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地黄、茯苓各五钱,甘草二两……”
“师父。”
华卿尘与苏青衣一齐走了进来。二人方才去给楚凤歌还有沐华宸送药,路上遇见,便一起回了太医署。由于宫中女眷众多,男子出入不便,又得为楚凤歌与沐华宸诊治,故而顾虚声与华卿尘便住在了御医署。因着顾虚声身份特殊,苏青衣又是名门望族之后,所以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会称呼顾虚声为“师父”,而他与华卿尘也是同门师兄弟。
“凤歌如何了?”
华卿尘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一点起色都没有。”
“不过今日的药许是下的重了些,毒性与水墨桃花有冲突,凤歌服药后不仅没有起色,反倒是有加重趋势。”
顾虚声叹了口气:“三日了,为师连一味毒草都未曾试出,这么多年,她也该收手了,何必白白搭上凤歌和宸儿两条性命。”
“师父何出此言?”
“这水墨桃花出自谁手?”
“听说是小师叔。”
“那你可知凤歌是如何中的毒?”
“徒儿不知。”
“那日在落花坳,凤歌一人不敌数人,为师得飞鸽传书赶到宫中正好路过那里,救下了凤歌。与一女子交手时发觉其武功路数与你小师叔甚是相似,只是未曾看清面容,想必是你小师叔的入室弟子。那时凤歌已中了水墨桃花,宸儿也等着医治,我来不及细问便带凤歌过来,这几日也不得空去雁回坊问个究竟。”
苏青衣心里有了个念头:“师父莫不是怀疑阿宸中的毒与雁回坊的人有关,也就是说后妃中有人勾结雁回坊?”
“为师正是此意,”顾虚声点了点头,“水墨桃花是你小师叔的独门□□,全天下唯她一人会制,万金难求,平常人家不可能有,宸儿中这毒的唯一可能便是后妃中某一有势力的家族与雁回坊有某些联系,从雁回坊得到这毒。只不过要害的人未必是宸儿,否则定不会下十足十的量。而凤歌所中也不过十之六七,否则强行运功必会气血倒流冲破经脉。”
“我会让琼华嘱咐阿宸当心的,师父放心就是了。”
“琼华与你一起长大,又是滟裳的徒儿,心性我了解,倒不担心。只是若再过三日解不了水墨桃花的毒,宸儿和凤歌就再也救不会来了。”
“师父,要不我去趟雁回坊吧。那日雁回坊坊主邀我与凤歌前去,我尚未赴约,不如现在去一探究竟。”
华卿尘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就跑了进来。
“顾神医,这有一封您的信,还有一件衣裳。”
“哦?”顾虚声接过信不由愣了一下,这些年他行踪飘忽不定,才入宫三日,且是趁着夜黑,别人又是如何得知他在此处的,“是何人送来的?”
“奴才听陆司制的差遣,将这件衣裳给您送来。路上遇到一个小宫女,看奴才往御医署来,就让奴才将信捎过来,那人奴才瞧着面生。”
“辛苦了,你先下去吧,”苏青衣朝小太监递了一些银子,“此事不要告诉别人,帮我多谢陆司制。”
“是,奴才谨记。”
顾虚声将信拆开,只见里面有一张字条:今夜子时宫外断情崖,只身前来。落款竟是秦雁回。
“师父,这……”
“主动找上门来,我岂有不去之理?”顾虚声将字条叠了叠放入袖中,“说不定此行能找到水墨桃花的解药。”
“那我跟您去。”
“不必了,既然字条上写着‘只身前来’,那我自然不能失信于人。何况青衣一人照顾不过来宸儿和凤歌,两头跑太引人注目了。你们只消按药方将宸儿的药送去,每隔一个半时辰给凤歌送一副新药。”
“全听师父的,”华卿尘露出一抹笑看着顾虚声,“不过这衣裳……”
苏青衣自然知道华卿尘的意思,配合道:“这衣裳莫不是送错了吧,陆司制如何知晓师父的尺寸?”
顾虚声无奈的看了看两个人,却也掩不住的笑意:“你们师娘借沅君之手给为师送件衣裳罢了,你们知道了心照不宣就是,这般打趣为师做什么。”
“师父,这么多年了,师娘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已经原谅你了,此番进宫一定要找机会解释清楚。”
“青衣说的在理,师父莫要错过这次机会。”
“为师自有分寸,你们不必为此费心。再过一个多时辰宫门就要下钥了,我便先行离宫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若有青衣解决不了的事情便去司仪司找你们师娘。”
“徒儿知道。”
说罢,顾虚声提笔又写下了几张药方,然后进里屋将衣裳换上,取了几味药材,离开了御医署。
子时,顾虚声只身来到断情崖。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便负手而立站在断情崖边,旁边都是白雪,月色又极好,打在他的白衣上,颇有道骨仙风遗世独立的味道。
“顾神医果真是守信之人,只身前来赴我之约。”
顾虚声转身,看到一身着宝蓝色留仙裙披着头蓬的女子,带着面纱,头上却簪着琉璃银簪“虞美人”。不住一怔,这“虞美人”是他师父当年送给小师妹秦书璃的,若不是雁回坊坊主与秦书璃有莫大关系,她又怎会将这簪子随意送人。
“不知秦坊主今夜约顾某前来所为何事?”
“那日在我手上竟是让顾神医救走了人,这账,我必然是要和神医算清楚的。”
“坊主想要怎么和顾某算?”
“动手,我自然不是神医的对手。不过若是比调香用毒,神医未必比的过我。只是,眼下看来,神医是输了呢。”秦雁回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旷的断情崖倒让人觉得瘆的慌。
“坊主何意?”
“我给神医出的题,三日了,神医尚未解出,岂不是输了?”
“你是指水墨桃花?”
“自然。”
“这毒,我是解不得,我认输。不过我也有一个疑问,还望坊主能为我解惑。”顾虚声一听到“水墨桃花”四个字,敏感神经被挑动了起来,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但说无妨?”
“敢问秦坊主,发髻上的琉璃银簪可是‘虞美人’?”
“没想到顾神医对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也是这般清楚,”秦雁回笑道,“莫不是经常买来讨女孩子欢心的吧。”
顾虚声并不回答,只又问道:“那再问秦坊主,与我小师妹秦书璃是何关系?这簪子是我师父当年送与她的,多年来看的比命还要重,簪在人在,不知秦坊主是如何得到的?”
秦雁回听到这句话,将面纱揭掉,道:“多年不见,顾师兄果然连我都认不出了呢。倒难为你还记得这支簪子。”
“阿璃!”
顾虚声往后退了两步,面前的秦雁回正是他的小师妹秦书璃。他不知道秦书璃离开墨璃宫后发生了什么,只是早在当初研制出水墨桃花后秦书璃就失踪了,有人说她远嫁长和,也有人说她归隐山林,更有甚者说她遁入空门出家为尼。但竟是没有一人想的到她会改名换姓来到京中成为这雁回坊的坊主。
“阿璃,这,这是……”
“当年我被逐出师门,一心求死,却被烟姐姐所救,送去了南楚。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学会了无忧断肠草的调制方法,三年后研制出水墨桃花,又买下了怡香馆改成雁回坊,从此在京中长住。‘雁回’原是我母亲的名,我借来一用。”
秦雁回几句话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的样子。顾虚声心疼的看着秦雁回,这个小师妹向来高傲,此刻眸子中的那种清冷是他从未见过的。
“原是烟儿救了你。阿璃,当初——”
“——谁,出来。”
话音未落,顾虚声便发现有人躲在旁边偷听他们说话。
一身着绾色衣衫披着披衣的女子从一旁走了出来。
“阿璃,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秦雁回有些意外却惊喜的向女子走去:“烟姐姐,多年不见,你可一切都好?”
“好,都好,就是老了,不如当年了。”
顾虚声看着面前的程非烟,心里说不尽的感慨。七年了,他七年没有见到程非烟了。当初京中发生女子丢失案,他探听到被拐卖去了烟花之地,他为了救人去了那里却反被下药。此案当时轰动一时,程非烟恰好出宫便女扮男装去查了查这件案子,结果却看见他与别人衣衫不整的在房里行苟且之事。而后便是留下“永不相见”的话后回了宫里,七年来,若不是苏青衣与沐华宸每日给他飞鸽传书说一些有关她的日常与消息,他定会发疯的。
“烟儿,七年,七年了……”
“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程非烟看了一眼顾虚声又道,“方才你要说的话还没说完,我也大抵知道你要说什么,便都告诉阿璃吧。”
顾虚声顿了顿,有些话不知他该不该说,但既然程非烟也知道了,那就不该再瞒着秦雁回,“当初师父并不想逐你出师门的,他只是,只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秦雁回大声笑道,“顾师兄,你们都当我是傻子么?他檀墨心怀天下,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却偏偏留不下一个秦书璃么?当年我不过是将他房中的茶芜香错送成了暖情香,让他颜面尽失,就要让我为这错付的真心承担一切么?顾师兄、烟姐姐,当年那个对他一往情深的月云宫秦书璃已经死了,如今的我是京中第一艺楼雁回坊坊主秦雁回。”
“阿璃,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顾虚声长叹了一口气,“你走后半年,师父便力排众议将‘月云宫’改成了‘墨璃宫’,为此师父差点被褫夺了掌门的位置。”
“为什么?”
“因为‘墨’是他的名,而他素唤你‘璃儿’。”程非烟也长叹了一口气,她师父素冰瑶与檀墨是同门师姐弟,爱慕大师兄多年不可得终是堪破情关从此不问世事。当年程非烟救下秦雁回不仅是因两人关系交好更是素冰瑶对秦雁回的疼惜。
“不,不可能的。”秦雁回有些声嘶力竭。
“阿璃,无论你信与不信,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当年小师叔为了你,不仅差点被褫夺掌门之位,更是差点被四位长老逐出月云宫,若非我师父与凌师叔一力承担,恐怕小师叔就要被废尽一身功力流浪于江湖了。”
“这又是何必呢?”秦雁回眸中有些泪光,“为了我不值得这些的。我只是想在他身边做他上慈下孝的好徒儿,不求如你们一般琴瑟和鸣,也不求他如夜师兄一般一生只痴心一人。我只希望他能留我在他身边,哪怕只能以徒儿的身份。可是他却那般容我不得,那又何必为了我再做这些。”
“阿璃,师叔他不是不爱你,而是不敢爱。”
“燕昭一役,效忠大燕的几大门派都遭遇灭顶之灾,墨璃宫与琴瑟谷更是损失惨重。而后大燕亡国,昭文帝便对各江湖门派进行清洗,师父不想你牵扯进这件事也怕你因此受到伤害故而将你逐出师门。风头过后他派人发了疯似的找你,只是如大海捞针杳无音信,他就将宫主之位交给了西亭自己云游四海的去找你。阿璃,师父他不是不爱你,而是爱的太深不敢再爱。”
顾虚声太了解檀墨的脾性了,檀墨也常说这些他年与他脾气最合的也就是顾虚声了,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他会收顾虚声做掌门首徒的原因。
“那他当初,当初为什么要给我下花红百日?”
“他下的不是花红百日,而是落叶紫砂。”
“什么?”听完这句,秦雁回整个人瘫在了地上。他明明是不爱的,为什么要为她受这许多委屈。他明明一心只有大燕只有天下,为什么会为了她隐居避世。当初只听说月云宫宫主檀墨将宫名改为“墨璃宫”,却不想是这样一层意思,且因此差点废尽一身功力。而当初恨她给她下花红百日,将她唯一的念想都断了从此绝望,却不知他给她用的是落叶紫砂,是安胎调养身子用的,只是她自己身子弱又忧伤过度,生生的流掉了这个孩子。
想到这秦雁回不住哭出声来,她生性高傲冷漠,此生唯一动过情的便是檀墨一人,是檀墨改变了她的性子,可不想竟是如今这般结局。程非烟将她搂在怀里,默默无言。这些年秦雁回每日都在仇恨中度过,认为檀墨是杀死孩子的凶手,不曾想是自己亲手断送了孩子,一时难以接受。就像当年她与顾虚声的孩子,替大燕太子赴死,她又何尝不是如今这般感受。顾虚声大抵与程非烟想到了一样的事情,眸中竟是也含了泪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秦雁回才止住哭声,抬头道:“顾师兄,水墨桃花是阮家从我这要去的,阮维周几月前救了我的义女,我答应许他一个要求,恰逢新皇登基,阮云萝入宫,他便从我这要去了一瓶水墨桃花。你们要提醒宸儿注意阮云萝的动向。”
“你又为何给凤歌下这水墨桃花?”
“那日我在宫中的眼线传来宸儿中毒的消息,我便着人去请凤歌和卿尘,他二人不从。当时凤歌很是着急,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中毒时师父的模样,便与凤歌打赌说这世上再没有痴情的男子并告诉他水墨桃花的解毒之法,然后又拿出了水墨桃花,他想都没想,就将水墨桃花倒在酒里然后将手指划破沾了上去。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那水墨桃花的毒是如何制的?”
“徐长卿二两,朱砂三钱,青木香、白附子各五钱,生半夏、吴茱萸各四钱,天南星三两。师兄,我擅长制毒却不会解毒,说到这个份上,你若是再解不了这水墨桃花,你便不配这‘天下第一神医’的称号。”
“我既然担得起这个称号,便是拼尽一身医术也得救了宸儿和凤歌,你且放心。”
“这毒里还有一味情花毒,只有将断肠草研磨成沫再用新鲜荷叶上的露水煮上三个时辰才能解。”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荷叶?”顾虚声微微皱眉。
“宸儿宫里应该会有,她素喜收着这些。”
“这下可好了,”顾虚声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宸儿和凤歌有救了,我也算对得起西亭,更没有辜负师父当年让我匡扶天下治病救人的厚望。”
“师兄,我随你们一起进宫。”
程非烟从袖中取出三个锦囊,道:“此去离恨天数百里,途径墨璃宫、琴瑟谷。虽西亭现为墨璃宫宫主,浅笙是琴瑟谷谷主,但当初有些事情无法明说,总有心结的。这三个锦囊在你到达三个地方时分别取出,我已将顺序标在上面,可助你一臂之力,也能解了二人多年的心结。”
秦雁回面露疑惑惊讶之色,问道:“烟姐姐,难不成是我太久没有离京了么,离恨天虽对外只是一座富可敌国的普通城池,中立在大昭、南楚、北渝和梵月之间,可实则是……”秦雁回顿了顿,又问,“我去那里做什么?”
“宸儿半月前曾去墨璃宫见过西亭,得到了离恨天城主的消息。”
见秦雁回依旧不明就里,顾虚声将秦雁回扶起,道:“离恨天城主,檀墨。”
听到这几个字,秦雁回不由往后退了几步,身子不住的颤抖,有些语无伦次:“我,他,师兄,离恨天,这么多年过去了,我……”
“去吧,他很想念你。若不是大业在身,他还在四处寻你。”
秦雁回又不住流泪,将一只镯子从腕上褪下帮程非烟戴上,道:“这是我雁回坊的信物,见镯子如见坊主,若他日有事我赶不回来,你便用此物命令雁回坊。烟姐姐,谢谢你,帮我多谢宸儿。”
说罢,秦雁回头也不回的施展轻功离开了。
望着秦雁回离去的方向,程非烟默默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却因腿麻了重心不稳向后倒去,顾虚声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打起横抱。
程非烟面色微赧,却也伸手勾住顾虚声的脖子,问道:“衣裳可还喜欢?”
“烟儿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我定是喜欢。”
又轻声道:“早些回宫,也好早些配出药来。”
顾虚声温柔的说了一声“好”,便抱着程非烟往回走去。
看着怀里的可人儿,顾虚声这七年来的心思全部涌了上来,心里五味杂陈,思索一番,轻声开口道:“当年我是为了查案才去了那种地方。”
“我知道。”
“有人误给我用了暖情香才会有你后来看到的那一幕。”
“我知道。”
“那个女子与我并未发生过什么。”
“我知道。”
顾虚声不禁看看了看程非烟,有些哭笑不得更是激动的道:“烟儿,既然这些你都知道,为何七年不见我?你可知这七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又可知我这七年每日最盼望的事情便是宸儿和香主给我寄一封信来?七年了,我每日担惊受怕,怕你在那个深宫里过的不好,怕有人给你委屈受,怕芷兰不能护你周全,更怕对食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最怕有一日,宸儿告诉我,你被遣散出宫,却是跟了别的男子。”
说到这,顾虚声眸中的泪竟是落了下来,抱着程非烟的双手也是愈发的紧,生怕这只是一场梦,一松手与程非烟便是永别。
程非烟听着这些,心里大为触动也不住流泪,却抬头扯出一丝笑,替顾虚声抹去泪,道:“你抱的这么紧,也不怕把我弄疼了么?”
听到这句玩笑,顾虚声松了松手,微微笑道:“是我不好。这么久没抱,手法倒是生疏了许多。”
顾虚声这般插科打诨的话让程非烟有些羞涩,饶是像十七八岁的少女般,依偎在他胸前,柔声道:“顾哥哥,对不起,当年是我太任性,不顾你的苦衷也不听解释,就这般一走了之。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一声“顾哥哥”听得顾虚声很是受用,低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习惯唤我一声‘夫君’么?”
程非烟面色羞红,抬头却见手中秦雁回方才所给之物,不由愣了愣神,声音亦是清冷了些:“顾哥哥,你说阿璃对小师叔的执念,是不是就是情深不寿?”
“阿璃与师父都太执念了,”顾虚声叹了口气,将怀中的人又抱紧了几分,“阿璃执念于师父,师父又何尝不是执念于阿璃?如同西亭和浅笙一般,你与我一般,又如何不是执念?我只愿凤歌莫不要如咱们一般,太执念于宸儿便是了。”
“琼华随滟裳多年,我又何尝看不出她对卿尘的感情,”程非烟也叹了口气,“当年若不是为了宸儿,也无需她进宫伴在左右,为了掩饰身份,这几日见到卿尘,竟还要称他一声”
“但愿一切都如阿璃与师父一般,雁字回时,斯人犹在。”
这句说罢,二人无言。默默地朝皇宫的方向走去,望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