的汉臣,名单交内务府供自己审阅。

  不久,经朝臣举荐,一份崭新名单送入宫内,这四十多人的名单里,就夹有以道学伦理文章著称的曾国藩。

  …………

  “你们长毛成不了事,我为子孙及靳氏一门计,岂能和你们同流合污!”

  “成不了事,何以见得?”

  “搜刮富户,一路流亡,即无赋税之地,也无行政之都,纵卷百万之众,顷刻灰飞烟灭,亦何难哉?”

  靳柯拒绝了夏诚的另一个办法,他死活不同意搭上夏诚这条贼船,诉说着自己的理由,他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日后连累自己的亲戚族人。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们一家去地下团聚!”

  夏诚最终发了怒,小小身躯,却高声危言洞喝着。

  一直嘴硬的靳柯变了脸色,口微张动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

  “原来你的软肋在这儿,那好,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今晚就出城去把事办好,另外城里虽然少粮食,但不会饿着你老婆儿子的!”

  夏诚秉眼笑着,又对着一侧自己的老叔于贵道:“给他换身衣服,让他晚上出城去!”

  靳柯无言落魄的被士兵架押了出去,稍后要跟退下的于贵走了两步,忽折身回过头来疑道:“诚哥儿,这有用吗?”

  “有用没用,总要试试,另外城里粮食怎么样?”

  于贵仿佛被夏诚问住了,半响才默默道:“现在每人一天只能发二两米,勉强维持,就这三天后也就没了!”

  “生死看今晚了!”

  夏诚心里几乎下了心思决断。按持

  …………

  清军帐篷城外绵延数里,军柝声音夜晚各自军营时有相互敲打回应,击响这绵延七八里的营寨。

  出城的靳柯被清军哨探带进扎下的连营,外面用树枝荆条筑成矮栅栏墙,南北蜿蜒下去,有些一眼望不到头。

  每行走几十步,就有一队兵巡逻,显得夜间的防守异常严密。

  这一路走着,前面帐篷还有些人声鼎沸,后面一箭之地后的帐篷却有些寂静无声。

  而且他从军营里听到了有些帐篷里传来的GD口音,不待他多想,被引进了十几个两侧鹄立着亲军按持腰刀的主军大帐,帐内主座上的人却不见了向荣、以及以往两侧的邓绍良、江忠源等。

  只有和春、刘长清、虎嵩林、米朝兴一帮人,帐内更有一位他没有见过的翅翎子武官,看样子是个提督街的将领。

  新来的那个武官道:“这就是那个内应吗?”

  刘长清道:“是他,但不知道他们怎么城里没有弄出动静来,反而上次放了夏诚战场上回了城里,今天又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和春咳嗽了一声,显示他才是现在的主事之人,众人便不再说话,和春看着靳柯道:“我听说吴公九被抓起来了?”

  靳柯心里吃了一惊,忙道:“是呢!”

  他没想到这清军对城里消息也这么灵通,却不知道每天夜晚城头上都有十几个饿的要命的士卒自城头缒下,投奔降于清军大营。

  靳柯的心思转的千千万万,他商人出身,口头子活,可就听和春接着说了一句要命的话,疑道:“吴公九被抓了,你怎么还能自由出入呢?”

  他口里忙道:“这大人有所不知了,城里这两日发生了兵变,有一伙后军队伍攻破北门,逃往了招军堂占据的YX县。”

  “这本帅知道!”和春应说了声,疑惑着脸,其脸上的意思是为什么你没有被抓?

  “吴兄是因为监管不力,且他与后营的罗三炮等交往过密,被抓的。

  此次后营赵力禾一小部的突然举势发难,夏诚疑心是罗三炮指使,将其贬职换上自己的心腹周彪伍。

  同时将与其勾连过密的吴公九关押幽静,其意要为整顿杀伐后军有关将佐,弄后军人心惶惶,罗三炮暗中找到我,说他不甘等死,愿率心腹七百及郴州城以降,特派我来报与将军,联络通信,他好夜间献城!”

  靳柯说出了此番夏诚要求他说的计谋——诈降计,以此番后营的变乱为由诈降,哄骗了清军夜间的口令,到时夜间如引诱的清军大队来攻取西门,他同意乘夜自南门派出兵马,一路攻袭清军前来取城部队的侧后,一路袭破其老巢。

  夜间混战一场,学习淮海战役,以乱打乱,击破其城西骆仙铺一带清军。

  和春一听有人要献城,皱了皱眉头,放过了靳柯为什么没被抓这事,新来那武官张口说GD口音道:“真的么?这倒是好事!”

  和春却轻笑了一声,劝道:“福兴将军,你可不知城里这帮人多属言而无信之徒,上次说是阻夏诚战场回城,结果向军门信了,战场眼见大胜,为求稳妥而他老人家重新排兵布阵,却使其溜回了城里。

  现在势穷了一班人又来请降,两嘴一张就求免了从贼之罪,那有这么容易的事,现在城里的兵每天只吃二两,早则三天,多则五天,他必弃城以逃,咱们到时尾追疲亡之军,如何不胜,何必信这套真假不知的鬼话!”

  靳柯急了,他这边没成功,回去不是让老婆孩子一家同死吗?忙道:“各位大人,不知向帅何在?城内后军求活之人献城时间地点,总要给向帅知晓,成与不成,我求他个准信!”

  意图从向荣这边打破突破口,既然和春这边不好说话。

  “向帅他……”

  “向帅已然睡下,他这几日公务繁忙,哪有时间见你,你回去吧!”

  和春打断了新到将军富兴的话,并且沉下了脸。

  但这种突然打断话的行为,引起了靳柯的异样。

  好像不想他谈下去,像是隐藏什么,随即被人示意的引送出了帐,靳柯被一哨官同送着往营外走去,路上靳柯对着那哨官道:“大哥,新到的那位将军是谁?”

  “你走就走,那么多话干什么?”哨官握腰刀把子,一侧谨慎瞪着他。

  “大哥辛苦!”靳柯说着给其手里塞了一小锭碎银。

  感受着手里的银子硬度,那哨官的态度缓和下来。

  “那是GD高州镇总兵福兴将军,他刚剿灭与你们一道闹事的GD罗镜长毛凌十八及郁林、博白土匪,赐号刚安巴图鲁,被擢GX提督,前天刚调来,你们城里的这帮人,可有苦吃了!”

  靳柯突然默默哭了起来,他施展起了苦肉计,道:“那看来城里必然必死无疑了,求大人看在我有妻儿老小的份上,让我见见向荣将军,求个活路!”

  说着又手戳给了一锭银子,那哨官拿着银子有些为难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向帅不在,富兴大人来后,他就分头带派邓绍良等大人领兵北上了,他……”

  说到这儿,那哨官自知失言,忽止住了话头不语。

  靳柯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入营后后面好些帐篷没有声响,原来都是些空帐篷。

  他好像觉得自己回城又有了些交代。

  这几日向荣一直拖延在郴州一带,引起了赛尚阿及衡州的湖广总督程矞采不满,眼见太平军主力一路北上,当面就是衡州一带,向荣你这个大杀器率领清军?主力还在郴州一带与小股匪徒“躲猫猫”?

  几次三番严令下,向荣也背不起长沙失陷的责任,以分批次,每天夜里先遣部分兵马北返,先派江忠源,而后邓绍良等等,棚帐不拆,最后是自己一批,共分去了一万余人的兵力。

  但由于北返在晚上,又是分批而上,大营内棚帐不拆,城里夏诚的城头队伍根本看不清清军大营人数少没少,还以为是两万多。

  …………

  城内州衙内,天亮后刚返回的靳柯却看到大厅里的主座上,一脸怒意的夏诚在唾斥大骂,地上跪着一个小兵,这人脸上被人好像用刀割了两个王八形伤口。

  听了半天才听出原头,夏诚派出北上联络太平军主力大队的人回来了,杨秀清的意思是忠勇可嘉,给了他一堆封赏,还给了件官袍,却要他“勿做他念,牵引妖军!”

  好配合北上的大队能有袭取长沙机会。

  但杨秀清的态度还在夏诚的意料之内,所气愤的是四个信使回程途中,为避开北面张钊,路经过焦氏遗孀、许氏姐妹占据的YX县,被人扣留羞辱。

  焦宏焦亮兄弟都是直接间接死在夏诚手里,再加上一个叛逃去的赵力禾,YX县这帮天地会不光扣留了信使,夺下了给夏诚的赏赐及官袍。

  在刚去的赵力禾的挑唆及许家姐妹主持下,扣留了三个信使,另一个信使脸上割了两个王八,放来来羞辱夏诚。

  并带话道:“夏诚是个没卵子的男人,只会使阴招在GX害了自己的男人,下次见面必割了他的鸟去!”

  (焦宏是夏诚让守燕子岭被攻水窦的乌兰泰用大炮轰毙的,而焦亮则是吴公九使计谋抓获的。)

  夏诚怒不可遏,他问手下这跪下的倒霉人道,永兴许氏姐妹有多少人?

  答说有两万多人,但见到的许多都是刚招集的农民,兵械多是农具。

  他想发兵攻打,但想想北面还有张钊,自己又没有粮食支持,于是夏诚又怒问于贵,这个赵力禾什么鬼,逃就逃了,怎么反过头来到永兴跟自己倒推波助澜的做上对了,难道自己在后营人心真的这么不堪吗?

  于贵脸上有些尴尬,他道:“你桂林城肃纪剥皮的那位赵力担好像是他的族兄,他们的父亲是伯仲兄弟。”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夏诚只感觉自己这个穿越者糟透了,别人都是意外获得外挂助力,自己则莫名其妙获得一大堆的敌人。

  他又抬头问了问靳柯清军答应中计了没,靳柯小心回答道他夏诚的计策没有奏效,闻言的夏诚站起身来,手里握住剑把,眼神变得凌厉且凶狠。

  靳柯忙又道城外向荣率军已经北上,留下迷惑的只有一万余人,并没有两万多,并说了GD福兴到来一事。

  夏诚眼神又在想什么,但靳柯接下来的一番话打断了他的幻想。

  “官军这些日子不攻城,就是为了减少损失,保持锐气,现在城内之兵握住刀枪都勉强,拿什么和人家城外打?

  且新到的富兴自GD刚剿灭了郁林凌十八余部,是势胜之师,你跟人家打,岂不以卵击石,况后军人心惶惶不安,又不是虚言!”

  “你是真的来羞辱我的吗?”夏诚怒握剑看着他,门口处见夏诚紧握提了剑把子,当即涌进来几个亲兵待命。

  “我是要上你贼船的!”

  靳柯无奈抱拳躬身叹道,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颇为失败的小子,现在意图找人发泄,毫无出路下,自己不是早死就是个迟死,老婆儿子捏人家手里,想想八岁的儿子,只好违心的上了“船”保住一家再说。

  “哦,那先生何以教我!”

  夏诚明显感觉到这人眼下可能有办法,出一趟城就知道城外清军少了那么多人,想来向荣布置的那么隐秘,留守的清军将领也不可能傻逼的告诉他这个所谓的内应,说我们的部队有一半北上离开了。

  现在夏诚倒像是个昨天自己所说的会临死捏救命稻草的人一般,下来恭谨抱了拳。

  靳柯毫不客气,他道:

  “眼下困局非走不可,官军打算逼你们出城,尾追歼灭,若按他们的想法,你们这帮人必然全军覆没!所以,你需要个替死鬼挡住他们!”

  “谁是替死鬼?”夏诚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YX县这帮侮辱你的人不是替死鬼吗?”

  夏诚有些乐了,道:“你说的对,他们是侮辱了我,但你怎么能够让他们给咱们甘心替死呢?又怎么个替法呢?”

  “派人告诉他们,你愿将城池让与他们,以请求他们谅解,同时求他们接城时给一批粮草让你可以让城别走。或入JX、或下GD,这样,清军有郴州城未下,也不可能派出更多的军队追击你,顶多是一小部分。”

  “可怎么才能让按你说的派兵派粮的来接城呢?”

  夏诚越发觉得好像有点门道的看着靳柯,他另样的斜别了别头。

  “这就要看我这条舌头能否把她们说动了,但自古造反的,只恨自己地盘少的,没有嫌弃自己占据地方多的,我敢说这话,料来不是没有把握!”

  “如果先生能救我与危难之间,我必以先生为我军中智囊,时时遵之!”

  夏诚一大拜,可靳柯并不领情,他的表情有些像是卢俊义被诓架上梁山了,又怨又叹般的脸上,显得无可奈何。

  “晚上出城前让靳先生一家团聚一下,傍晚的饭菜要给他们弄点好吃的,饿谁也不能饿了他们,老叔,这事你去盯着!”

  夏诚回头环顾,一侧于贵应了声是。

  靳柯明白,这是反复提醒自己不要耍小花样,他也不说破,只是哀怨自己命运讨命倒霉。

  晚上送回家宅里,好几天不见的夫妻父子各自见面,泣不成声的抱头痛哭,晚上的饭菜确实有了许久城里不见的鸡鱼,看着自己儿子的贪吃,他又有些泣不成声,感觉到心里的不尽责与难受。

  “先生吃好了吗?晚上出城骑用的骡马已经为先生备好了,请先生出来看看!”

  半个时辰后,门口传来于贵的催促之声,靳柯的妻子陈氏有些不舍担心,在他站起来后,不由得牵拉着丈夫的衣袖。

  靳柯摸了摸自己那依旧贪吃的儿子头顶,拍拍陈氏的手,给陈氏一个安心的表情。

  收拾好衣服出了门,不久,郴州城北门大开,城头夏诚看着靳柯骑着匹骡子,仿佛是个贪夜路的行人般出了城,不久掩入夜幕中,渐渐看不清身影消失了。

  不知道让他骑匹骡子,能不能让他在遇上清军时蒙混过关,见了永兴许氏姐妹,永兴许氏姐妹同不同意借粮取城。

  等等一切都是未知,城头夏诚只能祈祷上天,天命再眷顾他一回……

  预知后事下节,请看下节——生意与愤怒。

  注释①补缺,清朝当官有四个途径,科举(高考一样,)、荫蒙(祖上有功勋,可照顾给自己儿子后辈,像和珅,他出身就是三等轻车都尉,不然他不可能随随便便见到乾隆的)、推荐(地方举荐,)、科捐(本来是灾年或者打仗,国库空虚,买卖职衔,就是个虚名,有官袍,可以官职刻碑文上,但自乾隆时期,这种科捐逐渐的由虚变实,买卖官职也从小实职变大实职,因为人一多,官职是半科举半捐官的派送,就需要等,有的人一辈子也没有等着派发,等的这个过程就叫补缺,意思是哪天你买的职位有缺了,就叫你补上。但这种行为无疑加深了官员的贪腐程度,大家花钱当官多数更是为了捞钱,清末民不聊生不是没有理由的。)

  ②高宗仁宗皇帝:说到科捐,干脆再说说乾隆,此人是个五毒俱全的皇帝,清朝就败坏在他手里,他创造性的发明了赎罪银,这一颠覆认知的制度。

  赎罪银,就是官员百姓犯罪了,就可以拿钱赎罪,交够钱就免罪,这种制度导致大家贪污起来不收手,不贪污,犯罪一定进监狱,贪污的再多,只要拿出一笔赎罪银子,也就没事了,这种制度下,导致大小官员,无人不贪,而且赎罪银这笔款项没有纳入国库,而是进了乾隆私人款项,圆明园修建的大部分款项,就是从赎罪银里拨出的,可见乾隆时期官员贪污犯罪程度的可怕与庞大。

  乾隆末期的上百万人白莲教大起义,耗尽了清朝财富,以及嘉庆继位没几年,又爆发了史无前例的上百天理教徒攻入紫禁城的局面,然后当时还是皇子的道光皇帝拿火铳勇敢射打冲进来的教徒,嘉庆又喜又忧,喜的是儿子道光了不起,勇敢能成大事,当即立为太子,而忧的是自己在位居然发生了这事。

  下罪己诏,说自己兢兢业业,自问没有失德的地方,大骂官员贪污腐化,剥削百姓,后来道光上台为什么一个劲的提倡节俭朴素,自己龙袍打补丁(一个补丁就够小户人家吃半年的)这种姿态,因为清朝贪污腐化奢靡之风已经成了癌症晚期,根深蒂固,道光只好提倡引导,妄图改变风气。

  说说道光,此人如果没有鸦片战争,倒是一代贤主,派兵击败了XJ边境不断作乱的和卓孙子张格尔,任用林则徐禁大烟,鸦片战争初期,他拨下的战争款项是很庞大的,但体制原因战败了。

  这一切,都是为他爷爷乾隆擦屁股,乾隆文字狱是中国历史上最高端最恐怖的时期,毁坏了不少文化,典型例子就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变成了“举头望关月,低头思故乡!”

  我很难理解唐朝的李白思的明月是明朝月亮的意思。

  我为什么叫他五毒俱全皇帝,此人作为皇帝,以贪污和鼓励官员贪污作为搜敛财富的手段,仿佛他不是一个国家的皇帝,而是一个随时大捞一把就走的地痞流徒或者劫掠为生的头目。

  花大笔的钱六下江南,去妓院里用嫖娼的方式与妓女体察民情,许多的十全武功其实是见好就收,十几万人口的大小金川从他上位没几年开打,一直打到他已经进入中老年结束,用时二十八年,几乎占到了他执政生命里的一半,进攻缅甸,几次被缅甸人用新式洋枪反复摁地上摩擦,最后是缅甸国小,支撑不了长期战争,于是请和,他也便见好就收。

  大小金川和缅甸的失利其实已经证明了清朝兵制落后,武器陈旧的毛病,但乾隆装聋作哑,不予理会,仿佛他的国家与世隔绝,只要高压暴政糊弄国内的人就行了,像RB明治维新前的摩萨藩,他的藩兵与英国兵战斗,打的就有声有色,虽是封建体制,但他的兵员素质及武器装备,要强出清庭鸦片战争时期兵勇不少。

  额,扯远了,

  综上所述,乾隆是一个头脑聪慧但性格狭隘,脾气偏执又不知廉耻,奢靡成性的自大狂,以愚昧诈术治理他的国家,我感觉他最像美国拍的那个超级英雄里的反派——邪恶与狡诈并称的傅满洲

  看多了历史书,我觉得此人可以去管牛羊,并不适合当皇帝,当个巧于发财的地痞大哥倒蛮合格。

  ③JX学政,相当于现在的省教育厅厅长,清朝咸丰派下的办团练的官员,要么兼顶一个当地闲职,要么头上只有一个团练大臣的空头衔,用意就是不让他们与地方政务相接触,兵员饷银自己想办法,或找地方财政赞助,或找商人支持,用意就是将团练与地方割裂开来,使之没有地方支持,兵势不能持久,防止叛乱,不得不说,清政府的统治者,想事情倒蛮精的,但许多时候,都是坑人坑己的小聪明。

  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说的有些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