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破旧红衣服的海盗问：“头，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开枪。蠢驴。”

　　“可是，头，我们和你一样。。。”

　　“都打光了？”木腿人哑着声问。

　　没人回答。

　　没人回答就是回答。

　　木腿人往后挤：“山木，山木？他还活着吗？”

　　“那个财迷，又跑到舱里去了。”

　　“王八蛋，用到他的时候，没一次在旁边。回老巢，我非得吊起来晒他冒油。”

　　“头，你忘了一个人。他可以代替山木。”

　　“谁？还有谁？我他妈的都晕了。”

　　“教堂。”

　　“对呀，还有他。快点出来，教堂。”木腿人狂喝。

　　船尾出现纷乱，一个人拼杀过来，手里一把明晃晃的柴刀。

　　“野狗，你喊你大爷干什么？没看我正忙着吗？”他举了举刀。

　　“我们招呼不住了，你快点把这个家伙干掉。”木腿人没在乎，他指指螃蟹。

　　“你奶奶的，大活都让我干。我他妈的欠你的。”

　　“教堂，这回你不是欠我的，你欠大家的。”

　　“我最后帮你一回，这活我是不干了。我还是回南洋去吧。”

　　螃蟹站在对面，像看一场戏。

　　“就凭你们虾兵蟹将，敢碰我？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

　　“你从哪里来，我叫你到哪里去。”教堂说。

　　“哼，我是从死神那里来的，你有本事把我送进去，我就有本事把你带进去。”

　　“拿出家伙吧。”教堂说。

　　“我有。你没看出来吗？”

　　“铁链子。”

　　“不是。”螃蟹把它甩在一边。

　　“你空手？”

　　“这回猜的倒不赖。”

　　“你别后悔。”

　　“我怕你。。。”

　　“是吗？”

　　“怕你后悔。”

　　“我呸。后悔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那我就让你重新捡起来。”

　　“你妈的。”随着一声怒骂，一刀闪着光，斜砍下来。

　　螃蟹后闪身，一只脚向后，站稳。“看一个人的刀法，就能知道他的品性。”

　　教堂笑了：“你是说我不正？”

　　螃蟹没理他，急进身，一拳砸向教堂心窝，另一拳随后砸向肚腹。

　　教堂斜闪，又笑了：“从一个人的拳法，能看出他的心。”

　　这回螃蟹倒不明白了。

　　教堂补充道：“你打我肚子，说明你信心不足。你攻我要害，是你心急。说明你没有多少力气了。”

　　螃蟹笑笑：“对付你，这点力气足够了。”

　　教堂一连几刀，却不攻要害。

　　螃蟹一闪再闪，一避再避。

　　“你他妈的玩哪？”

　　“很聪明嘛。”教堂又笑。

　　“你以为你有刀，我就近不了你身。”

　　“你可以试试。”教堂说。

　　“那你来吧，往这砍。我叫你砍。”

　　“你叫我砍，那我得谢谢你。第一刀，小心你的脑袋。”

　　一刀落下。

　　大家看着那刀。

　　也看着螃蟹。

　　螃蟹不看刀，却看着大家。

　　一阵惊呼声，那是我们的担心。

　　但是担心是多余的。

　　刀停在半空。

　　一把手把它接住了。

　　螃蟹。

　　教堂往下压，使劲压。最后脸通红，汗珠滴滴答答。

　　“使劲，使劲。”海盗喊。

　　“使劲，使劲。”我们喊。

　　螃蟹脸色铁青，却没有汗珠。

　　刀慢慢往下移。

　　我们的心好像停住了。

　　忽然翻出蹦的一声响。

　　什么声音？

　　是刀。

　　刀在变魔术。

　　它朝一侧卷了起来。

　　一点一点，一圈一圈。。。

　　我们忽的喊了起来：“螃蟹，螃蟹。。。”

　　螃蟹笑了。

　　他的一只手在刀卷成的圈里。

　　另一只手自由了。

　　教堂的两只手成了废物，却丝毫不放。

　　一只手鬼魅一样，大家只听到一声嘶哑的叫喊。

　　教堂被举了起来。

　　他的脖子上有个铁箍。

　　铁箍在逐渐缩小。

　　教堂的瞳孔在逐渐放大。

　　那双手终于无力的垂下。

　　螃蟹喊了一声，像一头胜利的狮子。

　　“你想要我的命，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你给了我一只手套，新的武器嘛，还不错。”

　　没人欢呼，简单的恐怖最要人发傻。

　　脚步声起，胖子生番过来，举起斧子。

　　一道殷虹的血瀑。

　　胖子举起头：“你们还有谁？”

　　海盗不言语。

　　胖子把头发挽成一个结，挂在了船杆上。

　　“你们还有谁？”他又问。

　　没有回答。

　　海盗往后撤，剩下木腿人。

　　胖子说：“你是头？”

　　木腿人点头。

　　“头当然站在前面。”

　　苦笑算是回答。

　　螃蟹看着天上，那有什么变化吗？也许除了他，没人知道。

　　胖子忽然说：“你冷吗？”

　　木腿摇摇头。

　　“那你是饿了。”胖子替他回答。

　　因为木腿不知怎么回答。

　　“过来，我们轻松一点。快点，你难道怕我吗？我不过是个厨子。”

　　木腿盯着他。

　　“对了，你看我砍下他的脑袋。这有什么，我们都有一个脑袋，挂在那里都是脑袋，对不对？来，我请你吃顿美味。”

　　“你开玩笑。”

　　“轻松一点嘛，我说过的。这么多好东西，浪费真是糟蹋。”

　　“战场上你请我吃饭？你他妈的疯了吗？”

　　“你说对了，我不但是疯子，还非常饿。饿，比疯狂可怕。你信吗？”

　　“我信你妈个头。”木腿愤怒了。

　　“别生气，你过来。”

　　“你以为我是胆小鬼？”

　　木腿真的走过来。

　　“很好，坐下。”

　　木腿坐下。

　　“吃什么？”他问。

　　“好吃的，就在你身边。”

　　“哪？”

　　“给你。”

　　一条血淋淋的手。

　　木腿想跳起来，却被他压住了肩膀。

　　“张嘴。”

　　木腿闭紧嘴。

　　胖子摇摇头，他叹可惜。

　　“你不吃，我先吃。剩下肥的，都给你。”

　　他开始吃那只手。

　　他吃得很慢。

　　一口一口，一块一块。。。

　　海盗们的眼睛像是红了。

　　有人的裤子湿了。

　　有人在哆嗦。

　　有人弯下腰去，一个劲猛吐。

　　胖子吃的真香。

　　连骨头都啃出了牙印。

　　最后伸出舌头，舔了舔，问：“要不要再吃一根？”

　　没人敢回答。

　　胖子走向船弦，拿起那个人头，笑了起来：“换个口味嘛，你的好处是大大的。”

　　他从腰后拔出把小刀，一刀一刀剜肉，剜下一块，嚼一块。。。

　　他叭嗒叭嗒嘴，一呲牙：“好，好，好吃。”

　　他剜下耳朵，朝海盗们扔去：“什么玩意，一点肥水没有。”

　　海盗们不看耳朵，看着他的嘴。

　　现在胖子的嘴里有两只眼睛。

　　海盗们看着他的牙。

　　牙不动。

　　嘴在笑。

　　牙终于动了。。。

　　海盗们想哭。。。

　　“不错的表演，我应该鼓掌。”

　　一个人背着包袱，从舱里钻了出来。

　　“是山木。”

　　海盗们惊呼。

　　螃蟹终于低下头，他看了看这个矮子，皱起了眉头。

　　“你终于出来了。”胖子说。

　　“看来你在等我。”山木说。

　　“是啊，我等了你三十年。”

　　“这么多年来，你的胃口似乎还不错。”

　　“嗯，还能装下你一个。”

　　“你以为是我干的？”

　　“你以为不是你干的？”

　　三木笑了。

　　“我躲了三十年。”

　　“有些仇是躲不掉的。”

　　“你真的错了，你找到我，不是件好事。”

　　“找不到你才不是件好事。”

　　“找到我，你们的胜利就是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