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多好啊!……平平常常才是真。”丁顶想着,往前走着,“生活待我不算太薄,如同四季,有热烈就有冷寒,有鲜妍也有寂寞。安定生活中偶尔点缀些许的忧伤与苦难,我也应理所当然地去承受,哪怕是再多些再猛烈些再残酷些,我也要担当下来,决不服输!相反地,我要主动迎上去,竞争、战斗!”
巡夜到荷花塘子以北小关楼时,遇到了派出所的两位民警带着六位协防队员。丁顶灵机一动,给两位民警递上烟,离开人群轻声说:“我们从大路往回走,请你们悄悄地绕这个大山包一圈儿,再回来查一遍这个小关楼,以前这里多次发案,村庄小、人住得松散,况且这个小庄的人也比较富裕。辛苦你们了!我没有多带来什么东西,这两包烟让兄弟们分着抽吧!”
丁顶他们大张旗鼓地走了,眼见得民警们也转过了山包。
第二天一早,丁顶没有休息就赶到镇上去了。壮壮在那儿,也认识不少人。他找到壮壮让他帮自己去电话厅查询了两个电话,一个是街边的座机,一个是名为李江的手机号。“李江,李江,怎么这么熟呢?”
“就是二黄毛儿!你忘了?小学时和我们同过一年班,他是个老留级生、老油子了。”壮壮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我的电话……喂!楚梦,什么?真的?你确定是二黄毛儿?……村长、主任都去了吗?……嗯,我知道该咋做了!我马上去派出所……就这样!”丁顶收起手机一脸的严肃,略一沉思,拉起壮壮说:“走,陪我一块去趟派出所。”
“去那干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车子放这儿,回来在这儿吃午饭。”
季所长已经与丁顶很熟悉了,证实了二黄毛儿昨夜撬门行窃时被抓的事实后,丁顶向季所长反应了两件事:一是二黄毛儿与村长有夜里在一起的事实;二是挑拨离间、陷害他的电话,都是二黄毛儿给贵银打的。
“所长!我怀疑二黄毛儿与村长的勾结绝不是去做好事,联系我办公室里的点写笔、口香糖纸的不翼而飞,您想办法撬开二黄毛儿的嘴,肯定能扯出一个老狐狸来,还说不定是田鼠一样的一窝呢!”
“这个嘛,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急着想洗清自己曾经被诬陷的名誉,你还在为上次的事耿耿于怀。”
“确实,上次对我的陷害,那人忒毒辣、太小人……”
“我一定会让二黄毛儿开口的,现在先熬着他。你们村长已经来过,说是误会,没人理他,他也无趣地走了。”
“他见二黄毛儿了?”
“没有!哪那么轻易让他见?我对他说今早就送县预审室去了。这会儿正熬着呢!三天后再开审他。”
丁顶与壮壮从派出所出来,村长打来电话说:“丁顶啊!你别睡觉了。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楚总,就你未来的岳父,已把咱们附近三个乡镇的鹿角河水监测站、开渠修路的工程拿下来了,你做好配合,把该征的土地、该搬迁的人家做通、做好、做到位工作,马上落实!”
“赔偿问题不明确,这工作怎么做?”
“土地国有,政府征地还谈什么赔偿条件!”
“那人家没地方住了,盖不起新房,没有土地耕种了,吃不上饭,怎么办?政府不问吗?”
“这些个事儿人家承包商不管,人家只管征地施工。”
“可咱们得管呀!政府是干啥的?”
“咱们这一级政府管个屁,管得了吗?就是管又能管得了谁?我们就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做好开发商的配合!”
“村长!您德高望重,您去做这工作会马到成功。我不行,年轻不说,没有威望,村民们谁会卖我这个账?……派我去,我会误事的,我没这能力,我只能管住我自己,让搬就搬,不拖后腿!”
“你那左邻右舍都正在监测点上!”
“我们那儿?那是河背,开条水渠还差不多,怎么能把监测点放在那儿?观测点应放在河头、河口等要害处啊。”
“这是人家经过专家认定的!科学省财。”
“屁专家!不是专家不能危害那么大。标准是‘科学地多赚钱’,现在的‘专家’等于‘砖渣’,‘博导’都是‘扳倒’……”
丁顶刚挂了电话准备去河头处实地去看看,电话突然又响了,这一次是芳芳打来的。她说她和贵银没事了,他是被人怂恿和利用了。
“男人真的是臭、贱,都******一个德性!”丁顶不自觉地把自己和天下所有的男人都给骂了。芳芳告诉他,严小兵出师不利,第一天无人问津,第二天好不容易接了一个活,还没高兴完,人家扔给一元钱说有事就走了。几天来,严小兵不再愿意出门,郁郁寡欢。
“芳婶儿,你抽空继续去劝他,有必要的话可以做他媳妇的工作,让他媳妇要挟他,我这边再想办法……就这样……嗯!”
丁顶分析,问题应该出在严小兵背的卦辞不熟,算卦时还抹不开面子,照本宣科说辞太过生硬牵强,不讨算卦人的喜欢。想了一会儿,还真让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一能激起瞎子的干劲儿;二能再拉瞎子一把,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拉,他从此就登上岸了。丁顶让小山子带着钱,以送给人家钱“租人做事”的方式“买几个人”找严小兵算卦,一连三天,隔几天,再一连两三天。严小兵有收入了,“被买通的人”有了好处,小山子也有回报,皆大欢喜,钱可全是丁顶自己出的,就冤了他了。
“江水东流波连波。……”丁顶这次打开唱着的手机一看是楚梦,楚幻的姐姐打来的,楚幻有几天不见人影,也不来电话了。楚梦告诉丁顶她的爸妈正逼着她妹妹小幻与他分手,下死令不准小幻再出门找他。她自己也因在一旁替小幻说几句话,结果还被她爸骂了一顿,现在小幻整天地被锁在楼上以泪洗面,痛苦极了,想见他一面。
“好,楚梦,你告诉小幻从你们家西北角的白杨树下翻墙,我在墙外等她。谢谢你,小梦!”
楚幻在楚梦的帮助下翻上了墙,丁顶抱下她放在摩托车上就走了。
躺在丁顶的单人床上,嗅着男人的体味气息,楚幻终于兴奋多于了忧伤。
丁顶深情地将楚幻一把搂进怀里……楚幻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也许就要失去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心如刀绞……
“你叫呀!小幻,用你的大声叫来渲染你的愉快,来夸张你的幸福感!其实……也在激励着我、兴奋着我。”
“不!我不乐意叫……什么都不想说出来……”楚幻心里非常喜欢丁顶对她毫不怜悯的践踏和粗暴。
“呜呜呜……我的丁顶哥,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抱紧我,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丁顶发现楚幻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心里也感到难受极了,但也只好拿话安慰楚幻:“小幻!我知道你爸爸是疼爱你,怕你跟了我受苦,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相信我能照顾好你呢?”
“丁顶哥!我恨我爸爸,连选女婿也是唯利是图。他想把他身边所有的人掌握在手心里,他想把周围他所能看到的所有人的钱财尽数囊括在他的衣兜里……他早晚会被撑死的,我妈妈也常这么说,可,全家又有谁不怕他呢?”
“你们怕他什么呢?仅仅是做一个父亲、儿子、丈夫或老板的威严?怕他手中的钱不给你们?还是怕他会不认亲情?……如果真是那样,有‘父’还有‘亲’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心里很苦很乱很烦很酸……丁顶哥,你真的爱我吗?”
“那还有假吗?”
“我是说那种……刻骨铭心的爱,那种为之愿付出一切的爱。”
“那当然!”
“那人家外国人都能为了爱情而决斗,你怎么不能为了我抛弃那马上就不存在的家,和那原本就不适合你的小村官呢?”
“唉……小幻!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你没看出来你爸爸是想把我先吊在腰带上玩着,等磨光滑了,再把我变成他的影子……他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更不要说尊重我已是个男子汉。他眼里心里只有钱和能为他批量生产钱的‘机器’,他只是把我当成有女儿就必须有女婿的一个必要的装点!”
“他……我爸……能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他无视我的一切,连我的存在也是因为你在他眼里还有,或者说是还存在,我这才有个影子的。没有了你,我连他眼角放出的一小股气流也不如!”
“那当然了,没有我,没有我俩的关系,我爸怎么能把你放心上呢?”
“放心上?拜托!不,我从来也没有奢望过他把我放心上,只是求他把我当一个人,一个男人就行了!”
“呜呜呜……那咱们该怎么办呀?我姐姐的意见是让咱俩先同居,我住在你这儿,暂时哪儿都不去,家更不回了,等着办手续结婚!”
“傻丫头!你父母不同意怎么办手续结婚?”
“那就不办!就这么着……”
“……也只有如此才不能分开!唉!先这样吧!委屈你了,小幻!”
三天后,丁顶得到消息说楚幻的爸爸的工程在邻乡已启动,先建一座桥,以利打通大道。还得知,这类工程上级政府的拨款并不是小数,给农民的宅基、耕地的补偿也不少,都在政府、官员、承包商之间流动时“消耗”掉了,到了承包工程商人面对农民时就成了:“政府用地还给你补偿什么?”滩口村将被占用土地、山坡近百亩。房屋十一间,四户,没有适当的赔偿,近百人无田种或无处住,怎么办?正准备去县城,楚幻还在梳洗,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扑扑通通往丁顶家踏来。不久,“咣当”一声,门被踢开,闯进来五个彪形大汉,“丁顶,出来!”直奔丁顶围来。
丁顶这次有思想准备,蹿出房门,退步亮掌拉开了搏击的架势,口里喊:“小幻别出来!把门插上。”
“别嚎!我们不会伤……她……女人。”
以一抵五,丁顶自然是胜少败多,不过,他受了伤,对方也没有讨到多大的好处,已有三伤,其中一人倒在地上双手捂住下体身子蜷缩成一团儿兀自惨嚎。眼看着丁顶抵挡不住对方的猛烈进攻,他操起一根木棒也仅能且战且退,落败推迟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