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莫升眼眶里眼白猩红布满血丝,胸腔因为震怒剧烈震动,握住的拳头不断抖动,猛吸了几口烟才镇定下来,烟草的浓度偏高他禁不住咳了下。他的胳膊肘压在膝盖上,整张脸埋在手掌心,压低了声音呢喃:“你果真是忘不了。”他声音又陡然抬高,“但是你也别太过分,你别忘了是你把他送进监狱。”
庄锦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身子又强烈如筛糠般抖动起来,牙齿狠绝的咬住下唇,闭着眼往车厢角落挪动了稍许,嗓音还半沙哑着说:“开门。”
顾莫升一愣,像是震惊了一般,坐直看着庄锦,哈哈冷笑两声,“庄锦你真是好极了。”
他几近吼出,片刻将车门打开,却不等庄锦开门下车,他便又将车门关上,上了锁。嘴角邪肆的扯了笑,拉动引擎快速飞出去。
庄锦由于惯性,狠狠的向前倾倒,胸口的柔软处碰到车座的硬度被挤压得生疼。
“你要干什么?!”她拉着车把手使劲想要打开却怎么也动不了,扭头朝着顾莫升:“你疯了吗?”
顾莫升握住方向盘的两手青筋凸起,不断提速,透过反光镜看着庄锦苍白又着急的脸冷笑,“你不是一直想着那个男人吗?我带你去看看他啊,别着急。”
庄锦先是一僵,怒骂一句疯子,还来不及做下一步的动作,正前方拐弯的地方突然冲出一辆车,“停车!莫升快停下来!”庄锦起身半弯腰将手放在顾莫升的肩头,眼睛的瞳孔随着那辆车的逐渐靠近紧缩着。
顾莫升的额头上也扎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手已经颤颤发抖,脚踩了两下车闸,脸色猝然彻底变得苍白,“不好使……车闸坏……坏了、停不住……”
黑色的路虎依旧在高速上飞奔向前,直冲前方的私家车。
庄锦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瘫坐在车座上。
浑身都是僵硬的,嘴唇都已经青紫,两手已经没了温度,依稀可以看到那些突出的血管。
直到他们的车直愣愣的撞在前方,前面的私家车内传出一阵惊叫,猛烈的停止导致庄锦胸口被撕开一样疼,她片刻不肯耽搁,朝着已经傻愣住的顾莫升低吼一句:“打开!”
顾莫升还没从方才的惊险中恢复,抖着手打开车门。
庄锦跌跌撞撞的跑下车朝着前边撞到的私家车的方向跑去。她还没跑到那辆车前,里面便已经有人出来,年迈的老者焦急的抱着弱小的孩子,小男孩额头的部位被玻璃渣划出了一道红痕,洁白的衬衫上染了红色,小小的一团窝在老者怀中低声抽泣,不大的脸疼得扭成一团。
“老先生,我来吧。”庄锦低眉小声的准备将孩子抱在怀里,歉意十分。
那老先生皱眉看她,将衣袖从她手里拉出来,一本正经又不耐的凝视着她:“这位小姐,请让开。这件事我家先生会追究法律责任的。”
庄锦手足无措,不断道歉说着对不起。
直到救护车赶过来,她也顾不得脸皮问题跟着就上了车。
她还不能做到像顾莫升一般冷血无情,将人撞了可以丝毫不理睬。更何况这个孩子那张稚嫩的脸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小男孩家里估计挺有钱,一到医院就有人迎上来,很快便安排了治疗。
那名老者从男孩进了医院便一直满脸愧疚的拨弄电话,过了许久才打通电话。
那边说了什么庄锦不知,但是挂断之后,那名老者便像想吃了她一样看着她。
过了将近一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后拉下口罩,询问:“孩子家长是哪位?”
老者许是吓坏了,走得偏慢,庄锦发愣了会儿直接越过他,急匆匆的上前,正待开口,已经有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男人修长的腿越过她,朝医生回答:“我是孩子的父亲,孩子怎么样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缭绕,庄锦显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