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草木深深(阿诚X汪曼春) WwW.lwxs520.Com第80章
作者:晚枫酱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日本军部乱作一团,藤田芳政接到下级汇报,驱车赶往面粉厂时,只看到了高木等人炸得支离破碎的尸体。

  是什么人能在高木面前引燃面粉厂,却不被他们发现?

  办公室那具尸体是谁?是汪曼春吗?明楼呢?又哪去了?

  而明楼在他离开军部的一小时后,施施然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给上级写报告。

  明诚因公受伤,准予休养一周。

  救护车呼啸着窜进上海市区。

  抓捕汪曼春的关卡都还没撤,明诚把自己身上的特派通行证交给黎叔,一路畅通无阻。

  程锦云手脚麻利地给他脱衣服上药,他的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昏迷中正在急救的汪曼春。

  于曼丽和明台抱着枪坐在角落里,明台的膝盖在车辆的颠簸中与车厢相碰,她伸出手去,挡住了那个相撞的地方。明台回过神,向她微微一笑,条件反射地伸手拉住她的手,却被她坚决地拂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悄声说,“现在别问他,等过几天他们都好一点再开口,否则我担心你会被你大哥揍。”

  明台知道,如果说这个车厢里还有人能明白他的想法,就只有于曼丽了,毕竟是生死搭档,她的话他必须听进去。

  因此他看着自己的膝盖认真地点了点头,于曼丽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一无所获。藤田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却依旧改变不了高木已死,而他们没有得到任何证据的事实。

  他甚至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派出去多少人就死了多少人,显然这个对手的实力难以预估。

  汪曼春绑架了明镜,明楼赶去救人,但最后的尸体中并没有他们。如果办公室里死的是汪曼春,那么明楼的报告应该马上就呈上来了。

  女人的尸体和一些日本军人的碎尸被搬进了验尸房,法医需要一定时间来检查鉴定,在此期间,他必须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明楼沉静地把报告写好,装进信封加密,让刘秘书送到日本军部,而后盖上钢笔盖。

  那声爆炸他听到了,明镜却昏厥过去全然不知。这件事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阿诚和汪曼春是否顺利逃脱,明台的营救又如何了。

  铃声刺耳地响起,他抬眸看了两秒,耐住性子接起电话。

  “我是明楼。”他说。

  “啊呀侬搞清楚了呀,今天带回来那两个人,就是两张吃饭的嘴,你养不起的呀。”电话那头一个尖利的女声远远喊着,接电话的男人大声吼道:“两个毛孩子有什么养不起的!再说你又不能生,这下不是正好儿女双全了?还不满意啊?”

  明楼听到这里瞬间明白过来,沉声道:“您是不是打错了?”

  那边的男声愣了愣,赶忙道歉:“哦抱歉抱歉,电话窜线了,对不起啊先生。”

  “没事。”他说,而后把听筒挂好。

  这个男声是明台。

  孤狼死了,藏在明家的威胁已经不在,他终于能回家了。

  明台转移的事情也必须提上日程,他和于曼丽都不能轻易露面,但难保大姐和他再出什么事时他们不会一时激动。

  阿诚受伤休养,藤田也一定会派人监视,他必须呆在家里,那么,曼春……

  他微微蹙眉。

  她应该去哪里?

  车停在苏氏诊所门口,几个人把汪曼春抬下来,送进诊室,阿诚一路护送,直到最后苏医生把他挡在门口。

  “情况很不好,阿诚,你要做好准备。”苏医生拉着他说,“她身上至少中了四枪,有一颗子弹打进了肋骨间,手术非常困难,我怕……”

  阿诚一言不发地握住她的手,半晌才说:“没关系,请尽您最大的努力。”他越过她的肩膀去看床上躺着的那人,坚定道:“在这里,她是我的爱人,是您的病人,不是汪曼春。”

  苏医生了然地在他的手背上拍一拍,转身进了诊室。

  黎叔向阿诚汇报了行动,趁着晨间人少,带明台先走一步,程锦云也赶回去上班,只留于曼丽陪她一起等在那里。

  于曼丽递给他一杯热水,手指掠过他颤抖而冰凉的双手,叹了口气:“你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对吗?”

  他不言语,也没有动作,整个人如同僵住一般,盯着杯子里的水。

  她只好继续道:“阿诚哥,干我们这行的,本来就朝不保夕,能活下来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赐。”

  “我们早就不该在意生死,因为我们的生命属于这个国家。抗战的胜利,可能会是用很多人的生命换来的,你早就知道。”

  于曼丽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直说到口干舌燥,喝水的间隙,他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她不会死的。”

  “她不是汪曼春,汪曼春已经死了。”

  “她是我的爱人,我的妻子,她答应了嫁给我,就一定不会食言。”

  “我相信她。”

  他的目光沉静而安然,与颤抖的双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于曼丽秀眉微蹙,她居然为之动容了。

  明明手术的那人曾在审讯室里毫不留情地对她施以酷刑,也曾在荒凉的坟场上将她击伤,带走明台让明台生不如死,这次还绑架了明镜大姐,让明楼和明诚陷入困境。

  她却动容了。

  为这不该有的爱情。

  她不知他们在火海中如何生死相依,也不知他们曾经如何定下终身,彼此交付。但只凭这一句相信,她便觉得,如果她是汪曼春,那么此时死也无憾了。

  汪曼春失去了一切,却唯独赢了阿诚的心。

  梁仲春觉得于怀信真是个奇人。

  从那个柜子下的暗仓,被随便扔下的那张照片下面平铺藏着一包牛皮纸包裹的东西。他打开来看,居然是各种各样汪曼春的照片。于怀信仿佛随时随地都带着相机,把有关汪曼春的一切场景都拍了下来。他甚至还在每张照片之后写下情诗一般的字句,如若不是他知道汪曼春和阿诚的那点事,他恐怕会倒戈支持于秘书追她。

  毕竟,于怀信跟了汪曼春这么多年,要说了解,没人比他更了解,要说忠心,也没人比他更忠心。

  梁仲春翻着于怀信留下的照片,一字一句地欣赏这人留下的遗迹,翻到某一张时,动作却猛然一滞。

  いちごいちえ。

  他叫过一旁认识日文的手下,给他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手下认真道:“日本茶道常用的话,翻译成中文,应当是‘一期一会’吧。意思是,与你对坐品茶的这一刻,将不会再一次来临,所以要格外珍惜。”

  他把那张照片翻过去,画面上的汪曼春安静站在窗边,端着一杯茶,遥遥地望向远方。

  她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身旗袍,玲珑的身段显露无疑。长发也还没有烫卷,温和地顺着肩膀滑下。面容娇俏而年轻,显然照片是很久之前照的。单看这画面,不知会有多少人误认为,她便只是一个普通的上海女人罢了。

  更妙的是,她的唇边依稀有一抹微笑。

  一期一会。

  梁仲春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坐在沙发里,把那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无声地笑起来。

  “处座,您笑什么?”手下一脸惶恐地问。

  他摇了摇头,把那张照片装进口袋,手指碰到了从于怀信身上搜出的口红,又开始笑。

  “处座?”

  “我笑有些人自以为是情圣,却爱上一个爱不起的人。”他说,“有梦想的人,才最可怜。”

  说罢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于怀信的房间,留手下茫然地收拾了残局后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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