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长直的姑娘面不改色地掸掉不知在哪沾上的灰。她盯着维吉尔怀里的大包看得仔细，仿佛这样就能透过包看到里面的黑成焦炭的太刀。

　　“找你有些事。”黑钻左右摇摆了下。维吉尔发现她居然没带剑。

　　“这是柯蒂丽亚拜托我转交给你的。”黑钻姑娘先是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是长月祭前夜下午的音乐会门票。”

　　一张，四边烫金，是VIP座。

　　“还有一件事，算是我个人的请求。”黑钻挺背昂首，这是她一如既往的站姿，“我的武器送去维修了，可能赶不上下周的长月祭。但我又负责了一片运河区段的巡视工作。”

　　“？？？”维吉尔乖巧歪头。跟我有关吗？

　　“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请你代替我。”黑钻解释道，“今年的长月祭，情况可能有些危险，据我所知，全明海几乎所有具备对蜃楼战斗资质的都被算上了。”

　　“？？？”维吉尔换了个方向继续乖巧歪头。

　　黑钻深呼吸一口，“确实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今年的长月祭据预测强度会有17级。”

　　维吉尔缓缓眯起眼睛。眼球干涩，眨眼也不能缓解。

　　蜃楼的强度被划分为1至20级，1级最轻微，20级最严重，17级到20级在此之前一直被认为只可能出现在海域之上——那里是蜃楼的老巢。

　　“哪家的预测？”蜃楼的预测可不像是天气预报，“明楼的？”

　　黑钻点头，说道，“明楼的城主一脉负责明安全年全境以及海域的蜃楼预测，长月祭作为一年最重要的时刻，他们会提前至少半月将预测结果通报给各个中大型城市。”

　　明楼遗世独立，而它之所以能遗世独立便是因为其城主一脉代代相传的卜算之术，其预测蜃楼强度的准确率是令全世界都惊叹的93%。

　　维吉尔不想赌剩下的7%，显然明海也不想赌。

　　“戍务部除了常规警察配备外，所有拥有蜃楼战斗资格证的人员几乎全部都要被派往城外的明河入海口。”

　　明河入海口属于明海的管辖范围，因为不在城际交通网的覆盖范围，出城飙车两小时才能到达。从明河入海口逆流向上，沿岸有至少三座大型城市以及数以百计的中小城市。

　　可以说，一旦这个入海口被蜃楼冲破，整个明安南部、中部都将一夜颠覆。

　　明海戍务部的力量是南方地区最强的，如果连明海都抵御不了，那没有城市能够抵御。

　　“戍务部下属的战斗学院教官与学员多数也会被当作候补前往入海口附近驻扎。”黑钻陈述道，“像我们这样的民兵组织则也被统一安排了巡防地段，防止城内出现意外。”

　　毕竟明海城内可有着一座堪比小镇规模的人工湖，还有巨长的直达海洋的运河系统。

　　“没被内部爆发的蜃楼淹了，这座城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吗？”外国人如是吐槽道。

　　宝石原石堆建起来的河堤城墙等建筑防御体系最多能抵御9级以下的蜃楼，一旦超过强度或者出现了危害巨大的怪物，这些防御体系也不会比板砖强到哪里去。

　　维吉尔想到方才帕帕索口中的志愿者，“我猜人手还是不足。”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人越多越好。”黑钻说道，“而且还要留出人手维护城市日常治安。所以专门针对蜃楼的人手可能是有些不足。”

　　“好吧。我想这应该不是无偿的。”维吉尔把头摆正，神情严肃。

　　“唔。长月祭前夜一小时一百，当天一小时一百五，后面几天也是一小时一百。还有高额保险。”黑钻有备而来，直接掏出合同递给维吉尔。

　　“这么多？”维吉尔惊得只做出了口型却发不出声，“戍务部这么有钱？”

　　“十几年也不一定有这么大的动静。而且定下这个价位的是柯蒂丽亚，她好像不太清楚国内的物价。”清楚的人也不想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毕竟那几天正式工的奖金可是比临时工高了一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维吉尔语气微妙，“这怎么可能找不到人。”

　　黑钻点点合同上的一句——预测蜃楼强度17级。

　　得，谁会要钱不要命呢。而且戍务部招临时工也有考核，至少得保证临时工不会面对蜃楼的时候尿裤子。

　　“呃，问一句，照这个标准，真能招到人？”本身有本事直面蜃楼的勇士几乎都有蜃楼战斗资格证，即使没有证不在戍务部第一第二批征召序列里的少之又少。

　　“不知道。”波尔孜很诚实，“我想有。”

　　黑钻姑娘用淡漠平静的眼睛盯着维吉尔，大有你不签我就不走的意思。

　　维吉尔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签啦！

　　“钱什么时候到账？”

　　“过年前。”黑钻姑娘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我要干什么？”维吉尔搓搓手。

　　“大学城附近的这段运河区段，你负责的是外围巡防，如有意外协助疏散群众，基本就是维持秩序这样的工作。我的几位队友会是你的同伴。”波尔孜在地图上划拉两下，“而我也许最终会被安排在人工湖。”

　　“很轻松的样子。”维吉尔摸摸下巴。

　　蜃楼的出现与水体丰富度有一定关联，所以人工湖会是城内最危险的地带，运河其次。大学城距离人工湖有二十公里左右，河道较宽，水深较浅，按常理而言，蜃楼出现几率较低。

　　“大学城放假，所以这个任务确实轻松。我的队友更擅长应付人类，所以可能在河道巡视上需要拜托你了。”黑钻很诚恳。

　　“口以。”维吉尔点头。

　　“交通费可以报销的对吧？”

　　“……”

　　波尔孜孤身走在无人的阴凉小路上。她是宝石种，在公馆自然也有落脚的地方。

　　手机忽然振动起来，是她的好友，也是剑馆的继承人，她的母亲来自东岛。

　　“波酱啊。”

　　波尔孜习惯性地自动忽略对方给自己的称呼。

　　“我刚查了查资料诶，没发现你说的具备金色珠串的幻象的太刀诶。”

　　“确定不是你的资料不全？”

　　“唔……也有可能啦。但说的上名号的太刀肯定都有的了！没名号的我才不信会赢了你！”

　　有没有名号和能不能赢我没有关系吧？波尔孜绷着脸，问道，“有类似幻象的吗？”

　　“类似的？那当然有啦！”对方兴高采烈起来，“最著名的当然是咱家数珠丸殿下啦，不过他的幻象是黑白相间的珠串啦。”

　　“那说不定是它的仿品。”仿品和正品的幻象会有不同很正常。

　　“不可能的啦！”对方呼啦呼啦地说道，“数珠丸殿下是五位殿下中唯一没有仿品的！当然也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离开东岛的！”

　　“所以你给我描述的那把太刀大概是相似流派的某把仿品吧？正品的持有者东岛都是有记录的，肯定不可能突然出现在明海的！没有更准确的描述我妈妈也没办法缩小范围。唔，我给你列了张疑似对象的单子，也就四五十把吧！”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