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地,程孝白听到了鸡叫。
听到鸡叫,他一下子醒来了,因为这是他自己手机的闹钟铃音,下意识里就是要赶紧洗刷吃饭赶去上课。
但是一睁开眼,才回到现实,对面窗上,有青蓝的天光,窗玻璃的上角,斜过一支白梅。他知道那其实是绿梅,乍一看是白梅,只有把她跟真正的白梅放在一起,才会看出她其实是绿梅。但这个经典细节,对于梅大人,尤其对于鹿台金枫人,不过是一个既成的概念,想都不用想,看见某枝貌似白色的梅花,直接就会说是绿梅。
窗上的天光,越来越浅。程孝白从咖啡座的长条软沙发上坐起来,环顾室内,无有一人。
“穆老师?”他喊了一声穆珊,没有听到回答。于是他自己走到前台去,想找杯水来喝。
前台的咖啡机关了,台面也是冷的。
程孝白自己动手,把饮水器打开,这样过三分钟就可以喝到一杯热水。
刚想落座,听到书屋纵深处传来呼噜声。
逆天!睡在别人的书屋,居然还要打呼噜!
……不过,会不会是老板穆珊本人呢?程孝白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要笑。但是他首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他循声走去,看到了另一处的沙发咖啡座椅上,一条熟悉的身子肆无忌惮地躺在那里。
“喂喂!”程孝白喊了两声,对方根本没有反应。
于是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手机拨打一个号码。书屋纵深处就传来了响铃声。呼噜声戛然而止。
“喂,孝白,你在哪里啊?”
程孝白没接电话,直接对着里面说:“我在1993年。我见到你爸爸了!”
对方立刻把电话挂掉,听声音是缩进沙发上的毛毯里去了,然后把脑袋露在外面,对着程孝白破口大骂:
“你个大傻叉!你个大傻叉!大傻叉!傻叉!”
程孝白走到里面的沙发座去,问王助:“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助一下子双手抓起毛毯,盖住自己的脑袋,不理睬程孝白。程孝白笑道:“不答话我掀毯子啊?”
王助还是蒙住头不出来。
“我真掀了啊?”
程孝白在沙发面前蹲下来,看着毛毯里面的王助,像一只温热的烤玉米装在布袋里,他一下子想到了这一只烤玉米的体温,一只有体温的玉米棒……他有些感动。
一只热热的玉米棒,不是那种炙手之热,而是体温,36度或者35度,发烧的时候可能是37度。作为医科生,体温是他最敏感的事物之一。
体温36度左右的一只玉米棒,放在柔软的,羊毛质地的布袋里。
是香的么?是谁把它烤熟的?有淀粉的原生甜味儿吗?
当我们捧着一只烤玉米的时候,是先闻一闻,还是直接就先吃呢?边吃边闻呢?
程孝白抑制不住对体温物体的冲动……他伸过手去,抓住王助肩膀位置的毛毯边角。立刻触到了毛毯的温度,并且也感觉到王助的温度。
然后他故意用手臂紧紧压着王助,应该是压在王助的肋下位置。
王助一动不动,没有把毛毯裹的更紧,也没有把头露出来。
程孝白的手久久地压在王助肋下的那个位置,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的时候,程孝白感到了王助的心跳。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毛毯里去。一厘米一厘米地把手挪进去,节奏很慢很慢,就像一条毛毛虫一样,虽然是急于进去,但是无法加快速度。
……终于,程孝白真切地触到了王助的羊绒衫。
王助还是一动不动。
程孝白的手,停在王助的羊毛衫外面久久也不动,仿佛是被胶水黏住了。
王助微微地动了一下身子,头还是蒙在毯子里不出来。
“我的手,凉吗?”程孝白问王助,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不凉……”
程孝白立刻加快了速度,隔着羊毛衫激烈地握住王助的肌肤,紧紧抓住王助腰上的肉。
王助的身体颤抖起来。
程孝白慢慢松开手,然后轻轻抚摸王助的羊绒衫,然后,一点点地往下挪,直到衣摆,在衣摆处停了一下。
“我的手不凉吧……不凉吧……”程孝白的呼吸急促起来。
“嗯!”
他的手伸进羊绒衫,在羊绒衫里面受到打底衫的阻拦,于是手又退出来,重新回到衣摆的位置,急切地把打底衫的衣摆从裤腰带里面抽出来,然后,就真的触到王助的肌肤了。
程孝白的手长驱直入,一下子抵达王助的腰背。
王助静静地缩在毛毯里,身体轻轻颤抖着,任由程孝白的作为。
程孝白抚摸着王助的腰背,也是一厘米一厘米地丈量过去,没有丝毫遗漏。
他的手在与王助身体的接触中,也渐渐变得越来越温暖。
然后,手开始一厘米一厘米地向王助的胸口挺进。
他摸到了王助突起的胸肌。
“不要啦……”王助颤抖着说。
程孝白的手疑惑地停下来。但是当他用另一只手掀开毛毯的一角,看到了王助通红的脸和脖子,他的手又继续挺进。
“来,看着我,看着我……”程孝白用一只手掌扶起王助的脸。两个人四目相对时,都感觉到了雷电交加。
“我有女朋友的了……”王助抗拒着。
程孝白停了一下,俯下脸去,用嘴唇贴住王助的嘴,不让他说话。
王助的胸脯被程孝白的一只手压住,脸和脖子被程孝白的另一只手扶着,唇和舌,被程孝白的唇和舌紧紧呼住。
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清晨静静的咖啡馆,应该坐在前台的人都能够听到他们的动静了。
“噢……不行了……我忍不住了,必须离开这里……”程孝白松开唇,对着王助耳语着。
“嗯!”
“去哪儿?”
“嗯!”
“你想去哪儿?”
“嗯!”
程孝白一下子忍不住笑场了。
“为什么都是说嗯?”
“嗯!”
程孝白轻轻放开王助的脸和脖子,让王助的头靠在了沙发靠垫上,一秒钟以后,王助对程孝白耳语说:“你掐住我脖子,我只能说嗯。”
两个人的手在毛毯底下紧紧地互相缠绕着,眼睛互相看着对方,不禁轻轻地一直止不住地笑起来。
“中午我们去南苑的食堂吃,怎样,他们那里开工了。”
“嗯!”
听到王助说“嗯”,两个人又是笑。
“昨晚你喝醉了,睡公交站那儿,穆老师打电话叫我过来,把你背回来的。”
“谢谢你……其实,我昨晚可能去了更远一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