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魂

　　假期马上快结束了，韩文中回去陪老妈过了几天，又赶回学校，老妈天天念叨着，学校的女教师好，斯斯文文的，又有文化，恨不得在家里马上念出一个来，韩文中真的被念怕了，终于体会到，孙悟空为啥像孙子一样乖乖护着三藏法师取经，感情真的是被念怕了，彻底认怂了。大姐二姐也劝他别急着调动的事情，二姐在国税局，多少有点人脉，等有好的机会，再把调动的事办的稳稳妥妥。临走又给文中塞了点钱，韩文中坐轮渡过河的时候，看着河水绵绵，浪花飞溅，心里有点酸酸的，在家被老妈念的头大，老姐也没少说，真要离开了，心里还是舍不得。发了一会呆，突然想到，自己都这么大了，居然还恋家，也够可以的。

　　赶到学校，天已经黑了，放假期间，学校人不多，门口没有做买的，空荡荡的。刚到学校门口，看到一个人，扶着一辆自行车，在学校门口远远的站着，也不进去，走近有点眼熟，原来是去年一起分进来的程文娜，程文娜也是煤城本地的，住在谢集区和八公区交界的江淮化工厂家属区，那地方名字很特别，老猫洞，一个小山岗上，就连当地人都不知道这名字是咋来的。

　　“今怎么过来了？怎么不进去？”韩文中走到跟前问道。

　　“我不敢进去，等了半天没人过来。”程文娜的声音充满惊恐，带着颤抖，韩文中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程文娜全身发抖，湿润的眼睛在昏暗的路灯下发亮，程文娜指了指学校的正门旁边的小门，“那里有个死人！”

　　韩文中的头皮当时就麻了，怎么可能，哪里来的死人！

　　但是，韩文中定眼看过去，发现小门和正门旁边确确实实多了一张小**，上面影影约约的躺了一个人，还盖着被子。学校大门平时不开，只有学生上学，放学的时候才开，平时只开旁边的小门，便于管理，大多数单位都是这么个做法。

　　真是见鬼了，大晚上遇到这么诡秘的事。韩文中虽然正是血气方刚，遇到这事，汗毛还是竖了起来。

　　韩文中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今天赶回学校，天都黑了，刚走到门口，看到那个，那个，我害怕，半天也没一个人过来陪我进去。”程带着哭腔。

　　“没事啊，别怕，别怕，我这不是陪你吗。”韩文中想，得想个办法，今天也是奇怪了，这都半天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门口突然多了具尸体，要回学校，必须经过小门，就得从尸体旁边经过，“这样，我俩一起推着自行车，你跟着我后面。”小门通道很窄，两人推车并排走，是过不去的，只有一前一后。

　　“我不干”，程都快哭了出来，

　　“那你在前面，我跟着你后面。”

　　“不干，不干。”

　　韩文中也没辙了，学校门口就大马路，自行车不可能放在学校门口的，丢了一辆自行车，两个月工资没了，还必须得推进去，这丫头，还不敢一个人走，这个时候，不是爷们也得充一会爷们了。

　　“别怕啊，你在这等着啊，我先把你车子推进去，然后我来接你一起进去，行不？”韩文中也是硬着头皮，只有这个办法了。

　　“恩，你快点，我一个人在这害怕”，程文娜带着极其惊惧的哭腔，“你一定要回来接我啊”，

　　“没事的，不怕啊”，韩文中推着车子，硬着头皮往学校里面走，走近了一看，果然是个人，死人，摆在一张小破**上，脸上蒙着被子，被子下面，没盖住的，分明是双脚!韩文中此时比见了鬼还要害怕，支撑他的走进学校，又走回来的，就是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的勇气。

　　韩文中把车子推进学校停好，又折了回来，右手一把搂住程文娜的肩膀，左手捂着程文娜的额头，紧紧的抓住，知道抓的越紧，越能让她感到贴实的安全，程文娜脸不敢抬，把头埋在韩文中的怀里面，两个人挤着走进学校。一只走到宿舍楼门口，韩文中才松开手，跟程说了一句话，“没事的，别害怕了，”

　　两个人惊魂未定，韩文中背上一身冷汗，头皮还在麻，程文娜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面，不停的哆嗦，韩文中看到程的眼睛瞳孔都有点散了，知道她真是吓坏了。韩文中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秘的事情，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整个夜晚笼罩着恐怖的气氛，自己都被吓成这样，别说这丫头了。

　　“我害怕，不敢进屋，”此时的程文娜比孩子还要无助，韩文中也没多想，陪着程进了屋，摸到灯线，帮她打开灯，程裹着被子，蜷在**上，韩文中打了盆凉水，程文娜擦了把脸，两个人都没说话。韩文中打开门，点了根烟。

　　“你别走，我怕。”程文娜赶紧喊到，

　　“不走，我就是抽根烟，”韩文中就蹲在门口，好让程能看到自己，抽完烟，看着后山黑乎乎模糊的山影，发了会呆，回头发现，程文娜已经睡着了，想是神智受惊，又惊又吓，疲惫过度。韩文中怕程夜里醒来害怕，灯也没关，带上门就出来了。回到屋里，也没胃口吃饭，抹了把脸，也昏昏睡去。

　　一觉起来，刚出门，就听几个老师说起昨天的事，学校里有个校工曹大勇，以前在保卫科也临时干了几天保安，父亲以前是学校的老师，去世的早，他妈又没工作，带着曹大用住在学校分的房子里，平时就在学校里点面包，水果软糖，橡皮筋之类的小零食，小玩具，挎个大篮子，炖个炉子煮点麻辣串，五分钱一串，就靠这个小生意，把曹大勇养大，又是靠这个小生意，给曹大勇娶了个媳妇。

　　他媳妇也没工作，也就跟婆婆一样，在学校里点小零食，结果婆媳俩个就因为抢生意经常吵架，前几天媳妇让婆婆不许学校里零食了，说是抢了自己的生意，婆婆当然不干了，两个人还推让了几下，曹大用也没帮着妈，老太太这下想不开，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娶了媳妇忘了娘，结果整个一个白眼狼，一根筋转不过去，喝了农药就撒手了。

　　大勇媳妇，又气又恨，气的是老太太活够了，一口气咽不下去，居然喝药****，让自己背上个气死婆婆的名，恨的是，这罪名还就坐实了，赖都赖不掉，竟然不许曹大勇把老太太的尸体停在家里，直接扔在在学校门口摆着，于是就出现昨天的那一幕。

　　韩文中听的头都大，感觉脑子不够用了，什么世道哪。人怎么变的怎么疯狂，

　　因为那点蝇头小利？因为中国千百年的婆媳大战？还是因为长期活着卑微中的人们，心理已经扭曲成了罪恶？韩文中感慨了几天，不胜唏嘘。发现现实已经慢慢的为他揭开了生活中的一幕一幕的沉重。

　　韩文中从那见以后在学校里，每回碰到曹大勇，眼睛里就当是透明的一样，心里却看到曹大勇头上顶着大大的两个字，畜生!

　　这几天见到程文娜，两个人都只是点点头，笑一笑而已，但是明显两人见面的目光多了许多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