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都是老夫老妻了，但这般情形下见面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我缩在水里不太好意思，“怎生你也来了？不然我起来，让你泡会儿？”

　　“也好。”

　　我也觉得这主意甚好，只是当着他的面要我寸缕不着身委实也挺考验人的。老子脸皮再厚也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不然你先转过身，待我将衣服穿好你再下来？”

　　他挑挑眉，将腰带除下，然后扔下外衣，“不用，多浪费时间。”他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除去，看得我目瞪口呆。

　　“等等……你想作甚？”他慢慢走下池子，我捂着脸往后退，“这……月黑风高的你想做什么？”

　　“你竟是看不出来？”他声音在这夜里格外好听，池水波荡，他朝我靠近，“月黑风高不是正好？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我透过指缝偷偷看他。不得不说岚晔这厮长得真是好，这穿了衣服俊朗非凡，脱了衣服也更是……秀色可餐？

　　老子在想什么什东西！走神的功夫岚晔的双手已经摁住我的肩膀，将我猛地拽到怀里，“月黑风高，最适合花前月下不过！”

　　我抬头，他的唇准确的覆盖下来。贴住我的，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浑身酥麻麻的，本想要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了。岚晔将我压在石头上，手细心的垫在我脑后，最开始动作还很轻，到最后几乎都要将我的唇咬破了。我听见他的喘息，“你这个小骗子！”

　　吻密密麻麻的落到我脖颈、肩上。我无力的攀着他，只觉得这池子里的水真是越来越烫。烫我心口都发热，那热度一直滚到我四肢百骸里去，我动动手指，只觉得软的可以在他怀里化成一滩水。

　　“岚晔……”

　　“嗯？”他在水下扣住我的手，十指相交。他的吻轻轻落到我腮边，我被他弄得有些痒，忍不住去看他。月色之下，他的目光里充满****，可是那****之中还包含着浓浓的爱意。

　　至死不渝的爱意。他爱我、等着我，从未想过要放弃我。

　　“看着我做什么？”他含着我的舌头模模糊糊的问。

　　我在水下主动盘上他的腰，听着他在我耳边闷哼，我笑了，“你真好看，夫君。”最后两个字我说的特别清楚。

　　年前我就想嫁给他，一直都想。

　　他抬头，目光中除却惊讶还有欣喜，“你叫我什么？”

　　这夜风真冷啊，我往他怀里又缩了几分，同他亲密无间的叠在一起。我软的嗓子又喊了一声，“夫君。”

　　“诶。”他重重的应答。

　　那是老子生平头一回打野战，想起来也是脸红耳赤。池子里的水不停的搅动，我半眯着眼清楚的瞧见他额上细密的汗。我凑上去轻轻吻住，他双手都与我扣住，炽热浓烈的吻很重很响，“碧落，再给我生一个女儿。”

　　他体力好的惊人，我却没那么厉害，在他怀里昏沉沉的睡去。一觉醒来肩膀还是凉的很，我动了动发现自己还是光溜溜的被他抱着泡在水里。我动了动，他睁开眼睛，“怎么了？可是冷了？”他的声音了还有着浓浓的倦意，可是下意识的却将我搂得更紧。

　　我心里甜蜜至极，这是一种本能。我在魔宫，他在外头也未必不是饱受煎熬。可是想着我还能回来，他便一直挺着，然而我却知道他比谁都要疲倦。可是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他始终都将我摆在心里。

　　这样的人，我何其有幸？“

　　“岚晔，我在九幽的时候经历过两个梦境。或者说那并不是梦境，但是我也分不清了。”

　　“哦？说来听听？”他半睁开眸子，手臂一直搁在我腰上。风一吹来我觉得有些小凉，往他怀里更紧了一分，他低声在我耳边笑，“又在撩拨我？”

　　我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没好气的瞪他，“没个正经的。”可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讨厌，能和他在一起，做什么，无论有没有意义。

　　我都觉得无比幸福。

　　“第一个梦境里我叫锦瑟，你叫长曜。你是九重天上的四殿下，我还是大地之母。我们相爱，可最后你为了太子之位牺牲我去补天。第二个梦境，你是慕容厉，我是忘忧谷出来的孤女碧落。你依旧为了国家大义辜负我，最后我一把火烧了你为我建造的黄泉宫。”

　　他没有说话，可是水底下握着我手的力道却加重了几分。我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将头靠过去，“我迟疑，我不肯嫁给你并不是因为我害怕你也会做这样的事情。岚晔，你总该知道的，我为你死都可以。”

　　我转过身，双手搁在他脸颊边，这张脸我百看不厌。而我竟然整整错过了他八百年。其中最艰难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岚晔。

　　“我唯一怕的是，我不能陪你很久。岚晔，再没有人比我更想和你在一起，可是那两个梦境里，我们都失之交臂。我想起现实里的苦，倘若我连能否活着都不能保证，我凭什么还要奢求爱你？”

　　我从前不怕死，可是现在我骨子里的懦弱慢慢出来。我恐惧死亡，害怕分离，只是因为我爱眼前这个人。

　　我是真的舍不得留他一个人。

　　岚晔伸手替我将脸颊边上的碎发别好，凑过我头吻在我额前。他松开我的头，微微笑的模样真叫人心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唯有你在，我才是活着的。”

　　“你有你的苍生黎民，可你不能阻止我爱你。生生世世，你都无法阻止。碧落，死又何妨？可怕的是到死都没有勇气承认。我比你更害怕分离，可是我更怕到了时刻你还是孤独一人。”

　　我们是神仙，可我们也都是普通人。我们为情所困，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是想找一个最好的法子。

　　找到一个能长相厮守的法子。

　　他揽着我，我听见他的心跳，很稳很响，在这夜里格外清晰。他对我说：“碧落，我不想再有遗憾。”

　　“我也不想。”我回答他。

　　一响贪欢的后果就是第二****浑身酸软无力。倒是岚晔神清气爽的起了大早，他还有众多事物要处理。我摆摆手让他走，“快些走吧！让我在多睡会儿！”

　　岚晔走后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好几回后还是爬起来。困意全消，我简单梳洗后走出房。翠微山风景迷人，尤其是清晨竹子特有的清香在微风里四散，深深呼吸一口都觉得提神。

　　“你个王八蛋！昨晚你趁着老子没回来，你同岚晔在后山温泉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一抬头，就见凤起气势汹汹的杀过来。我脑子一转，赶紧躲开，“那我还想问你呢！一晚上不回来，去哪里鬼混了？”

　　凤起自然不可能真的对我动手，也就耍耍嘴皮子。他往跟前的石桌上一坐，喊小童给他上茶。我上前踢踢他，“你这样倒像是去逃荒了一样。昨晚干嘛去了？”

　　“收尸！”凤起喝下一大杯茶，主动交待，“我去了妖林。”

　　我闻言急忙坐下，着急的问：“情况如何？雲光鬼月究竟如何？”我明知道不可能，可是心里还是存了一份希望。

　　凤起收起笑容，面有愧色，“雲光背叛了魔尊，当时就灰飞烟灭了。我赶去的时候魔宫已经沦陷在一片火海中，鬼月同魔尊应该同归于尽了。”

　　“魔尊不是有凤凰的血统吗？凤凰涅槃可重生，魔尊怎么会死？”雲光已死的消息我早就从鬼月口中得知，心里无限唏嘘。他是为我而死的，如今连个尸首都没留下。

　　不该是这样的。雲光是魔宫首徒，他的命格不该是这样的。

　　凤起偏过头，猩红色的衣角下有些湿，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黄泉水所致。他很平静，“魔尊体内只有一半的凤凰血统，真的想要他死也未必不是难事。只是可惜了鬼月，搭上一条性命，仍旧死的不明不白。”

　　雲光同鬼月算不上我特别要好的朋友，但往日里都对我不薄。我也没想过有一天会直面他们的死亡，除了痛心还有无奈。

　　“魔尊一死，树倒猢狲散。只怕要太平不少。”我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只以为随着魔尊的消失，四海八荒能得到安宁。

　　凤起嘲笑我的愚笨，“你可真是天真！你当真以为梨落他们都是心甘情愿归顺魔尊的？魔尊一死，只怕再也没人能制衡他们了。”

　　梨落、梼杌再加上一个浑沌。只怕四海八荒难以太平，是我想得简单了，我以为魔尊一死，什么都能迎刃而解。

　　“现在外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在魔宫待了这么几日，如同井底之蛙什么都不晓得。虽然岚晔跟我说一切都好，但我心里知道他恐怕只是不想让我担心。

　　凤起撇嘴，“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不想让你送死才是真的。岚晔那个人口是心非，面冷心热，他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怎么可能再失去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