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遗落的梦 第11章 珠海 我回来了(11)
作者:我爱蓝天白云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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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梦的父母一辈子老实巴交不懂钻营不善应酬,这些——优点也好,缺点也罢——都遗传给了艾梦,但艾梦有一股不甘心不认命的执拗劲,虽然事事忍让迁就,但回望已然走过的这段路,在人生的各项大事上,她还是自觉基本做到了主动。无论是工作、买房还是事业从珠海、广州、深圳、武汉、长沙的迁移,都是她的自主选择。一路走来,虽屡经波折与磨难,但终算苦尽甘来,为自己赢得了一份成绩。这些年来,她独立自主从未依靠别人,她自己买房自己请人装修自己住,不争不抢也不强求,安然自得地过着自己的独立生活。

  唯有感情的事情她总是感觉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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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上说‘剩女’是指那些大龄未婚女青年的新称号,它是教育部2007年8月公布的171个汉语新词之一。甚至有人称她们为‘3s女人’——single(单身)、seventies(大多数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sck(被卡住了)。

  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大都有兄弟姊妹,再加上社会大环境的因素,大部分都是无依无靠仅凭自己的赤手空拳和不懈努力才在职场闯出一块小天地来,可是事业初成之时,人却被无情地剩下了。

  艾梦就是这样一个剩女。她从来也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剩下的。

  看着身边美的丑的、有化的没化的、有素质没素质的、有钱的没钱的、有工作的没工作的,一个个都结了婚生了娃,她也迷惑不解——为什么单单是自己变成大龄剩女?

  艾梦长着一双内双的小眼睛,脸蛋也不是瓜子型,还算不上美女,但绝对分不到丑女的行列。她虽然个头不高,但身材却是黄金比例,也可以用衣服架子来比喻,所有标准尺码的品牌服装,只要选择小码,她一定穿得非常合体。她拥有很完美的s型曲线,三十多岁时走在街上仍能保持不低的回头率。她穿衣不讲究品牌,只求合适。她善于服装搭配,看似普通的服装穿在她的身上,总能让人赏心悦目、啧啧称赞,在巨伟集团的几个年轻下属甚至拿她当偶像般崇拜,连眼光挑剔的香港主管周逸都忍不住在部门的其他女性面前对艾梦在穿着上的呈现表示赞美,还不吝对她们说,“你们要是不会穿衣搭配,可以向daisy(艾梦)请教。”

  她大专凭,化程度不高但就同时代的女性来说还属正常。工资收入也列在年薪12万以上需特别申报的队列。个性沉稳内敛,待人温尔雅,不认识的人看她觉得高傲,相熟的人则说她随和有礼平易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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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时,艾梦和父母及兄弟五人挤住在一座名为静一斋的二层楼房里。那是地处爱晚亭脚下、与岳麓书院仅一墙之隔的教职工宿舍楼,红砖结构。在艾梦一家搬离后一度作为危房闲置,后被拆除翻建并入扩大版图的岳麓书院。在这座古旧平常的宿舍楼里,他们当时拥有的是约十平方米的一间。

  这座旧楼不设厨房,居住的多数都是年轻的单身教职工、新婚不久的小夫妇、或象艾梦一家一样暂未分到家属套房的随迁家庭。大家在走道上架起煤炉做饭炒菜,中午和晚上吃饭时间,楼里楼外总是萦绕着各种饭菜的味道。卫生间和洗浴房在居住区的外侧。

  楼房看似平常,但空气却异常新鲜。楼里楼外种植着各种植物,四季花香迷漫。春桃秋桂,夏日里更是五彩缤纷,鸡冠花、美人蕉、芙蓉葵、红蓼、大花萱草争奇斗艳。秋季时总有老师摆弄桂花,制作糕点。艾梦最喜欢的却是外形并不起眼的白色小朵的枝枝花。

  高三时,艾梦的母亲找到一份传达室的工作,一家人搬去办公楼里居住,而把这间十平的小屋留给艾梦一个人独住以复习备考。

  艾梦的右邻是一位和艾梦父亲一样拖家带口的老教师,左邻一度空置,后来搬进两位当年大学毕业刚分配入校的男老师。艾梦与两位年轻男老师的初次狭路相逢,是在一个阳光燥热不安的正午时分。

  那天,艾梦如常反身锁上房门,准备步行去往父母所住的办公楼吃中饭,两位男老师则坐在自家房门口的过道上跷着二郎腿、喝着浓茶闲聊。艾梦出现在两人视线内的那一瞬,两人同时刹住了话语,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艾梦,竟然忘了挪开双腿让出过道的路来,羞得艾梦慌了神、脸胀得比红苹果还红。等两人意识过来放下脚时,艾梦急匆匆夺路而逃。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其中一名男老师竟然站起身,一路尾随在身后,跟着她走完了二条过道,直到楼梯口才止住脚步,扭头返回,而另一个则用笑声呼应。吓得艾梦不敢回头只管闷头快走。

  的确,从外形上说,高三时的艾梦已经是个熟得正诱人的红苹果,娇艳欲滴。她的胸脯骄傲地高高挺起,与纤细的腰肢形成良好而强烈的对比与视觉冲击,而脸上、眼里自然流露出的天真与清纯更能令人无限向往。她宛如原野上吹拂而来的清新空气,温润、婉约,浑然天成,美好得让人欲罢不能。

  那以后的一段时间里,那名尾随的男老师总是时不时在艾梦的房门口转悠,口里还吹着口哨,透过木门上那扇外翻透气的窗玻璃,艾梦能清楚地看见他徘徊逡巡的身影。艾梦虽然身体发育得早,但心质却不够成熟,对异性直白地狂热与大胆表露,不知如何应对,只是一味地感到紧张不安与恐惧,拿在手中的书都微微颤抖。也正是这始料未及的遭遇,让她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朦胧的初醒,尽管在以后的几年时间里,身体的优越并没有成为她的骄傲反而是她遮遮掩掩的负累。

  或许那还是个保守的年代,又或许仅仅是她自己过于保守。她总是羞于将自己傲人的身材展露在别人的视线中,她讨厌且害怕那些在她胸前来来回回打量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尽量穿宽松肥大的衣服,以求减少别人对自己的注意力。她大学时亲手为自己编织过好几件毛衣,也全是宽大的样式。

  一语点醒梦中人,将她从自我的禁锢中解放出来的是她的一位女同事。有一天,这位穿着时尚的女同事看见裹得严严实实的艾梦,就言传身教地开导她说,“你这么好的身材,穿成这样真是糟蹋了,你应该穿一些修身合体的衣服,象我这样,把你的好身材秀出来,怕什么人看?好身材本来就是要亮出来给别人来看的吗,有什么必要遮遮藏藏?”那以后,艾梦逐渐改变穿衣风格,基本以修身合体为主,但袒胸露背的奇装异服从不染指。她自己的定位是淑女风范——不职业、不休闲、不新潮。

  如同与两名年轻男老师的相遇一样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时代的潮流滚滚向前冲,吊带、露肩、露胸、露背、连肚脐眼也露的吊装上衣,流淌在大街小巷,所有人见怪不怪,男人们连女人们刻意裸露的****也司空见惯、不屑一顾。到这个时候,她终于不再害怕那些或打量、或流连、或回首的目光,而是将他们上升到了欣赏与爱慕的高度,前后不露仍能赢得的回头率,让她找到了对自己身材的肯定。令人遗憾的是,她的好身材并没有赢来好情缘。

  艾梦自定义的初恋就是在珠海遇见的那个男孩——肖潇,尽管这在外人看来有些过于牵强附会。就她当时认识的所有人而言,她和那个男孩绝无瓜葛。他们没有说情话,做情事,连手指尖尖也未碰触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曾为他茶不思饭不想形容消瘦,为他彻夜辗转难眠无法入睡,为他写了几本日记流下伤心悲楚的泪,他的每一次转变都牵动着她的神经末梢。她害怕靠他太近却又做不到毫不在意,只能选择站在他身后默默关注。就算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那也是年轻的她的第一次少女情怀。这让她体尝到了感情的事并不是单纯地只有美好,它是甜蜜与苦涩的混杂、愉悦与哀伤的揉捏。

  她期待终有那么一天,可以等到那个可以一起携手眺望远方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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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岁以前,艾梦的身边还有二个单身朋友——裴清莲和李艳丽,三人既是同事也是湖南老乡,还是同样大龄青年,都对爱情抱着强烈的期盼与憧憬。

  裴清莲后来经人介绍与一个做计算机软件编程的工程师相识。在此之前,清莲脸上长满了难看的青春痘,看了医生也吃了好多药,二三个月下来丝毫没有效果。她母亲不知在哪里搞了个土偏方,用什么樟树根和铁钉锈煲水给她喝,令她自己也感到神奇与难以置信的是,二个礼拜下来居然痘消了,之后调理了小段时间,痘印也退了。脸上竟恢复了往昔的白净。

  清莲身材纤细匀称、打扮时尚,吃的用的都挑好的,每个月工资都能花得干干净净,是个完完全全的月光族。他们初次见面时,清莲的脸刚刚恢复白净,彼此对对方的第一印象也很是一般,只是暂时都没有新的选择,就不咸不淡地处着,定期见见面,打打电话,慢慢地竟然都找到了感觉,顺理成章地结了婚。婚后,男方在上海找到一更高薪的职位,便辞职离开深圳北上上海,清莲也嫁鸡随鸡辞工去了上海。此后夫唱妇随,两人事业均发展顺利,在上海买了房,儿子也聪明可爱,小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李艳丽也是经人介绍结的婚。相较来说,她的婚姻在艾梦的眼里稍显欠缺。艳丽是名牌大学的本科毕业生,长得胖乎乎,很可爱,在公司虽未处要职,但假以时日前途总还是光明的。她相对传统,觉得女人就应该早早结婚生子。她在二十五岁时就天天念着说,“怎么办怎么办,没人要了,嫁不出去了。女人最好在三十岁前生孩子,大了就不好生了。”

  李艳丽的老公也胖乎乎的,面相有点形似毛主席,只是没嘴下那颗黑痣。两人是某年春节探亲回家时经人介绍定情的。他是个高中生,顶父亲的职进入机关单位给单位领导开车当司机。

  艾梦对艳丽的选择甚是不能理解。她问艳丽结婚以后打算怎么办?艳丽说她辞职回老家或者让他过来深圳。于是,她毅然辞职回家结了婚。

  现实总是让人感觉残酷。艳丽结婚不到一年就生了小孩。小孩满月后她就因经济压力回到深圳重新找工作。孩子留在家里让父母带着。她的老公除了会开车,什么也不会,什么特长也不具备,来深圳根本找不到工作,就算他愿意继续当司机,因为地形不熟在深圳也没单位聘用他。相反,在机关单位给领导开车是个铁饭碗,工资固定,福利在当地还算不错,他也舍不得放手。两口子便开始一南一北过着两地分居的夫妻生活。赚的工资好大一部分捐给了铁道部门。

  艾梦觉得结婚后的夫妻就应该生活在一起,同享欢愉共担风雨。天南地北的夫妻和名存实亡的婚姻都不值得期待。

  清莲与艳丽结婚后相继离开公司,她重新成了孤家寡人,无奈地站在剩女的队伍里。她也试着上婚恋网站注册,但半个月下来,就感觉网络是个太虚幻的世界,无论网络那一端的人说得多天花乱坠,终不过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镜花水月,而且稍稍多聊几句就能发现,一切不过是虚假华美的包装。她厌了,从此不再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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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梦的感情生活也不能说完全空白,她也曾浅交过三二个男性朋友。之所以说浅交,是因为整个从开始到结束的过程甚至没有维持过三个月。

  艾梦第一个浅浅交往的对象,姑且称为张三。张三是艾梦朋友的哥哥的朋友,是个东北人。大学毕业后南下深圳,作销售,住在福田中心区自购的商品房里。因工作关系去过很多地方,他朋友说他的摄影技术很好。艾梦喜欢徐霞客般的游历生活而自己却只能困守一隅,对看过许多风景的他很是羡慕,再加上他会摄影,懂厨艺,故而初次的见面艾梦非常满意。

  再好的男人,如果根本不将心思放在你身上,所有的好也不过是个摆设。这是艾梦接触后的体会。就好象人们常说的一个对比,一个富翁坐拥千万亿的资产,他只愿意为你花一千,而一个穷职员,他只有一千元,却全部给了你。那坐拥富翁又有何意义?

  他们的初次见面被安排在她朋友的家里,朋友的母亲为他们的晤面准备了一桌丰盛的中餐。无论是工作、收入、经济、外貌、家庭,双方都对对方感到满意。于是,下一个周末,他们又见面了。

  她去了他在福田的家。他正好有个好朋友在作客。吃完中餐,他的朋友对他说,你带小艾出去走走吧。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和几个苹果桔子装在塑料袋里递给她拿着,然后又从屋里找出相机拿着。他们出去了。

  那是一个还算温暖的秋天。她穿一件长袖针织衫,一件过膝裙,一双高跟鞋。他们沿着山脚的小路缓慢爬行。她以为只要出了门,收好相机,他就会接过她手上的塑料袋,毕竟这应该是男人干的体力活,是一个男人绅士风度的基本礼仪体现,但他没有。

  行至半山腰时,他觉得口渴,向她要了水,喝了二口又放回塑料袋,然后拿出一个苹果吃了。她以为之前他只是忘记她手上还有一袋食品,现在记起了,会接过去,但他依然没有。他吃完喝完没事一样继续前行。

  她没有出声。她想看看他会在什么时候记起一个男人应有的礼节。她拎着那个塑料袋一直走回了他的家。她感觉一切都不再好了。这个男人,自始至终没有想起要关心一下她。

  她回家后便想打电话给朋友。她想说,不好意思,辜负了你的好意,这个男人我没法处。可想起朋友和她母亲热情的笑脸,她又止住了。

  她后来又去过一次他家,状况依旧。她不去他家的几个周末,他都会来她在龙华的家里坐坐。她无心招待,每次都坐在沙发上看自己的书。他看电视,饿时自己打开冰箱作饭炒菜。这样不痛不痒的关系维持了近二个月。

  再一个周末,她接到他打到她家的电话。他在电话里义愤填膺,埋怨地说,“我妈今天又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什么时候能结婚。可我觉得你对我太不关心了,我每次去你家你都在看书。你从来不送我下楼,只送到门口。”她想说,“你是个男人,你每次也只送我到门口,你炒菜从来没问我喜欢什么口味,你连出门带的食物都让我拎着,你把朋友当兄弟待却视我如无物,你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这些话呢?”但她没说。她只是问道,“你觉得你用心对待过我吗?”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的前女友也在龙华,我怕碰到她。”她不明白前女友在龙华与不关心她有什么关联,她只是淡淡地问他,“你觉得我们还有发展下去的必要吗?”他说他要想想,然后挂断了电话。时间流失得并不长后,他再次打来了电话,他说,“我想了想,那,我们就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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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梦第二个浅浅交往的对象,姑且称为李四。李四瘦高瘦高的,如果他们俩一前一后站着,他的下巴刚好搁在她的脑门顶上。她觉得他就象根柴火棍。但他能说——她不想用能说会道这个词,百度上解释能说会道代表这个人很会说话,很有口才,他仅仅只是能说而已,他说的每句话,她几乎都能挑出别字来——常逗得她发笑。

  他是某公司派驻深圳办事处的业务代表,是她的堂弟媳妇介绍给她的。她堂弟媳妇在介绍时说,“我这个姐姐平时不太喜欢说话,你要多说话。”他说得很多,但做得不多。他们出门坐公交吃简单的快餐,他没有送过她一样礼物,连一支花也没有。他常常游说她陪她一起出差某处,她感觉他其实只想把她骗上床。而她不想。他曾试图吻她,弄得她脸上脖子上全是口水,她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如果做一个普通朋友的话,他会很有趣的,毕竟与他在一起时,她感觉轻松也可以常常笑出声来,可她不想要一个吊儿郎当整天无所事事的男朋友。那年冬天,她的父母说想过来深圳度过春节,他表示希望见见她的父母。她拒绝了。从此,他们再没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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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梦第三个浅浅交往的对象,姑且称为王五。王五是她的同事,某事业处的生管。和她一样属中阶主管。是会计部一个湖南老乡介绍的。他俩的初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是在龙华镇上的某个肯德基里,那是在晚上下班后。她要了杯咖啡,他要了杯奶茶。两人就那样默默地坐着。她偶尔开口问一句,他便答一句,象在玩枯燥无趣的问答游戏。

  她喝完咖啡站起来说,我还得去超市买点东西,得走了。

  这原本是句托词,而他竟未觉。

  他也站起来,说,我陪你去。

  她推辞。他坚持。他们一起走去超市。

  她知道他是一个老实的好人,她一见面就知道。如果她买一大堆东西的话,他可能会去买单。她不想这样。她只挑了一支牙膏和一把牙刷,那是她今晚必须要用的,家里的用完了。在收银处,他果然抢着买了单。拦也拦不住挡也挡不了。

  出了超市,她便要告别。他说,我送你。

  她不想让他送,超市开在小区下面,离大门口只差一个拐角。他仍坚持。于是,他送她到了大门口,然后道别。

  第二天,她跟介绍人说,我很抱歉,我们俩在一起实在太闷,我以为自己够寡言少语了,没想到他比我更胜一筹,我们两个在肯德基面面相觑地傻坐着就象两个闷葫芦一样,实在有点难受。

  几分钟后,他打来电话。她礼貌地说,抱歉,我觉得我们确实不太合适。挂断电话。他还是想争取,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打了几十次。她把电话收进了抽屉。她想,既然无意,不如早些放他一条生路。

  两个好人在一起未必一定会幸福。

  一年后,她收到他传来的电子邮件。邮件是发到她在公司的公用邮箱的。信写得很简单:突然想起你,一直记得你干净的模样,不知你现在过得可好?

  她没想到他还记得她,也没想到还会收到他的信,彼时他已经调往烟台的分公司快一年了。她回信说,我很好,希望你会过得更好。写完信,坐在座位上,她冥思苦想想着自己干净的样子是什么样?为什么他会用干净这样一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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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梦第四个浅浅交往的对象是个香港人,两人只在网上聊了聊。她是在婚恋网站上看到他的信息而联系的。聊天中,他自称月薪万元,在深圳有房,如果她跟他在一起的话,她可以不用工作,他可以养她。语气居高临下,盛气凌人。而她在想,在香港月薪过万连中等收入都勉强吧,竟大言不惭奢谈养她。我还是自己养自己吧。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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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英慧在总结自己前一段婚姻失败的经验教训时,将原因归究于受上一辈潜移暗化地影响。她说,“我爸比我妈强很多,他们不但没有共同语言,还总是吵吵闹闹。我妈活得就象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非常憋屈。我结婚前,有很多人给我介绍男朋友,有研究生、有博士、有作家、有工程师,但我都不敢接受,想找个条件相当的,只要个性活跃些就行,一心以为这样就能平等互补,谁知道结婚后谁也不让谁,反而闹得不可开交,以致最后不欢而散。”

  陈英慧的父亲是湖大英语系的教授。母亲是个只有小学化的乡下姑娘,一辈子没有工作,是个百分百彻头彻尾的家庭主妇。艾梦以前去她家玩,还听说她父亲的洗脚水都是她母亲装好送到她父亲脚下的,算是很典型的旧式妇女的作风。

  陈英慧的父亲是个武侠小说迷。艾梦读大学时就见过他戴着近视眼镜捧着金庸的武侠小说津津有味地忘我状态,而今八十有余,仍然戴着老花眼镜捧着手机在网上,也依然是那么忘我的状态。

  “也不能一概而论。我爸也比我妈强,我妈还不是个初中生,但他们俩从来没吵架,虽然偶尔也有磕磕绊绊,但日子过得还算平平静静。”艾梦说。

  艾梦后来回想并对比了自己的父母与陈英慧的父母的异同点,她个人觉得自己的母亲之所以没有象陈英慧的母亲一样被丈夫轻看,是因为她通过做临时工和做生意赚到钱,从而让自己在整个家庭责任和小孩的成长之路上并非处于依附与被动的地位。尽管艾梦的母亲在退休以后到社区推行居民养老保险制以前的这几年,一直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完全依靠艾梦父亲一个人的退休工资生活,但那时两夫妻之间的平等地位已然牢固稳定。艾梦的母亲有一天还告诉艾梦,说她最近一年的退休工资分毫未动全存下来了,准备送给大孙女当作大学的生活费。

  平等相待,在艾梦看来是夫妻相处的基石。这个平等并不是说你赚一千我也得赚一千,而是双方在内心里对另一半平等地位的认同。

  “我现在是想通了,还是找一个对自己好、听自己话的人实在。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累?”陈英慧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

  “你现在这位就是长得老成了些,其他方面倒还不错。你跟他吵过吗?”

  “哪里吵得起来!你说什么他都听着,你气得大发雷霆他无动于衷地受着,最多默不作声地转背走出家门,过一会儿再回来,一个人跑到厨房去做饭。”

  “你打不打算去民政局扯个证,把这个关系以法律形式保障下来?”

  “你以为那个证能保障什么?什么也保障不了!还是就这样吧,想过就过,不想过就散,自在。”

  “那倒也是。想散的总归要散。”

  “就是觉得对不起我儿子。”

  “你不是说你儿子对你们离婚很理解,不在乎吗?”

  “说是说不在乎,但他的成绩就是在我们离婚后才变差的。”

  “反正他已成年,高考也考完了,专业也定了,事到如今,多想无益,就顺其自然吧。”艾梦说,“说起来,我们三个人只有陈燕比较顺,初恋变成老公,结婚二十多年一直风平浪静,现在儿子都读大学了,再过几年一退休,谁也不会想折腾了,这段婚姻也就真的一路走到白头偕老了。额,说实在的,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大学里我从没见他俩有任何异常举动,怎么临毕业前的一个月突然就演变成了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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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梦有时怀疑自己在感情的处理上过于理性,但稍后又觉得自己之所以能理性正是代表还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就象二十年前,她也曾心潮澎湃辗转难眠为君消得人憔悴。日子从指缝间点点流逝,好些人就这样走进她的生命,然后又匆匆离去。青春在迎来送往中演变成美丽的泡沫幻像。爱情就象神话,虽然绚丽美艳却总在遥不可及的前方大张旗鼓地招摇过市。

  这是一个科技时代、电子时代、娱乐时代,也是一个快餐时代。我们梦想爱情、追逐爱情,寻找那个灵肉契合可以携手白头的人,可是又有多少人为了坚守爱情无怨无悔地付出过努力?终其一生又有几个人真的找到真爱?如果你有幸拥有,就好好珍惜吧。

  三十五岁后,艾梦决定听天由命。爱情是件奢侈品,也许她暂时还无福消受。

  调整心情,放松神经。她决定过好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日子。一个人只有融入某种生活,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种生活的好处。说走就走的旅行,没人来阻拦;冲动的购物,没人来抱怨;想睡就睡不想起坚决不起的赖床毛病,没人来唠叨;自由就象单身的代名词,带来婚姻围城里的人无法享用的任性与舒坦。

  日子就这样简洁明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如水流淌,一颗尘心,历练得越来越安宁、越来越单纯。不再抱怨,不再沾惹纤尘,只愿静静的细数着光阴,重读岁月累积的温润,在这个喧嚣浮华的尘世里兀自独立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