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谦虽然对风雪海有情,可是他的性格向来都是爽朗温和,见她不自在更不愿意逼迫她,只是静静地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终于愿意卸下心防,他忍不住笑逐颜开说:「来,我带妳去一个地方。」
风雪海跟着他来到琉光泽璃宫紧邻悬崖的一侧,天已将明,淡暮笼罩,灰蒙蒙的大海让人有些神秘之感。
东方朔谦此时忽然牵起了她的手,也不多说,竟这样就拖着她从万丈高处往下纵身一跳。
风雪海吓得只得紧紧抱住东方的臂膀,眼睛闭得死紧,连大声尖叫的勇气都没有。
碰一声后,她知道他们已经落到海里,可是却没有任何吃水或者冰冷的感觉。
东方用指尖轻轻摸着她的额头,柔声说:「小海,不要怕,妳睁开眼睛看看。」
风雪海慢慢将双眼睁开,只见蓝澄澄的海水飘荡在他们四周,广大而寂静,幽微的海底彷佛传来不属于人世间的光芒,摇曳生姿眩人心目。
东方在她眼前像是在游动一样,他的长发流散在海水当中,肤色白皙,眼若晶石,在深海中发出隐约微光。他笑着执起风雪海的双手,缓缓地带着她往前游去。
在洋流的推进间,风雪海不觉得疲累,反倒觉得无与伦比的安心与宁静,总是只有东方能让她觉得自在,无论在师父那边或者在流大哥那里,她都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可以什么都不管,彷佛世间所有事都与自己再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由得从心里漾起一抹微笑,东方看着她眼眸在深海中如同翡翠般瑰丽且莹光四溢。
风雪海的发丝与东方朔谦的在海里交融飘动,两者紧紧缠绕无法分离。
他索性停下来,扶着她在海中漂流,两个人两颗心,却在此时此刻,互相依偎不愿分离。
「小海,妳想去龙宫看看吗?」东方轻声问她。
风雪海一笑,点了点头,她还不太习惯在海中说话,她总觉得东方在海里的声音既深沉又遥远,让她有些异于平日的感受。
他带着她往更深的海底游去,那隐藏在静谧深处的幽光,慢慢地在她眼前亮了起来。
一座彷若由透明水晶构筑的城堡悄然地矗立在海峡之中,各种蓝光或浅或深将整个龙宫照得万般醉人。
风雪海发现沿路来时,都未见到任何其他人,她问:「东方哥哥,这龙宫里怎么什么人都没有?」
「我让他们都先退下了。」东方微笑道。
风雪海有些失望的样子,他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只是很久以前到瀛洲石时,看过鱼人,也看过东方哥哥的护法,我以为这里还有人家说的什么虾兵蟹将,还是其他跟我们不一样的海底生物呢。」风雪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她还是有一丝小孩心性,总是好奇又有些调皮。
「妳说的在这里当然有,不过这次我们不要让他们来打扰,下次妳来,哥哥我再带妳去见见他们好吗?」东方说。
风雪海高兴地点点头,一时间让他觉得十分温暖,让自己喜欢的人开心原来是这么令人感动的事情,他这漫漫修行之路,从无一刻像现在一样觉得快乐。
他将风雪海带到龙宫中一处偏间,珍而重之地取出一条链子来,上面只有悬挂一颗像珍珠般的饰物,可是却流转迷茫的七彩光泽。
「小海,这是东海的浮沉石,天上地下,六界之中只此一颗,戴上它妳就能随心所欲地来到海里。」东方说。
「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风雪海紧张地摇摇头。
「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小海,妳却拒绝我,实在让我有些难过,妳是看不上这东西吗?」东方蹙紧双眉问。
「当然不是。」她连忙辩解。
「不是就好,来,我替妳戴上。」他说完,随即拨开风雪海的长发,将链子挂在她的颈项之间。
风雪海忽然想到,同样的动作,流墨言的就让人感到害怕,可是东方朔谦却是很温柔,没有一丝让人压迫的意味。
「好了,接下来我们来做最重要的事。」东方略有些担忧地说,「来,小海,我为妳驱散体内阴气,过程中可能有些不舒服,妳要是觉得痛,告诉我,我会停下来。」
「嗯,东方哥哥,谢谢你。」风雪海说。
正在他为风雪海行气治疗时,海底却传来一阵地动山摇,整座龙宫都被撼动得摇个不停。
可是见到风雪海揪紧整张脸,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她忍住剧痛,也不叫停,东方心痛地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也不管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南宫暮回到法华门时,天尚未明,他原本想在早膳过后才去向炎珏禀报杭州城内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师妹留在琉光泽璃宫的缘由,可是当他前脚才踏进无量宫,就见到师父面色凝重地站在廊外看着他。
「暮儿,你师妹为什么没有跟你一道回来?」炎珏冷厉地问,他心里竟有一丝不安。
南宫暮听到师父语气中的责难之意,立刻跪在地上说:「师父,龙王尊者说要替师妹疏散体内阴气,且将她留在琉光泽璃宫一晚,待早上便会让她回来。」
炎珏闻言大怒道:「孽障,为师多次交代你要照顾好自己师妹,如今你竟如此大意,未经我同意,便将师妹留在他处,你该当何罪!」
南宫暮从未见过师父如此震怒过,他十分恐惧地伏在地上说:「弟子知错,弟子下次不敢了。」
炎珏也不理他,径自御剑往琉光泽璃宫飞去,只是当他人到之时,不见风雪海,却只有李飞扬出来接见他。
「圣尊大驾来到我们这里,请问所谓何事?」李飞扬恭谨地问。
「废话少说!风雪海呢?把她交出来。」炎珏说。
「雪儿师妹与师父已经不在这里了,圣尊若愿意,再烦请您在这里稍候,弟子想师父他们应该很快便会回来。」李飞扬何曾见过炎珏圣尊如此盛怒的样子,但他终归是东海门人,即使知道师父与风雪海往哪里去,也绝口不提,硬是给炎珏一个软钉子碰。
炎珏闻言怒极,也不理会他,转身拂袖而去。他掐指一算,这天上地下,有他炎珏在风雪海身上所设下的封印,纵使有心人插翅想逃也飞不过他的手掌心。经他一算,立刻在海底龙宫探寻到风雪海的气息。
炎珏随即御剑立于海面之上,运气一挥,一柄银剑登时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凝劲高喊:「破浪行云!」
顿时大海被剑气所划过之处,出现了两面海墙,而浪底深处竟显露出龙宫水晶屋瓦的一角来。天地都不免为这一剑所震动,然而炎珏并未稍减他的剑势,瞬间他又聚气使出了隐火流光,使得整座东海内流窜着无数道光灿火光,它们经炎珏意念控制,同时往龙宫奔去。
只见流火之下,龙宫被照得红艳夺目,此时,东方朔谦终于抱着风雪海从里面出来,炎珏一惊,一翻手间便将剑势收回,涌回的反击之力,震得他自己一时间都难以抵挡地后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