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英扶着姜妈妈回到屋里躺下，用热毛巾给她敷上头。

　　根舅妈赶过来说：“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妹妹，他们真走了？还会来吗？”

　　“应该不会来了，只要工作组不下来就没事。快过年了，他们检查一遍也好交差，这里人还是很厚道的，答应的事不会反悔。”根舅妈说。

　　“那我们不用走了？”姜妈妈心有余悸的说。

　　“这个时候你们还能去哪里？姐，都已经这样了，就是我们一家陪着你们逃难去，也不能这时候看着你们两个走，七十二拜都拜过了，就差这一哆嗦了，过两天让大林再出去探探风声，不行就到我娘家去，这是到最后最没办法的办法。但愿老天保佑，还剩一个多月就能生了，等孩子落地就好了。”

　　“是啊，生的时候医院是不能去了，你们这里有接生婆吗？”姜妈妈问。

　　“有一个，岁数不小了，但挺有经验的，当年大林小林都是她给接生的。”根舅妈说。

　　“这就好了，这就好了。”姜妈妈说。

　　根舅舅和大林抬着凌波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林中的雪实在很厚，有的地方还很深。去得时候凌波就跌一跤，回来的时候天又黑，根舅舅万不敢让她再自己走。就和大林临时做了幅担架，把她抬回来。

　　见凌波回来，姜妈妈也顾不得自己头晕，忙起身给她揉手揉脚。虽然穿的多，到底出去的时间长，怕人家看到烟，也不敢点火，所以此刻已经冻得手脚冰凉。

　　根舅妈端来红糖水，凌波撑着喝下去。她觉得很不舒服，可是她不想说。因为这么久了，这家人好吃好喝的供养她，还要和她担惊受怕，她实在欠这家人太多了。

　　“我没事，你们快去休息吧，舅舅和大林也累坏了。”凌波说。

　　“不累，姐，你哪有那么重，以前我和我爸抬回一只狍子呢。”大林说。

　　“胡说，狍子能和姐比吗？”红英说。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没事的红英，其实姐也是很傻的。”凌波笑着说。

　　看看夜已深了，大家都各自回屋睡觉。

　　凌晨，凌波就开始发烧了。

　　也不光是冻，她心里也紧张和害怕，和根舅舅走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如果躲不过去怎么办，就是一头撞到树上，她也不要被计生办的人带走。所以这根神经一直绷着，直到大林来找他们，听到大林细说原委，这才放松下来。

　　姜妈妈晚上习惯醒来帮凌波盖盖被子，因为今天睡得玩，所以姜妈妈凌晨醒来，习惯性的用手给她掖被子，结果手碰到凌波的脸，姜妈妈被烫到了。她一下爬起来，赶紧从暖瓶倒热水，接了一杯放到窗台上，能凉得快点，然后又用热毛巾给她擦脸擦身。

　　杯子里的水不那么烫了，姜妈妈就把凌波的头放到臂弯里喂她喝。

　　凌波越是不吭声，姜妈妈越是难过。她恨不能替她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