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夫人玉劫来 第八章 忠臣报孤
作者:汉时月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庄严肃穆的未央宫大殿上,武帝面容憔悴,伟坐在岌岌盘龙宝座之上,威烈烈扫视着座下满朝百官。

  文武百官一个个低头侍立,诚惶诚恐,战战兢兢,不敢出声。整个大殿里噤若寒蝉,死寂一片!

  “丞相,巫蛊之乱情况如何了?”武帝不怒自威的徐徐问。

  刘屈氂慌忙趋步出班,恭揖上奏:“启奏陛下,微臣托陛下洪福神威,业已平定巫蛊之乱。前日太子与二位皇孙自刎在黄沙岗,今从逆将校、家人子(家属)、门客、朋党等,共计二万七千二百三十二名,皆已伏法弃市!”

  武帝猛觉心口一阵绞痛,胸中血潮上涌,掌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满朝文武惶恐匍匐一片,山呼叩拜:“望陛下保重龙体!”

  武帝咳嗽一会,镇定下来,这才起手让百官平身,见丞相刘屈氂还跪着不起,就无力的问:“丞相还有事吗?”

  刘屈氂顿首上奏:“启奏陛下,已故太子尚存一名襁褓婴儿,还请陛下圣裁!”

  “什么婴儿?”武帝问。

  “回陛下,此婴儿刚满六个月,乃是太子之孙,取名病已。”刘屈氂战战兢兢顿首上奏。

  武帝不禁皱眉一会,沉默不语。

  这时,谏议大夫车千秋,慌忙出班躬揖上奏:“臣车千秋启奏陛下:今有壶关三老(相当现在的乡长)魏茂才,早间在金马门外拦截微臣马头,以死要挟微臣为太子上书鸣冤。微臣惶恐不敢隐瞒,伏请陛下御览!”

  武帝冷峻的目视车千秋一会,徐徐道:“奏。”

  车千秋慌忙应诺,双手颤哆哆展开卷册,高声读奏:“微臣壶关三老魏茂才,冒死伏阙奏闻陛下:臣闻父者犹天,母者犹地,子犹万物也。故天平地安,阴阳调和,物乃茂盛;父慈母爱,家中之子乃孝顺也!阴阳不和,则万物夭伤;父子不和,则家道丧亡。故父不父则子不子,君不君则臣不臣,虽有粟,吾岂得而食?昔者尧舜,孝之至也······

  “今皇太子为汉嫡嗣,亲则皇上之宗子也!江允布衣之子,乡野之录臣耳,一旦小人得志,衔至尊之命,勾结妖人,造饰奸诈,构陷太子于大逆不孝罪名。

  “太子惶恐交加之中,进不能面圣辩冤,退则被困于乱臣奸党,迫不得已,突出亡命!而陛下不明察,深罪太子,发盛怒,举大兵而求之!诚可叹,三公自保,智者不言,辩士不敢说,臣深痛之······

  “今巫蛊之乱,死者甚众,诛连者数万计!臣痛心疾首,冒死待罪金马门外,敢请陛下亟罢甲兵,无令东宫唯一苗裔皇曾孙,再行有失矣!”

  武帝听罢,不禁深锁眉头,沉吟良久不语。

  一旁的江允苏文,冷眼窥觑武帝龙颜,不禁胆战心惊,抖衣而颤。

  满朝文武一时间噤若寒蝉,惶恐不安。

  车千秋“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涕零哭拜:“臣车千秋,冒死伏请陛下明察啊!昔闻子胥尽忠而忘其号,比干尽仁而遗其身,忠臣竭诚谏言不顾斧钺之诛,而陈其词,志在匡君安社稷啊!

  “往昔,江允馋杀赵国太子,天下莫不闻,今又构陷皇太子,离间陛下父子,撼动国本,祸乱京师,致使皇后自缢,东宫满门被难!

  “臣闻太子临终时,尚对苍天疾呼:‘父皇呀——苍天可鉴儿臣一片赤子忠孝之心啊!’可见巫蛊之事,确有不白冤情,还请陛下明察!”

  武帝雄才大略一生,荧惑迷心一时,此刻闻听车千秋这一席震聋发聩的肺腑之言,心下顿觉有所明悟;又兼太子昔日确有仁孝好处,今一旦暴殉,父子连心痛定思痛,就觉心中猛一撕痛,掌不又一阵剧烈咳嗽起来,险些力不能支了。

  江允这时唯恐大事突变,惶急上前搀扶武帝,怒叱车千秋:“大胆车千秋!巫蛊之事罪证确凿,尔今还敢为罪太子矫饰,让陛下痛心?”

  不料,武帝猛一把推开江允,颤哆哆手指廷尉监丙吉,喘吁吁敕令:“朕命你,命你,彻查巫蛊事,休得,休得有误!”

  丙吉慌忙伏拜接旨。

  江允惊得魂魄飞扬,匍匐地上锐声哭叫:“陛下,微臣冤枉啊!”

  武帝蓦地圆睁龙目,怒视丞相刘屈氂、江允、苏文,一字一顿的切齿说:“今巫蛊之事未明,尔等竟敢擅杀太子,实乃可恶至极!”随断喝一身,“殿前武士,速将刘屈氂打入天牢待罪!江允、苏文绑缚灞桥焚死!”

  殿前武士旋风奔来,不等刘屈氂、江允、苏文惊恐分辨,凌空架起,疾步出殿而去!

  刘屈氂、江允、苏文魂飞魄散,凄厉哭嚎:“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

  是夜,灞桥上,两盏煌煌点燃的人体天灯,发出一阵阵凄厉绝望的号叫声,令整个长安城臣民毛骨悚然到天明······

  辗转巫蛊之乱,事过四载有余,江允、苏文、栾大一伙苦心孤诣害人害己,泡制出来的“巫蛊事件”,却因为当事人尽被武帝残忍诛杀,尽管廷尉监丙吉多方彻查,却毫无突破性进展,致使太子刘据满门无辜,冤沉海底。

  征和三年,武帝病情再度凶险沉重,眼见日暮西天,大限将至,为了在临终前给第六子刘弗陵,铺平它日登基帝位的坦途,他竟然降下了一生最残暴的敕令:“将所有在押牵连“巫蛊之乱”嫌犯,无论王侯将相,官吏庶民,全部诛杀务尽!”致使谨慎做人一生的丞相刘屈髦,也被腰斩于市,给武帝的儿子刘据陪了葬。

  看来,武帝到死也为痛失仁孝的皇长子刘据,而内疚心疼不已了!

  一时之间,长安城又掀起了一场惨烈的腥风血雨——京兆狱、郡邸狱、中都狱,牵连在押二万七千多名“嫌犯”尽皆枭首,血腥戾气冲天犯斗,只侥幸存活了一位五岁孩童、武帝的长房长曾孙刘病已

  一晃五年过去了,襁褓婴儿皇曾孙刘病已,被囚禁在大鸿胪郡地狱中,在女囚胡组与郭征卿的乳养下,虽然病病怏怏几经频临死亡,却又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总算是长成了一位柔韧倔强的五岁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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