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仙侠:盘古泪 第15章 ——冷月(上)
作者:猫叔大侠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自己忙于修炼,在神农宫中过得日子像奔流不停的河水一样流逝得飞快,等我自己的修炼到了一定阶段的时候,发现南疆已经迎来了九月。当我惊愕地发现自己已经在神农宫中待了半年之久,风挽林对我的大惊小怪却不以为意。

  “这有什么的,神农宫之中温暖如春,宫中的景色也终年无变,你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也算正常。”风挽林一边给我喂招,一边说。

  挥动的长鞭疾奔如电,灵巧如蛇,我一边控制长鞭避免直击风挽林的招式,一边又让鞭子在风挽林的招式缝隙之中来回盘旋。猛然间看到他身旁空隙,长鞭迅速贴靠了过去:“奇怪了,星河谷也算得上四季如春,但是也没有像神农宫这里一样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风挽林轻弹指尖,刚刚近身的鞭子如同被打了七寸的蛇,软绵绵地躺在地上。他赞许地说:“不错,不错,今日居然能近身了,当真很好了。”

  我用真气灌注于鞭柄之中,体内的真气迅速流入长鞭之中化为一道薄薄的壳,宛如一条细蟒静躺在地。我翻手一扬,细蟒立即活了过来,冲着风挽林做啮齿之状,风挽林再次出手直击蛇颈。

  我口中默念心诀,手腕狂舞如风,那鞭子上的真气如烟火般轰然爆开,飞出无数细细的丝线。

  风挽林气定神闲,身影忽现忽隐,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之下来去自如。我口中越念越急,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疾,无数尖利的破鸣之声划破天空。每一鞭的速度极快,但是每一鞭都在空中留下一道凌冽的真气残影。微微泛白的道道细线,似乎将空间都割裂了一样。

  我和风挽林在短短接触下已经对了上百招,眼前过于庞大的真气丝线交织的屏障已经密密地遮住眼前的景象,我抽回鞭子腾空后跃,手扶着地面急速后仰,厉声喝道:“缠!”

  无数的鞭影飞旋收缩,但那也仅仅是一瞬而已,风挽林沉着的一声“破!”,凝聚的真气被击散。我轻轻从护手背后滑出七枚银针,待刚刚看到风挽林笑意的眼眸,手腕一扬,七枚银针化成七道阴寒的白光直刺而去。

  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眸迅速消失,风挽林扬手挥袖,拦住了那七道白光。

  风挽林没有受伤,但是他的衣袖被划破了好几道长长的口子。那些口子不深,但是极细极长。

  我嬉皮笑脸地跑过去,故意说道:“师父,你没伤到吧。”

  风挽林黑着脸瞪着我,恶声恶气地说:“修竹,出手没轻没重。要不是你师父我还算得上身形矫健,你刚才那一招,我还能勉强应对,可是后面那几针,若不是我反应及时,怕被你的‘五穴散气’拆了我这一身老骨头。小小年纪,身手不怎么样,心思倒是够毒辣。”

  我自然听得出风挽林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笑嘻嘻地拍着风挽林的马屁:“师父,这还不是你教得好?‘长鞭天笞’和‘断肠遗恨’一起施展,效果没有想到吧?”

  风挽林说:“你把‘长鞭天笞’修炼得虚实相交,不似原样,为师还想见见你的第二技,但是你的‘断肠遗恨’学得倒是没有变,够凌厉,够狠辣,每一针都是照着身体的五个穴位,还有两针分别射向的是左右膝关节,一旦被击中,只怕是再也无力抗争。你这两技学得很快,很好,远超我所料想。”

  我表面继续嬉笑打诨,回头看到站在一旁、仰天发呆的黑瓜皮,回忆起来这半年的日子,竟也是笑泪两半。

  黑瓜皮服下了幻身散,又被我强行命令,总算是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他丫的居然一口气喝光了葫芦中的解忧,连一滴都没跟我剩下。我一生气,第一次把“长鞭天笞”用在别人身上,用一条粗布条把黑瓜皮捆了个结结实实,活像一个刚刚破茧露出头的虫。我一连三天都没有让他沾一滴酒,结果眼见他高大的身躯清日渐消瘦,吓得我急急忙忙从姜仙霖讨要了几瓶酒给他喝。眼见着他喝过酒后的面色好了许多,我嘀咕一句“酒真是你的命,你就这样作死,迟早要栽在这上面”之后,我又为黑瓜皮的身份一直犯愁,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能把他留在神农宫。无奈之下,只能找到风挽林告之实情,说是我的蛊吞了药变成了人形。风挽林从未见过化为人形的蛊虫,也对黑瓜皮非常好奇,想继续多观察一段,就让黑瓜皮以“人形蛊”的名义留在我身边。这举动让整个神农宫的人都窃窃私语,也许是惧怕墨云令主的权利,大家并没有在明面上多说什么。而掌门莫问对此也是没有多加过问,这件事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混了过去。

  在与黑瓜皮的接触中,我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他能将沉水木纺车轻易抬起,就连神农宫中由地心重铁炼化而成的巨剑——沉心剑都能挥舞自如。沉心剑是一柄绝世神兵,但却一直斜插在神农殿前石台上,千百年来根本无人能拿动,因而实际上与废铁也没有什么两样。根据传言唯一能拿动的便是上古炼化沉心剑的人,不知为何原因,他将沉心剑插入神农殿前。我估摸着当时的人是来神农宫踢馆。为此我还特意翻查了一下宫中的典籍,却发现仅有沉心剑的记载,却见不到持剑之人的任何信息。几番努力之下,还是不得而知,只好放弃了。总而言之,沉心剑如今让黑瓜皮拿了,宫中众人倒也没说什么。黑瓜皮手持沉心剑的威力实在骇人,浑厚雄壮的剑气令风挽林都为之震惊。我看到他力气极大,剑术又厉害,想着一直把他唤作黑瓜皮也不好,就把他改了名,称他为厉剑昂。厉剑昂平时倒还好,只是天天需要小酌几杯,弄得我不得不亲自给他酿造起酒来,生怕他一时忍不住把神农宫中所有的酒都喝光。

  白天要刻苦地修习神农三技和润心真诀,还要处理身为墨云令主的工作;晚上还有跟风挽林共同钻研蛊术,极少有时间能够真正能够放松一下自己,有时候在宫中见到花满城,她不是急匆匆地赶往别处,就是一个人静静在湖畔吹笛。我身体恢复后,倒是又一次和花满城面对面地相处,也是我第一次真正认识到我们的大师兄莫孤忧。本来有许多的话想说,但是一旁莫孤忧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们俩。花满城顾及莫孤忧,也是垂首不语,但是我看到她的脸色觉得她见到我还是开心的,但是周围的气氛实在让我感到尴尬。那一次令我印象深刻得不是一身简素的花满城,而是她身旁的莫孤忧。

  莫孤忧全身穿着一色的黑袍,他的相貌我没有能看得太清楚,因而他的头发几乎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他的头发与花满城有些相似,都是有些稍稍发卷,额前过长的刘海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整张脸我只能看清楚他的嘴,嘴唇薄而苍白,像是很多年没有晒太阳一般。倘若北啸月给我的感觉,如同黑夜中仰望的一轮盈盈清辉明月,清冷绝尘,皎光轻柔。面对这个人,我只能感受到那种身陷于弥漫着漫天灰色雾霾的迷茫与绝望,终日不见日光的泥沼深潭的死气与悲伤。我虽然不知道莫孤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种过于阴暗枯槁的氛围让我不得不避之三舍。

  我正默默回忆着自己的这半年的往事,风挽林突然又插了一句话打断了我的回忆:“你裁制衣服的手艺不错,回来这件衣服你帮我缝缝,不行给我作件新的也成。”

  我哭笑不得:“师父,我有几斤几两您还不清楚?您还这么为难我?”

  风挽林瞪着我:“你最近闲下来的时候不是一直在捣鼓那辆小纺车么?我看你最近纺丝,针线都不错。”他看到站在一旁的厉剑昂,无比亲切地问:“你说是不是啊,剑昂?”

  厉剑昂盯着我微微摇头的脸,呆了一呆,道:“是。”

  我有点后悔自己为何要摇头呢?或许点头他反而会回答一句“不是”。

  我现在发觉他处事不惊的淡然也许只是因为他不解人情的呆板,可是面对他一脸木头的模样,这也着实让我难以生起气来。

  我苦着脸解释:“师父,我那不是在炼制缠魂丝么?”

  风挽林点点头,道:“我不介意你拿缠魂丝给我缝衣服,不过那东西太锋利了,你缝衣服的时候小心点。”

  我正要说话,忽然感到有一阵阴冷晦暗的感觉正在慢慢滋生,转过头果然看到莫孤忧缓步走来。最近遇到莫孤忧,我觉得他有点怪,初次见面的那种阴暗消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潺潺似水般的悲伤。我不清楚为何莫孤忧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明显感到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莫孤忧向风挽林行礼:“师叔。”

  他转身向我打招呼,语气如没有波澜的沉水深潭:“师弟。”

  我正要回礼,厉剑昂一下挡在我前面,沉心剑直指莫孤忧。厉剑昂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我的视线,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厉剑昂没有动弹,我实在嫌弃他碍事,冲着他屁股踹一脚,可是他的身形不动如山,反而惹得我灰心丧气,低声骂道:“真是一头熊。”

  其实,莫孤忧和厉剑昂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像,一样的沉默寡言,一样的讳莫如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厉剑昂一见到莫孤忧就全身戒备,像是看到敌人一样。

  风挽林也见过很多次了,对此也是见怪不怪,随口道:“剑昂,你把沉心剑放下了,伤到人不好。”

  厉剑昂不为所动,莫孤忧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他上半张脸,让我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是否和他的言语一样平静:“师叔,掌门派弟子告知,长幽教掌教北啸月将要来访神农宫,还请师叔移步大殿共同商议事宜。”

  “长幽教?所为何事?”

  “据掌门所说,是星河谷的长离火有了进展。”

  我的心一动,北啸月?他应该清楚那场长离火是有人故意嫁祸北冰,他此时来南疆,难道纵火之人就是南疆?若真是南疆,那它明明对北冰心怀不轨,他又为何来这是非之地?难道仅仅是为了澄清北冰的清白么?

  一连串的疑问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北啸月的病发,南重衣的偶遇,我们的救治,星河谷中的长离火,这一连串的事情似乎被一条若隐若现的线贯穿着,我现在只能模糊地辨认着线的去向,却无法看清这根线的模样。这样说来,北啸月的到来无疑于能我看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