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夹缝中的女人 接上文《婚变》
作者:隽逸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五六天的颠簸再加上伤心和惊吓,杜凌寒实在太疲乏了,眼角又悬垂着泪滴沉沉睡去。睡梦中,她又回到了和石亦非在一起的快乐的日子。春日里,在闲暇的日子里,沐浴着七彩的阳光,亦非骑单车带着凌寒穿行在和煦的春风中,去野外游玩,在一片空旷的田野里,他们放飞了一只漂亮的情侣风筝。这只风筝是他们两个从镇上的风筝店里精挑细选出来的,风筝店的老板多才多艺,是放风筝的爱好者,他还去山东潍坊参加过风筝大赛并且获奖了呢,所以他见过的风筝很多,店里的风筝种类也很齐全,并且风筝都是他自己加工的。他是用传统工艺做的风筝,风筝的面是用油纸做的,风筝的架是用竹篾做的,他做的风筝很好看,也很结实。一到放风筝的季节大家都来买他的风筝,他的生意很好。孩子爱放的各类动画风筝,像猫和老鼠系列、昆虫系列、花鸟系列等等,应有尽有。还有一种系列是专门为情侣设计的,风筝面上画的是神态各异的卡通人物,有牵手的、有拥抱的、有背对背的、还有两人共同托举一棵幼苗的等等。石亦非和杜凌寒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看中了两人共同托举一棵幼苗的风筝,那棵幼苗就是他们的爱,他们希望他们的爱情之树茁壮成长,直冲云霄。睡梦中凌寒梦到他们的风筝飞得很高很高,他们牵着风筝的线越跑越远,他们高兴地喊叫着“让爱自由成长!让爱自由飞翔!”突然刮来一阵强风,风筝线挣断了,风筝顿时飞得无影无踪。杜凌寒也一下从梦中惊醒,美梦没有了,爱情树飞走了,亦非也不在身边,一切都没有了,杜凌寒顿时感到浑身透骨的凉,前几天的伤心绝望此时被一种无名的恐惧所代替,“天地如此之大,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地?难道我真的无路可走了吗?”杜凌寒也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但她竭力要为自己找到一个答案。

  “在关键时刻,必须要有所舍才能有所取,把孩子拿掉,这样才会开始新的生活!”

  “不,我不能这样做,他是我的孩子,我不能为了我自己而牺牲我的孩子!”

  “但是你不想想,你一个未婚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该咋生活?孩子出生以后,如果他找爸爸你怎么给他解释呢?”

  “没爹的孩子多了,我会给我的孩子一个健康的生活环境的!”

  “即便如此,你还有你的爸爸妈妈呢,你顾及到他们的感受了吗?他们都是很爱面子的人,如果别人问到你,你让他们怎么说起你?他们能说得出口吗?即便你不顾自己,你不该替他们想想吗?”

  “我……”

  “不要坚持了,明天让医生拿掉孩子,康复后回家去重新生活。谁离不开谁呀,你非得吊死在石亦非这棵树上?”

  “我……”杜凌寒的头欲裂似的疼痛起来,她不由自主的又摸到了自己额上的伤疤。

  “康复?何时才能康复?这块刮去头发的伤疤,何时才能长出长长的头发?”杜凌寒的心更暗了,“短时间内我是不会回去的!”

  “不回家去,你的工作不要了?”

  “不要了,随便吧!”杜凌寒思虑过度,已精疲力尽。

  “不要逼自己太紧!人生何处不春天!”特护大姐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谁都无法体会到杜凌寒内心的苦苦挣扎。

  早上六点多一点,护士站的护士们就开始忙碌起来了,让病人量上体温,逐一通知该抽血的和做其他项目检查的病人做好准备,不要吃早餐,并告诉他们到哪里去抽血,到哪里去检查哪一项等等问题。

  特护大姐也准时来到病房,一进门就问:“小妹,早上好!昨晚休息得好吗?”

  不待杜凌寒回答,特护大姐就看到了她的眼睛,红红的、肿肿的,“没休息好?又想问题了?”

  “哪呢,没有!”杜凌寒对特护大姐掩藏起了自己真实的想法,“都怪你,我被你昨晚给我讲的故事感动了,激动得大半夜都没睡好觉呢。”

  “这么说还怪我呢,我真是出力不讨好,我看我还是少说为佳,免得祸从口出。”特护大姐故作嗔怪似地说。

  “好了大姐,你别逗我了,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说的话了,你如果不开口我该多寂寞呀。”杜凌寒一见到特护大姐心情就好多了,“大姐,今天还有什么高见,我还想聆听你的教诲呢!”

  “不敢当!我只知道认真过好每一天,不要终日思虑缠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任何事情都不要钻牛角尖,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样的话你爱听么?”特护大姐好似一下又猜中了杜凌寒的心思。

  “大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你怎么知道我想听什么话呢?”杜凌寒暗惊,但她听了特护大姐的话很受用,内心放松多了。

  “你呀你,臭丫头!昨天还说我是一个神,是上帝派来专门来点化你的,今天你一下又把我贬为一只蛔虫,真是欺人太甚!”

  “冤枉啊,大姐!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敢欺负你呀!”杜凌寒与特护大姐嬉笑道。

  “我说嘛,我是阅人无数,你这么嫩的女孩怎是我的对手,又怎敢欺负我!其实呀,我一眼就看穿了你,你也是一个故事丰富的人,不妨给大姐说说听,怎么样?”

  “我的故事”特护大姐的话使杜凌寒的内心一颤,又猛的一痛,但她还是忍住了,强作笑颜道,“大姐,我能有什么故事,你别寻我开心了。”

  杜凌寒又把心门关上了,她还是不能走出内心的痛苦和无助。特护大姐其实没有恶意,她虽不了解杜凌寒的情况,但她能肯定杜凌寒一定是遭受了什么不幸,她只是希望杜凌寒能正视自己的苦痛,打开心结,以此拥有阳光心态,然而,从杜凌寒的表现上看,现在还不是时候。

  ……

  十来天的时间过去了,杜凌寒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并不理想,医生告知华厚德,病人可能在生孩子之前都无法工作,甚至不能有丝毫的劳累。华厚德暂时没有把这种情况告诉杜凌寒,他还没考虑好怎么安顿她。

  那夜华厚德失眠了。短短十来天的时间,他就深深地爱上了病床上的杜凌寒。她言谈的娴雅,举止的端庄,心灵的病痛,都在召唤着他向她一步步走来。在华厚德面前,杜凌寒的一言一行,一颦一蹙都是那么的从容自然,她没有因为华厚德的救助而对他感恩戴德,也没有丝毫的取悦他的姿态,她而是把他当成了自己无话不谈的知己,她的苦乐,她的追求,她的希望,就是那么真切坦然地呈现在他面前。他倾听她心灵的呐喊,他用他兄长般的温存呵护着她,他们之间已建立起了一种平等的信任。或许是因为前妻的泼辣、刻薄、恶毒和庸俗,华厚德更觉出了杜凌寒的与众不同,他也因此更怜惜杜凌寒,怕她受到丝毫的委屈。面对陷于困境的杜凌寒,华厚德怎能袖手旁观,他想给她一个温暖的家,这一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突然,又怎能让杜凌寒接受?如果不这样做,杜凌寒又该怎么办呢?

  辗转一夜,华厚德决定把自己所想的一切都向杜凌寒点明。在新疆为期一个月的考察工作已结束,华厚德一行在两三天内就要起程回河南。华厚德在征求医生的同意后,打算第二天备足杜凌寒的药物等物品,他要亲自开车带她出去散散心。

  八月底的北疆还是一派迷人的风光,华厚德的车开得很平稳,杜凌寒坐在车内副驾驶座上,看着辽远的天地,她想流泪,但又止住了,她似乎觉出华厚德有话要对她说。因为她明白,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爸妈已多次打电话催她回家了,然而她不能。她也知道华厚德差不多也该回河南了,她也要和他道个别,说声感谢了。

  华厚德把车停在了一片平坦的草坪上,然后又从车的后备箱中拿出几块塑料泡沫垫拼在一起,放在草坪上,接着又变魔法似地拿出柔软的小毛毯铺在塑料泡沫垫上,还准备了苹果香蕉等水果。等一切收拾停当,华厚德才为杜凌寒打开车门,并很绅士的作出一个请的姿势:“杜小姐,请下车!”

  这几天,华厚德为了让杜凌寒觉出亲人般的关怀和温暖,他一切做得很随意却又处处周到,既有兄长般的呵护,又有友人般的风趣和幽默。杜凌寒默默地享受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的关爱,努力地不去想石亦非对她的种种好。她知道华厚德是不需要她的道谢的,她感受到了他对她真心的付出。她似乎也觉出了上苍的旨意,如果真是那样,她也没有异议。看到华厚德的风趣,杜凌寒也故意端起贵夫人似的架子,先优雅地让双脚着地,然后又在华厚德的搀扶下下了车。

  这是十多天来疆后,杜凌寒第一次走出病房,来到美丽的草原上,看到广袤纯净的天地,杜凌寒第一次露出了舒心的笑。这天,杜凌寒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肩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披肩,色调正与这里的蓝天白云融为一体。

  华厚德扶杜凌寒坐在软软的毛毯上,随后也坐在了她的身旁,但瞬间似乎又觉出了不妥,起身要站起来,倒是杜凌寒伸手拉住了华厚德的手,大方的没有羞涩和做作地说:“华大哥,请你坐在我的身边,好吗?”

  十多天的相处,杜凌寒从华厚德那里感受到了兄长和亲人一般的照顾,此时竟不由自主的称华厚德为大哥,话语平静如湖水,清澈如蓝天,在华厚德听来也没感到意外,他觉出这句话就是如天籁之音,没有矫饰,没有媚惑,坦坦荡荡,一如初秋的草原,那么平实,那么干净,这是杜凌寒内心情感的自然流露。两人是心有灵犀的,灵犀相通并不仅仅存在于恋人之间,亲人之间、挚友之间也都是如此。有时,两个人生活了一辈子也读不懂对方,而有时两人即便是初识也会息息相通。此次婚姻的变故让追求爱情唯美神话的杜凌寒一下如醍醐灌顶,情感也变得沧桑厚重,对人生、爱情、生活、现实有了纵深的认识。华厚德对杜凌寒心领神会的一笑,就与杜凌寒并肩坐下。

  “凌寒,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华厚德并没有凝望着杜凌寒,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窈远的草原。

  “你说吧,华大哥,我愿意听。”杜凌寒的目光也在远方。

  “凌寒,或许你不相信,我的情感生活会是空白的,和你相识之前,我有过一段婚姻,但却没有情感。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甚至是荒唐的往事。你或许想象不到,我和我的妻子竟是被指腹为婚而结为夫妻的。四十多年前,我的父亲和的父她亲是战友,在一次实弹演习时,我父亲因操作失误,差点丢掉性命,是她的父亲救了我的父亲。父亲意外重生,就和她的父亲结为生死至交,当时我母亲和她的母亲都有孕在身,两个父亲竟效法古人,商定如果生的两个孩子都是男孩或都是女孩,我们就是异性兄弟或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就让我们结为夫妻。不幸的是,我们是一男一女。我的父亲和我的岳父转业后分别被安排到了各自的乡镇工作,两家平时见面并不多,只在逢年过节时才聚一聚。儿时的印象中,她就是一个泼辣刻薄的女孩,而我腼腆的就如一个大姑娘。在我们十八岁时,父母才告诉我们自幼是被指了婚的,过了二十岁就可以成婚了。说实话,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就是把她当成我的妹妹也不喜欢。而她却是满心欢喜,岳父母对我也是很满意,我把我的不满对父母讲,虽然父母对她也不够满意,但我父亲坚持他与我岳父的约定,为了怕我有变化,立即给我岳父家下了很厚的聘礼,并说好我一毕业就给我们完婚。我被父亲扣上了一顶有妻室的帽子,不准我有别的想法。正正经经的订婚仪式,也就给我的思想套上了一个笼头。二十二岁那年,我们结婚了,第二年生了我们的儿子华杰。她在我们县城的纱厂上班,先当上了车间主任,后来又当上了副厂长,觉得很风光,我分配在县环保局上班,是一个一般的小职员。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她都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我很看不惯她太过张扬和苛刻的性格,我对她没有一点感觉,两人没有感情,也没有共同语言,日子也就过得如淡水般无任何滋味。再后来,1994年纱厂倒闭了,她也下岗了,爱于脸面,她不再出去找工作,结果喜欢上了搓麻将,天天找一帮人来家里搓麻将,那时华杰才五岁,就在这样一个环境中一天天长大。我忙于工作,也疏于了对孩子进行管教,直到有一天,上了初一的华杰的班主任打电话说华杰竟会赌博,并且因和其他孩子玩纸牌赌钱输了,就拿了他妈妈的金戒指押给了对方。那时我才觉察到问题的严重性,就和他妈好好的谈了一次,没想到他妈倒大大咧咧的说儿子这才像个男人,做事有胆量有气魄,哪像你自己一样做事瞻前顾后,又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到她喜欢的只是我外在的相貌,她并不喜欢我的书呆子气。我不再寄希望给那个女人,我就直接找华杰谈话。我从没对华杰动用过暴力,对一个十二岁孩子所犯的错误,作为父亲我还是先对他作以警告,然后给他讲一下道理。当时孩子还小,对我还是有些敬畏的,他就听话了一段时间。后来,孩子恶的邪念还是被他妈给激发出来了,没想到那女人会当着我的面对孩子说‘儿子,怎么了?你的胆识哪去了?我看你越来越像你没出息的爹了。今天妈妈很高兴,也很幸运,赢了八百八十块钱,今天就给你一百元当奖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在孩子面前她是从不给我一点自尊的,动不动就用羞辱的语言羞辱我,碍于孩子在眼前,我不想给孩子留下爸妈恶语相向的印象,我即便再生气,也等孩子不在身边时和她理论,而孩子不在场时她的话更是不堪入耳。真的没法生活在一起了,我要和她离婚,但双方父母都不同意。僵持了半年之后,我不能再为了父母毁了我的一生,而她是个极要脸面的人,她觉得应是她要和我离婚,所以她很大度的说早就想和我离婚了,我最后一次满足了她的要求,让双方父母觉得是她先提的离婚。但她却迟迟不与我办理离婚手续,就这样僵持已有七八年的时间了,但这次我不会再回头了,不会再次做出错误的选择。在我来新疆考察之前就已向法院递交了离婚申请,我只等着法院的判决……”

  华厚德没有停歇,杜凌寒也没有打断他的话,他几乎是一口气把他的经历说完的。他就好像沙漠中的一个饥渴的旅人,终于发现一片绿洲,终于可以酣畅淋漓地大饮一次一般,把他内心的积郁全都倾倒出来,然后在胸中盛满舒畅和希望。

  听了华厚德的一番话,杜凌寒摇了摇头,似乎要摆脱掉什么似的,最后她却笑了,她用有些调皮的眼光看着华厚德,戏谑地说:“啊?没想到尊贵的华总有如此不堪的经历!这样看来,小女子我还是有幸的呢……”

  “不好意思,凌寒,这么冒昧地把心中的苦水倾倒在你面前,让你见笑了!”华厚德就这个话题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说,就转移了话题,“凌寒,后天我和我公司的几个职员就要回河南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杜凌寒苦笑了一下,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前面的路该怎么走,“就把明天交给命运去处置吧!”

  “凌寒,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看到杜凌寒茫然的神情,华厚德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杜凌寒。

  “华大哥,现在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杜凌寒思前想后,觉得真的无路可走。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宁可失去工作,但她不能见自己的爸爸妈妈,也不愿给静岚添麻烦。表姐也多次打电话,说她实在不忍心欺骗自己的姨妈和姨父,她要把实情告诉姨妈和姨父。即便如此,杜凌寒还是死了心了,别管怎么样她都要把孩子生下来。只有这个孩子才能让她的内心感到温暖,也只有这个孩子才能让她相信有明天。然而,在这待产的几个月的日子里,该怎么过呢?她不知道,但她真的需要华厚德的帮助。

  “凌寒,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随我一起回到河南,我给你安排一个住处,找一个保姆与你作伴,等孩子平安出生后你再做打算,怎么样?”华厚德想直接向杜凌寒表明自己的爱意,但话还没出口,他就觉得自己有些趁人之危的感觉,况且他还没有把婚离掉,所以还是改变了原意,觉得一切还是顺从自然吧。

  “那怎么好意思再给你添麻烦!华大哥,我已经真的很感谢你了!”杜凌寒真诚地说,“天无绝人之路,我想办法总会有的。”

  “凌寒,请你不要拒绝我的帮助,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看到一个弱小的女人能在困境中坚守自己的选择,我很受鼓舞,也很感动。我需要一种精神力量的支撑,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华厚德同样真诚地说,他的目光投向远天,“凌寒,我希望你能幸福,更希望我能给你幸福……”华厚德还是把积存在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十多天的相处,杜凌寒也深深地感受了到华厚德内心深处的孤独,但面对华厚德对自己表白,还是感觉有些突然了,“华大哥,谢谢你!但我把幸福给弄丢了,永远的找不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杜凌寒竟失声痛哭了。十来天的时间,分分秒秒对杜凌寒来说都是折磨,她在痛苦——绝望——希望的漩涡中苦苦地挣扎着,她已精疲力竭,腹中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但她不知道等待自己和孩子的是什么样的未来。

  “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天地如此之大,却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杜凌寒的身体因哭泣而微微地抖颤着,杜凌寒内心的无助让华厚德很是心疼,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把杜凌寒拥入怀中。

  “凌寒,乐观些,相信自己会拥有幸福!”华厚德是在鼓励安慰杜凌寒,也是在鼓励安慰自己。

  回到医院,特护大姐委婉地告诉杜凌寒,如果要想保住孩子,必须静养,任何的劳累都可能导致意外,正常工作是不可能的了。回到爸妈身边待产,这对爸妈来说就是一种耻辱,更是不可能的了,妈妈的哭劝还停留在耳边,“寒啊,我的儿呀,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想不开,离开他咱一样活呀!”爸爸地怒吼还萦绕在耳畔,“你要是还让你爹娘活,你就死在外边!”她把爱她如自己生命的爸妈逼得丢了尊严,而生活却要把她逼上绝路。杜凌寒再次面临艰难的抉择,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她却如同过了一个世纪。有特护大姐和华厚德陪伴的时间,她会暂时放下心事,和他们谈天说地,显出开心的样子。而在她独处时,绝望和坚韧又会如两个因她而决斗的情敌般,进行着惨烈的角逐。绝望是一个消极悲观的情人,坚韧是个乐观抗争的情人,她一会儿站在绝望的一边,一会儿又来到坚韧的一边,她的心理在经受着最难言的煎熬。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放弃工作,把孩子生下来的决定,这不仅仅是因为这孩子是她和石亦非爱情的见证,更重要的是这孩子也是一个生命,他和她相依为命,她没有权利剥夺这个小生命的生命;或许是反过来,但别管哪一种原因更重要,生下这个孩子才是杜凌寒最大的愿望,即便她为此付出生命。

  这段时间一直陪伴在杜凌寒身边的华厚德早已料到了杜凌寒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他深知杜凌寒这一选择的衷心,她还深爱着石亦非,但她又绝不会再回过头来去找石亦非,孩子不仅仅是一个生命,更是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的见证,生下孩子,是以此表明爱的不渝。华厚德知道,爱一个人就要包容她,让她的心灵留有一处属于自己的秘密。

  丢了杜凌寒的石亦非似乎把自己的灵魂也丢了,仅剩下一个躯壳供王品和石母驱遣。他懊恼至极,却又毫无办法,他觉得他就是一个套上套的毛驴,王品在前面牵着,石母在后面拿着鞭子鞭打着,他不往前走都不行。当然,他也可以孤注一掷,不管不问,以此挣脱王品和石母的束缚,但他又害怕伤到王品和他自己的母亲。特别是知道那次意外使王品怀了孕以后,他更是陷入了痛苦的渊薮而无法自拔。本来他打算在石母和王品情绪稳定后再去找杜凌寒,但当王品拿着怀孕的b超单告诉他她已怀孕了时,石亦非一下就傻了,这就等于寻找杜凌寒的想法彻底破了产。现实告诉他,他已伤害了一个女孩,不容许他再伤害另一个女孩,虽然他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事已至此,他没法改变。

  王品的怀孕给王品和石母各吃了一颗定心丸,却使石亦非对杜凌寒的思念和愧疚感与日俱增,他无法面对对杜凌寒的承诺,他觉得他的凌寒在一天天地离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