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萤儿在小榻上睡的香甜。
昨晚,她坐在床头,一夜未眠,寸步不离的守在周耀身边,直到太阳升起。
看似少女怀春,实则不然。夜晚入眠时,身边若无人相陪,小姑娘连闭眼都不敢。
但这个人不包括男人,所以机智的她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小仙女也要洗脚。
妩媚清纯的桃花眸猛的睁开,一夜积攒的困意烟消云散。
周耀醒来时,已是午后,胸前的伤口发痒。想来是要痊愈了,心中暗自窃喜。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世界没有高高在上神,动不动移山填海的仙。大伙的武力值可圈可点,但还是有那么一小撮特殊的存在。
“萤萤,你这是怎么了?面色这么差。”
“婉姐我没事。”
“哦~担心你的小情郎?不是与你说过了吗。他可是八品的修行者,这点小伤,躺个两三天就好了。”
“婉姐,都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还笑,不理你了!”
两只黄雀在耳边叽叽喳喳,本打算再眯一会。忽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而且身上还凉嗖嗖的。
“我特么!谁把老子被掀了!”
于是乎,在二人目不转睛的注视里,一把扯下身上的绷带。套上身旁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劲装,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淡定的回望二人。
秋日将近,夜晚寒凉,但白日里依旧燥热。
少女穿着天青色襦裙,白皙的脸蛋上未施水粉,素颜朝天。奈何天生丽质,放在上辈子,吊打一片自信心爆棚的庸脂俗粉。
“可惜没到十八岁,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心中惋惜,目光撇向另一名女子。二十出头,一身红装,皮肤有点小麦色。冷艳的面容,很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身材高挑,双腿修长紧绷,很适合拿来踢人。
“可惜是个平平无奇的。”
“你好了?”
萤儿瞪着清纯妩媚的桃花眸,难以置信。
无视那看稀有动物的眼神,周耀自顾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同时指尖抵住萤儿的脑门,让她那双充满好奇的卡姿兰大眼睛离自己远点。
“好歹我也是个儒家八品。”
天下分三教,佛门,道门,儒家。除了学问,思想上的碰撞,肉体上也时常发生摩擦。
大致流程分为两个阶段,据理和力争。先是儒家以一敌二,引经据典,口吐芬芳,喷的两教体无完肤。论喷人,世上能喷过儒家人的只有儒家人。
然后三教的修行者纷纷起立。佛门齐呼“阿弥陀佛”,护院武僧手持齐眉棍,顶着铮亮的光头出列。
道门的老道口念“无量天尊”,拂尘一丢,底下的道士拔剑相迎。
儒家的读书人做事讲究心无旁骛,干架不说废话。撸胳膊挽袖子,抄起身边的家伙事,朝着两伙人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莽过去。
胸中一口浩然气,可不仅仅是用来喷人的。外练筋骨肉,内练心肝脾肺肾,德智体全面发展,练过的都说好。
儒家九品名为启智,稚童时就需将一部圣人经典倒背如流,温养一颗浩然心。
八品取意,要在圣人经典上精益求精,寻出自己的道理。浩然之气,游走全身养护心脉。只要不是一击毙命,静养几天就能恢复如初。
“没想到周公子非但不是九流之人,竟然还是个读书种子。”
寻声看去,冷美人饶正有兴趣的打量他的身子。
周耀脸黑的跟块碳似的,想起方才小丫头只敢在指缝间偷看。这位则是大大方方的往那一坐,吹了一个无声的口哨。
“当我是青楼里的小娘子吗?”
“你的状态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冷美人话风突然转变,冷艳的面容如照冰霜,表情严肃认真,仿佛刚才举止轻佻的是另外一人。
周耀稍稍愣神,继而埋头苦笑,只不过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那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样子?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我要真的如此,那些再也站不起来的人——死的是不是太不值了?”
“说得好!”
萤儿打着瞌睡,突如其来的虎啸,吓的她身子后倾。
慌乱之中,一只臂膀揽住了她的腰肢。回过时时,发现自己紧紧抱着那人,娇躯紧贴在他的怀里。
胸前用来固定的双耳结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断。
“我怎么?”
少女脸蛋酡红,温热的吐息喷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酥酥麻麻。
“赶紧松开,外面都在笑话你呢?”
外面?都?
余光一扫,门口站着一名国字脸的中年人,身穿锦袍,气宇轩昂。其身后两有排端着菜肴的侍女,正在抿嘴浅笑。
“老头!你来的可有点晚,错过了一场好戏。”
好戏?闻言周耀嘴角狠狠抽了两下。冷艳美人是假的,女流氓才是真的。
“老子不干净了。”
手掌在少女的小腰上拍了拍,语气和善道:
“再不松手,今晚就去给我暖床。”
精致的佳肴摆满桌案,中年人挥了挥手。侍女分做两排,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四人面面相觑,中年人先是对周耀二人热情招呼。
然后扭头看向女子,国字脸板成一块方砖,冷声道:
“婉儿,还不给客人倒酒!”
冷美人先是瞳孔微缩,没抗拒,而是皮笑肉不笑的给周耀倒酒。
“有劳了。”
接过酒碗,周耀自然而然的道了声谢。别看原主如今整日舞枪弄棒的,读书人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
得到回复的冷美人满意的坐回原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
“咳咳!”
此时,中年人忽然咳嗽两声。冷艳面容立即收敛笑意,用着比中年人还要冷上几分的口吻说道:
“萤儿妹子不善饮酒。”
压力给到中年人,一张国字脸憋的通红。
“我是让你给我倒酒!谁说女儿是爹的小棉袄,都特么的放屁!”
虽然满腹牢骚,但脸上依然要保持热情。
“小女性格顽劣,我这个当爹的管教不周,见笑,见笑。”
“哪里哪里,令爱为人大方,性格直爽。若是男儿身,定能马上平天下。”
闻言,中年男子开怀大笑,一旁的赵婉却是黛眉微蹙,感觉周耀话中意有所指,却又找不到头绪。
酒过三巡…
萤儿专心致志的消灭碗里的猪蹄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干饭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掌握了一定的养殖技术,牲畜的肉质相当不错。
调味料的数量也比上辈子丰富,可能是因为生物结构更加庞大缘故,说不定还有些草木精怪啥的。
冷美人手托香塞,听着两个男人插科打诨,顿感无趣,随即目光看向干饭的萤儿。
贝齿轻合,咬下一块软烂脱骨的蹄肉,细嚼慢咽。沾染油花的唇瓣,看上去秀色可餐,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冷美人从未见过,有谁肯猪蹄还能啃的这么好看。换作是她,恐怕吃的满脸都是。
习武之人,对一些细微之处总是异常敏感,比如滴落的汤汁。
就在汤汁落下的刹那,乌黑的眸子失去高光,因为她见到了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的大恐怖。
“没有滴到桌面上,居然没有滴到桌面上。”
襦裙种类繁多,按裙腰的高低;可分为齐腰襦裙,高腰襦裙和齐胸襦裙。
萤儿常穿的便是齐胸襦裙,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视觉冲击不是太强。
可当她坐下,两只白鸽被地堂而皇之的摆上桌案,隐藏在海面下的冰山开始显露狰狞。
“老弟,不是哥哥跟你吹。在这熬州城,我赵山河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有什么难题尽管说。”
“赵大哥过谦了,喝酒,喝酒。”
周耀殷勤劝酒,赵山河来者不拒。娇俏的小侍女进进出出,酒坛在桌下堆积如山。目光渐渐迷离,谈话声也开始含糊不清。
“周老弟,不瞒你说。我这八方楼主表面上风风光光,实则穷的要死。”
“手底下几百张嘴要吃饭,过些时日,别说砸锅卖铁,说不定连女儿都要买了。”
“赵老哥,令爱美若天仙,怎么能用来买卖。你肯定是喝多了,喝多了!”
酒宴散去,赵山河在两个妙龄侍女的搀扶下回了卧室。
被二人伺候着更衣洗漱,浑身舒爽的躺在床上。无需多言,两双巧手为其揉肩捏腿。享受的同时,心里泛起了嘀咕。
“看他醉倒的模样不像是作伪,揣着明白装糊涂?遭此横祸,就算他是儒家人,人生地不熟,凭他自己能掀起什么风浪。没有功名在身,还能猛龙过江不成?难道是个愣头青,没听懂我的意思?”
客房。
侍女们忙忙碌碌,半刻钟不到狼藉的房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等到四周再没了声响,伏案装醉的周耀直起腰杆,扭了扭发僵的脖子。
“嗯?”
目之所及,冷美人呆呆的坐在身旁,眼神暗淡。
“你怎么还没走?”
闻言,冷美人撇了他一眼,没有搭话。径直走到萤儿身后,环住曲线动人的小腰。
“男女授受不亲,你伤也好了,萤儿以后和我睡。”
咣当!
被丢出房门的那一刻,赵婉整个人都是懵的。
“豆浆,木瓜,猪蹄,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