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没想到，在1993年，查资料是这么查的！

　　早上王健樟出门之前，把程孝白请到他的书房，嘱咐帮他查阅汉代民间葬仪。这只是一个偏远地区很小的葬仪细节，却指给他十多本书，配给他一饭盒卡片。然后，王健樟搀扶着年轻的大肚子妻子蹒跚出门。

　　程孝白忍不住偷偷看了看孕妇的大肚子，心中暗暗偷笑道:

　　“好你个王助，你个吊毛球，可让我看到你的小样！”

　　王健樟夫妇出门之后，只有程孝白和保姆在家，他关上书房的门，开始投入工作。

　　临近中午了，王健樟还没有回来，忽然听到保姆在客厅大声应答敲门者，程孝白以为是王健樟回来了，但进来的却是三个刑警。

　　“程孝白同学，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一下。”

　　程孝白脑子里飞快地翻阅自己在1993年的所有表现，想猜到自己是什么麻烦。

　　“到局里慢慢说吧。”刑警淡淡地回答程孝白的疑问。

　　“是对我拘捕还是传唤？”

　　“程同学不要紧张，是请你去讲讲一些情况。”

　　“嗯，那能不能给点时间，等我老师回来。”

　　刑警给了程孝白30分钟时间，等王健樟回来。他想再回到书房去，把桌面上的书籍和卡片收拾整齐，但是遭到警察拒绝，他只能待在客厅，在警察对面坐着。

　　没过多久，王健樟就回来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王健樟对警察说。

　　程孝白大吃一惊！——难道说，是王教授报警的！

　　“孝白，跟他们走吧。一定要找到穆姗。”

　　“老师……您为什么这样做？我不知道她1993年的去向。”

　　“那你为什么会这么准确地找到我？”

　　“教授！你这样会毁了我……”

　　“不会的，孝白。必须找到穆姗。”

　　程孝白看着王健樟认真严谨的脸色，不再说话。向警察示意——我们可以走了。

　　“老师，”程孝白转过身来对王健樟说，“很抱歉，书房桌子上的卡片我还来不及收拾……”

　　王健樟一愣，有点激动。急忙从衣帽架上取下自己的风衣递给程孝白:

　　“外面在下雨，看看我这件你穿不穿的了。”

　　警车穿过熟悉的街道方向，22年倒回来，梅台市的街道方向没有变，只是1993年的街道窄一些，1993年没有立交桥，街面上的房屋几乎完全不一样。

　　看到邮政大楼了，崭新的玻璃幕墙楼，这个样子一直保留到2016年的了！程孝白有点激动，好想伸手抱一抱邮政大楼！

　　从邮政大楼楼顶上悬挂一条巨幅标语下来——

　　程孝白忽然开始牵挂昨天那些闹事的下岗工人们，他们去市政府了吗？市长为什么没有勇气到沿江大道来面对工人？而是在暗中让无辜的警察去为政府的责任做掩护？

　　不过，比起2016年，人们还算是很幸运吧！2016年毕业就是失业，就算市长要接见我，我都不想去了，我跟他说什么？说我要工作么？市长自己要是走出市政府，他都不一定能找到工作。

　　“你叫什么名字？”

　　“程孝白。”

　　“年龄？”

　　“22岁。”

　　“单位？”

　　“梅台大学民俗研究所研究生。”

　　“程孝白同学，你和穆姗是什么关系？”

　　“我们可以算是同门师兄弟，但她是博士生。我们从来没有任何交际。”

　　“请你回忆一下，1993年1月8日晚上11点钟左右，你在做什么？”

　　“我在……我在……警官，我可以找我的律师吗？”

　　“你的律师？他是谁？”

　　程孝白想了想，说：“我会选择一家律师事务所。”

　　两位提问的警察和一位记录员，都沉默了片刻。

　　络腮胡的大叔警官，从抽屉里取出一样东西，亮给程孝白：

　　“这是你的身份证吗？”

　　程孝白知道，这就是昨天中午被圆脑袋警察拿走忘记还给他的身份证！

　　程孝白沉默着。

　　络腮胡大叔又拿出程孝白的手机：

　　“这部电话是你的吗？”

　　程孝白沉默着。

　　沉默了一下！程孝白对络腮胡大叔说：“警官，我要找个律师。”

　　埋头写字的年轻记录员忽然抬起头兴奋地问：

　　“你不是大陆人吧？”

　　络腮胡大叔狠狠瞪了小记录员一眼！记录员急忙低下头，再没抬头。

　　“警官，我要找律师。”

　　“程孝白同学，出于警民关系，你作为公民，协助调查而已。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程孝白被络腮胡问得无言以对。

　　“警官，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想知道，要是我不愿意协助调查，会怎样？因为我对你所问的问题跟我完全无关，我对这件事情也完全不知道。”

　　络腮胡说：“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那么只好接下来处理另一件事，你伪造身份证的案子。”

　　“我没有伪造身份证。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份证。”

　　“谁给你发的？”

　　“梅台市公安局。”

　　“你出生于1994年2月17日，那么今天是1993年2月8日。怎么解释。”络腮胡停了一下，继续说，”关键是，这不是一张普通的假身份证，它的防伪技术目前国内都还没有。你伪造这张身份证的目的和用途，才是案子的关键。“

　　“是的，因为这是21世纪的防伪技术。我来自2016年。”

　　非常年轻的小记录员立刻异常兴奋地看着程孝白。络腮胡又狠狠瞪了小记录一眼，对程孝白说：

　　“当然，身份证的事情不归我管。让别人来接手吧。”

　　络腮胡站起来，打算走人。

　　但是显然程孝白是不可能离开公安局的，他将面对有关身份证的案子。

　　“警官……”程孝白叫住络腮胡，“其实，穆珊的事情，我也知道一点点。”

　　络腮胡不动声色地坐回原来的位子。

　　“警官，我听说过，当初梅台市修建第一条地铁的时候，挖地道的过程中，发生过多次奇异的事件，科学知识无法解释。”

　　“什么意思？”

　　“在地下失踪的两个工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后来地铁继续施工，挖到另一条完全没有连通的古代废道里，发现了那两个工人的尸体，没有任何搏斗和他杀的痕迹，也没有被搬运的可能，因为那是一条古代就已经封死了的废道，距离地铁施工地点有几百米，没有任何挖掘痕迹。就像坟墓一样是独立封闭的。”

　　“直接说，别跟我放烟幕弹。”

　　“算了。你不会相信。”

　　“我为什么不会相信？”

　　“穆珊是通过巫术的助力逃走的。”

　　“有什么根据？”

　　“我没有根据。我只知道，我的老师王健樟教授，是位爱惜人才的学者，他不想让自己的学生在监狱里浪费了青春。所以王教授帮助了穆珊。”

　　“接着编，接着编。”

　　“不信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