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岳很快就在陆徙的画作中挑出了一副作品。

　　他把扫描手绘稿放大放大又放大，指着那些手绘涂色的间隙说道：“这些痕迹在印刷的途中很可能会出现问题，我们需要用电脑处理一下，把这些颜色的间隙全部涂满，但不能破坏原有的手绘笔触感。”

　　陈斗把脑袋伸过来看了一下：“这幅画相当复杂啊，细节这么多，对于公司的实习生来说，是不是太过于困难了？要不，我们换一副做周边？”

　　池岳摇摇头，他对设计有一种固执的坚持，这一点，常阿早就习惯了。

　　公司里那么多关于池岳不好相处喜欢挑三拣四对客户态度不好的传闻，大多也是由此而来。

　　“这个设计有商业化的价值。”池岳到：“草间弥生和伦勃朗的名画再创作，本身就非常有看点。《杜普教授的解刨课》又是伦勃朗的成名作，有标志性，草间弥生的圆点系列既抽象又时髦，两种截然不同的元素放在一起，有一种超越时代的跨界感，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有趣和值得被消费的点。另外……”

　　“另外，国内市场本身也更倾向消费这种具像的东西。”池岳讲到这里，陈斗已经完全听懂了：“这幅作品不仅带有陆徙自己的风格，同时还有伦勃朗和草间弥生这样的名家大牌背书，所以从商业的角度来讲，他更适合被开发制作成周边。因为无论是自用还是送礼，这个作品都非常适合。”

　　池岳点头：“你回国的时间不长，对国内的市场现状，倒是了解的挺透彻。”

　　看向陈斗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你以为我在国外这些年都是在旅游赏风景呢？我是带着目的去的，自然会带着目标回来。”陈斗勾勾嘴角，回了池岳一个笑。

　　大刀阔斧、无所顾忌的性格，配上这洒脱的笑容，莫名的就让人赏心悦目。

　　这是他熟悉的陈斗，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

　　池岳点点头：“你的才华，配得起你的野心。”

　　常阿在一旁边做笔记边兴冲冲地提议：“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幅画做成明信片、抱枕、手帕之类的东西，包装精美，方便送人，也可以自用。”

　　陈斗靠在转椅上，一会儿向左转，一会儿又向右转，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常规的周边自然可以做，只不过市场同质化问题严重，对于消费的刺激性不大，并且，普遍客单价偏低。”

　　池岳合上资料，抛出一个问题：“你们觉得，陆徙的画最吸引人的地方在哪里？”

　　常阿和陈斗面面相觑。

　　常阿：“画风独特，自成一派，脑洞奇大？”

　　陈斗：“疯疯癫癫。很好玩。”

　　池岳摇摇头，转头看向陆徙。

　　陆徙抬眼瞟了他一眼，一脸的兴致缺缺。

　　“性感。”池岳盯着陆徙，像一只豹子盯着自己的猎物，他的眼睛微微眯拢，缓缓说道，“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性感。”

　　陆徙仍维持着那个托着腮帮子画画的姿势，只是漫不经心地赏了他一记白眼。

　　神情慵懒，风情万种。

　　池岳笑了，他把资料合上递回给陈斗：“做一个有爆点的周边，卖货的同时，引爆话题，形成传播，打出春梦芸的名号，甚至一举吞掉整个艺术品周边开发市场的份额，成为行业no.1，这才是你想要的。”

　　陈斗的脸上总算浮现出满意的表情：“实力懂我。就是那么贪心。”

　　“有爆点的周边？”常阿呷磨了一下池岳话里的意思，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艺术品周边一共那么几种形式，从古至今无非就是在包装上出些心意，到底什么样的周边才算有爆点的周边啊？”

　　“那你不如试想一下，现在你在一个画展上，整个展览布置的别有心意，高潮迭起，你走出画展的展览区，来到转角的休憩区，休憩区里成列着一些画展的周边，那么什么样的周边，才能让你有眼前一亮，拍手叫绝的感觉？”

　　常阿闭上眼睛幻想了一下，然后一脸痛苦地回道：“不行……我满脑子都是手帕和抱枕在飞……”

　　“你呢？”池岳又转向陈斗。

　　陈斗想了一会儿：“大常思考这个问题的角度，是从常规的形式入手的，从常规画展引申出常规周边，这个思路没什么问题，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是陆徙的画展。陆徙的画本身就有非常鲜明的风格，就像你说的，有种莫可名状的性感，我们要做的，是贯穿这个特性，把性感两个字发扬光大，从画展伊始，就围绕着这个tag做文章，一脉相承，直到最后，把最大的高潮直接落在周边区，这样才能刺激更多的人消费下单。”

　　池岳赞许地看着陈斗。跟陈斗交谈，永远是那么畅快而省力：“那么你能想到的，最性感的东西是什么？”

　　“香水！”常阿抢答。

　　“定制一款名为《直感力》的香氛？听上去好像是挺不错的，但是我们时间有限，不一定来得及制作和量产。”

　　“仓储、运输，都是问题，不仅仅是设计开发和生产线的问题。我们现在的资源配比不足以支撑我们做这件事。”池岳的逻辑非常缜密,“但是这个创意确实不错，我们确实可以从五感的角度去设计一个立体的体验环境。不仅仅是视觉，还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

　　陈斗点头，“五感能够组建更清晰和完整的印象，非常有利于一个品牌的建立，现在的陆徙对于整个艺术圈来说，就是一个全新的品牌，我们可以把他看成一个白坯，他需要被捏出一个更鲜明的形象。尤其是在他初次出道的时候。”

　　“他本身就有鲜明的形象。”池岳纠正，“我们要做的，是通过五感的设计，把他的形象准确的传达出来而已。”

　　陈斗白了他一眼：“好好。你说什么都对。”

　　“视觉对应画作和现场布置，听觉对应场地音乐，嗅觉对应香氛，味觉可以对应茶歇和轻食，那么触觉要对应什么？”常阿一脸迷惑。

　　“所有摸得到的都是触觉，问题是，设计的点在哪里？”陈斗也开始思考。

　　“你不如问问小鸟儿，他想带给我们的什么样的触觉？”

　　众人的视线集中到一直在一旁埋头涂鸦，始终都不发一语的陆徙身上。

　　此刻陆徙的涂鸦已经从桌上的纸巾转战到了咖啡杯外的瓦楞纸套上。

　　最后一笔收工，完美，干净利落。

　　陆徙把拆下来的瓦伦纸推到池岳面前。

　　一粒芒刺。

　　池岳看着画稿，眼睛里闪过雀跃的狂喜，他抬起头，欣喜地注视着陆徙：“刺痛感。”

　　陈斗了然地笑了出来。

　　常阿虽然还没有完全理清楚逻辑，但是心脏莫名地遭到了一击。

　　所有的感觉都回归原点，就像陆徙的画，总有一种击中人心的力量。

　　“所谓的直感力，就是一根刺啊。”陈斗闭上眼睛，舒出一口气。

　　常阿捂着嘴巴，竟然有一点想哭。

　　她好像第一次开了窍，终于明白了这个被这些人称之为“艺术”的世界的魅力。也渐渐开始懂得，当初男友为什么会如此沉沦其中。

　　“不需要任何逻辑的堆砌，最简单的直感力，就是痛觉。像芒刺扎进皮肤，是一种近乎生理的条件反射！”真的好棒。无法用言语去描绘的棒。

　　常阿震惊了。

　　陈斗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哭什么劲儿。”

　　常阿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脸的错愕：“我哭了？”

　　“哈哈哈哈。我第一次听玉置浩二现场live的时候，也跟你一个德行。”陈斗扯过桌上的纸巾，给常阿递了过去，“欢迎来到艺术家的美妙世界。”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常阿奋力擤了一把鼻涕，哭腔里满是坚定。

　　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勇气和信心注满了胸膛。

　　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强烈地想去达成一件事。

　　“尽情玩一把吧。”陈斗一双大长腿搁在会议桌上，双手枕在脑后。对于输赢，她倒是看得很开,“成功只是随之而来的事。“

　　池岳把陆徙画的芒刺交给陈斗：“直感力的logo。”两只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周边礼品化，走限定概念。”

　　“真不愧是thefit有史以来最出彩的双子星。”陈斗吹了个口哨，调侃道。

　　陆徙略微伸了个懒腰，起身打算从会议室出去。

　　池岳见状也想跟出去，陈斗拉住了他。

　　“你等等，周边到底做什么，我们还没定呢。”

　　陆徙走到门口，看到地上有个东西，弯腰去捡。牛仔裤勾勒出比例完美的翘臀与大长腿。

　　池岳的视线在他丰满的臀部流连了一阵，清晰而缓缓吐出来两个字来：“内裤。”

　　“草。”陈斗一掌拍在桌子上，“画展周边卖印花内裤！真他妈是绝了！池岳，你可真行！”

　　陆徙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回转身来看了池岳一眼。

　　如果眼神能骂人，此刻陆徙眼里的台词应该是——不要脸。

　　他以为他背后没有长眼睛，就不知道他是看着什么说的这两个字吗？

　　陆徙把地上的唇膏捡起来，搁到陈斗和常阿中间。看了池岳一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池岳嘴角勾上一抹笑，闪身也跟了出去。

　　“啊！nico送的唇膏！”常阿摸了摸口袋：“什么时候掉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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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应你们的双更。我先去睡一会，等下醒来还要改剧本。么么哒情人节快乐哟。

　　无节操的作者微博：@腐男编剧猫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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