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夜宵回到招待所，已经快12点了。程孝白和王助彼此催促着对方快睡，其实都是无意识交流吧，两个成年人，快睡有什么好催的呢？四年来不止一次同居一室，但是自从有了丹枫驿早晨的沙发经历，这层纸捅破了之后，整个气氛就变了。

　　程孝白说去洗澡，王助说：“这么晚了，太累就别洗了。”

　　程孝白的确有点不想洗了，刚要坐下，想起今天的经历，感到污秽，还是说：“不累。”

　　听到卫生间传来洗澡的水声，王助急忙低着头，拿出手机，随便找一个小游戏来玩，翻了翻，就吧，这么简单的游戏，以前他看到班里有人玩，就嘲笑说这是女生和老人玩的游戏。

　　两个人都洗完澡，已经凌晨1点了。

　　简陋的招待所“标间”，两张床并排摆着，中间隔开一个40公分宽的床头柜，两个人一人睡一张床，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靠近自己的一边。

　　其实两人心里都隐隐的被康宁宁事件笼罩着，但是又都有意要帮对方抹去这个阴影。

　　“小扣，就是你们法律14级二班的那个吗？”程孝白总算找到一个话题。他们都不抽烟，所以除了说话，没有其他可以分享的了。

　　“是的，前年那次去丹枫驿喝咖啡，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程孝白笑道：“记得啊，当时我心里认为她的名字就是qq！”

　　王助也跟着笑了，那时候他和小扣还只是普通同学，小扣对王助有意，但王助却无心，所以他把小扣带去参加程孝白的饭局，看看她跟程孝白有没有缘分，结果发现程孝白和程孝青一唱一和，根本就对小扣是绝缘的。也是那次，他明确知道了，校园里有关孝白孝青的传闻是真的。

　　作为知己，当王助向程孝白求证，程孝白也坦诚告诉了自己与孝青的关系。

　　笑过之后又陷入了沉默。

　　王助说：“觉得好像还是比较冷的，这屋里。”

　　程孝白立即说：“那你到我这边来挤一挤。”

　　王助一个翻身就到了程孝白的床上，但程孝白暖暖地扣住王助的手指，并没有更多的表示。他不想在谈到别人的时候，做自己的事。谈到小扣的时候，这是一个无法进行下去的话题，但至少不想在谈小扣的时候，来爱王助，在他心里，王助是最重要的，甚至比孝青还重要，当小扣的名字还在王助嘴边，他不想去打扰王助，某天王助终会离去，也许是和小扣结婚，也许是另外什么女人，但是至少，自己在每一次的细节上，没有将就过。

　　想到这里，感觉眼眶有点湿，他还是伸开胳膊，把王助抱过来。

　　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在一张单人床上也真需要默契，才不至于掉下去。

　　王助顺势用小腿勾住程孝白，这样一下子就摆顺当了，两人脸对着脸，相视一笑。

　　睡意朦胧中，王助感觉程孝白抽身起床，以为孝白是去洗手间，就自己翻过身子继续睡。

　　过了片刻，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看看，见程孝白在穿衣服，刚想发问，暗黑微明中看到程孝白正抖开自己拿来的那件风衣，里面似乎并没有穿，只是直接就把风衣穿上，系上腰带。

　　王助看呆了。这时程孝白发觉王助醒了，就蹲下来，把手伸进被窝拉住王助的手，说：“辅导员叫我去他房间一下，你接着睡。”

　　“是几号房间？”

　　“216。”

　　“我和你一起去？”

　　“你睡，我就在隔壁。”

　　程孝白走后，王助再也睡不着，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大对。起来开灯，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不大对——房门的保险锁都没有打开！说明程孝白没有开门出去。

　　王助坐在床沿上，找不到自己的思路，然后又站起来，走到卫生间去看看，再从卫生间折回来，发现程孝白的手机还放在床头柜上，他把手机拿起来看看，又放下，因为担心这个跟程孝白的出走有关系，怕自己动了他的东西会影响他的行动。

　　但王助还是忍不住给程孝白发了一条微信信息：

　　过了一会儿，收到程孝白的回复：

　　王助不敢去动程孝白的手机。打算就这样坐着，如果天亮后孝白没有回来，他就报警。

　　最后还是忍不住翻看一下孝白的手机，解开锁屏，结果看到的桌面不是ios系统，而是非智能蓝屏。屏幕上只有时间和闹铃。

　　手机其实此刻是在工作的。——王助想。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在原处，不敢再动它。

　　想了想，把房间灯也关了，自己缩进被窝里继续躺着。

　　早在大一的时候，王助和程孝白在诗社活动中认识，那时候好年轻，都只有十七八岁，一句话投缘，就可以立即点燃友谊的火苗，当时他们是谈到白朗宁夫人的十四行，一下子就走近了，程孝白英非常好，直接就向王助介绍原，虽然王助的英也非常好，但是正因为双方英都非常好，程孝白在品味原的时候，才得到了知音，使双方得以彼此照亮。后来大家成熟了，在一起喝酒，程孝白也自嘲过：自己当年对王助飙英，真的难逃卖弄嫌疑。

　　但王助想：虽然真的可能在18岁的时候是卖弄，但到了20岁的时候，依然会感觉到程孝白的魅力，他精力充沛，性情温暖，每时每刻似乎都在充电和更新，并让自己的能量发光，照亮身边的朋友。

　　“爱他。”王助悄悄对自己说。

　　想起他的手，在丹枫驿的沙发上，循序渐进地抚摸他的腰背和胸肌，想起他说“我的手，不凉吧”时的温柔，想起他说“baby”……

　　王助禁不住把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

　　“孝白……”他心里默默念着。

　　“为什么没有更进一步……也许他没有那么喜欢我的……做兄弟的时候没有问题，一旦超越兄弟，孝白的想法也许不一样吧。”

　　他一边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把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手背碰触到棉质三角裤，柔软和温润的感觉。

　　他并不兴奋，轻轻抚一抚三角裤内里的肉体，内里也只是微挺而柔和的，……但为什么会有强烈欲望，仅仅是“程孝白”三个字，就能激起自己的无限欲望，只要在一起，没有性爱，也是愿意的。

　　……但是孝白会这么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