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卓子骞要迫使大行皇帝低头的一番话,黄骇尤为赞同,大行皇帝被一个骆弈吓破了胆,却对潮州失了惧意,当真是记打不记敬的主儿,这对日后天司与天狼之间的战局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索性挑了他的皇旗,叫这位贪生忘死的皇帝知道知道,除了天狼,该让他惧怕的还有潮州”!
卓子骞拿出潮州的魁字王旗,附和黄骇道:“好啊,那就打他一记榔头赏他一个甜枣,毕竟我答应沐姑娘不叫他们的皇帝太过难堪”。
点到为止,适度而为,也可水到渠成。
约莫是在珍妃的寝宫里把一把老骨头折腾得够呛,已经到了接见潮州来人的时辰,可还是不见皇帝出现在大殿之中。
卓子骞与黄骇领四百气势汹汹的盾甲军全副武装地候在皇宫正门前,朝廷大臣进宫时无不见到这骆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嚣张气焰,无不焦急地等待着皇帝尽快出来议事,只恐惹怒了潮州来人,招上杀身之祸。
大行皇帝睡眼惺惺地来到大殿,眯着一双被黑眼圈包裹的老眼在殿中群臣的面孔上扫视了一番,没有见到生面孔,问道:“”潮州使者何在”?
底下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将此时宫外的情况如何说给皇帝听。
沐初夏斗胆进言:“启禀陛下,潮州使者现正在宫外,潮州少城主与黄骇将军希望陛下能去亲自相迎,以彰显我古楚的待客上宾之礼,谦逊厚德之风”。
大行皇帝略有不满:“若是魁王帅到来,朕自然是要亲自出去相迎的,可是外面的少城主与将军嘛,算了,初夏,不如就由你代朕迎他们入宫吧”。
沐初夏不与反驳,喏声退下,带十余朝中礼官来到皇宫正门前,与卓子骞抱拳行礼道:“奉我朝大行皇帝之命,特来迎请潮州使者进宫”。
黄骇代卓子骞问话:“为何不见大行皇帝亲自出宫相迎”?
沐初夏身后一老朽礼官答话:“陛下此时正在大殿中等候各位,况且依我古楚国礼,他国使臣,唯有亲王,诸侯一级才能有我朝皇帝亲自相迎的殊荣”。
卓子骞冷言道:“照你这么说,是觉得我们的品级不够啊”。
“不敢不敢”,这礼官嘴上说着软话,脸上却笑得苟且。
前一刻还低声低语的卓子骞下一刻立刻怒目着吼了起来:“大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礼官,竟敢蔑视我天司潮州,我等此行是受魁王帅指派,有魁字王旗在此,便是魁王帅在此,五国天下也没有人敢对魁王帅指一个不敬之字,你却敢在这里蔑视王帅威严,是你在此自尽,还是我送你归西赎罪啊”?
黄骇高举魁字王旗,以证实卓子骞所说不假,这礼官见卓子骞动怒,立时跪倒在地,颤抖求饶道:“少城主息怒,下官该死,口无遮拦,可绝无蔑视魁王帅之意啊”。
一连十余个响头磕在地上也无济于事,牧封流纵马向前,一手提枪,一手将这礼官从沐初夏身后拎着衣领拎到了卓子骞面前,嗖的一声破空之声,长枪锋刃抵在这礼官的肩头,大喝:“对魁王帅不敬,该杀,该剐”。
沐初夏身后的余下礼官无不战战兢兢,手脚冰凉,额头汗如雨下,低头不敢直视前方,没有人敢再多一句嘴。
这被牧封流压在银枪下的礼官朝沐初夏投去一个‘救命’的眼神,沐初夏竟无动于衷,又开始在卓子骞马前磕头赔罪,头破血流也不停下。
卓子骞没下令要了这礼官的命,而是与沐初夏说道:“劳烦沐将军再去问一问你们的皇帝,魁字王旗在此,见此王旗有如亲见魁王帅本人,我等到底算不算是上宾,天司与古楚乃为近邻,我听闻古楚学士之风盛行,崇_礼敬礼用礼也为五国最佳,可今日一见,似乎听闻有假,我倒想问一问,璞城之内,皇宫之外,古楚皇帝如此怠慢友邻之客,可是礼贤之邦能做得出来的?莫不是古楚的礼学之风被边陲蛮族沾染”?
沐初夏不置一语,转身回宫。
二进宫,大行皇帝听完沐初夏如实所述以及被那十几个暂时脱离了险境的礼官唉声带泪地添油加醋之后,竟有所骨气地拍了桌子:“大胆,不过是一个潮州少城主,无爵无名,竟敢在我皇宫门前口放狂词,还伤我朝廷大员,肆无忌惮,还有没有把我古楚大国放在眼里”?
殿中典客大臣石常远进言:“陛下,天司潮州依仗盾甲军势威无敌,一向不把我古楚王朝放在眼中,如今外面仅以一无爵无名的少城主就想让我古楚王朝低头,其心与那天狼人骆弈有何区别,其意可探,其心可诛啊,他们若是真敢在皇宫前大动兵戈,我璞城两万剑卫也不是无能之辈,陛下,万不可出宫啊,他们若要进来就进来,若是不进,那就送客”。
石常远也是朝中的无能之辈,耍耍嘴皮子,他比谁都利索,论起实事来,连城门处打着哆嗦的侍卫都不如。
典客之职本就是掌管古楚王朝一应外交,骆弈来到璞城下,大行皇帝派石常远去与骆弈交涉,石常远竟只站在城头与骆弈喊话,见骆弈不退,索性称病家中,任皇帝如何召见也不来朝上,如今骆弈刚刚退走,他便来这里大放厥词了,沐初夏恨不得活剐了这种人。
沐初夏怒呛石常远道:“石大人,你这话说得可真硬气啊,当初骆弈守在城外时,怎么不见你这么有骨气啊,如今安大人就在外面,刀架在脖子上,随时可人头不保,你倒不如将你刚才的一番话到宫外义正言辞的说上一番,我璞城剑卫身兼保卫璞城要职,可不是要你拿来树敌的”。
石常远气得胡子都飘了起来,矛头指向沐初夏道:“沐初夏,难道你想叫陛下向一个潮州来的小儿低头?那我古楚大国风度何存,我王朝颜面岂不扫地?你到底是何居心”?
沐初夏声震大殿:“骆弈守在璞城下时,我古楚的颜面就已经荡然无存了,而不是你在这里动动嘴皮子就能找回来的”。
面朝皇帝道:“陛下,仅仅是一个骆弈就已经是叫我们奈何他不得,况且天狼远在天司国以北,而潮州离璞城不过千里,我们从不曾与野心勃勃的天狼人有过和平约定,不敢与威胁我朝的天狼人为敌,却要与结下世代友好约定的天司国发难,若是今日我们真的与宫外的盾甲军大动兵戈,潮州盾甲军睚眦必报,当大举扑来,天司王朝百万军力强势压境时,我们古楚拿什么抵挡,就凭区区两万剑卫还是朝中某些口是心非的小人的胡言乱语”?
言之确确,动容至极,沐初夏完全可以骂得石常远狗血淋头,可当下的苦心只希望皇帝能迷途知返。
丞相顾怀俞中肯沐初夏的一番话,劝解皇帝:“陛下,今日我古楚确实不宜树敌啊,况且外面潮州使者说的没错,魁字王旗所到何处,便是有如魁王帅亲临,陛下哪怕就当是出宫去迎魁字王旗,以示对魁王帅的敬意,也不算是失了身份,于礼也合”,言罢,顾丞相看向深谙礼法的礼勋太常陈云,问道:“我说的可对,陈大人”?
陈云当即回答:“顾丞相所言极是”。
大行皇帝无奈地点点头道:“好,那朕出宫相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