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女情 Chapter 8 骗子与骗子
作者:云外青鸟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怎么,半块面包和半瓶矿泉水就赖掉了?”郑明春轻松俏皮地问,把周贺从刚刚的失神中唤醒。

  “怎么可能,有美女作陪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呢?”周贺重新挂起他常有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变回了他平常的样子。回过神来之后,他突然感觉刚才自己那纯情小生被大龄熟女调戏的画面真的很叫人羞愤,他在心中嘲笑自己怎么在郑明春的面前总会变成弱势的的一方。

  “我们这就去?我想到了一个好去处。”周贺说。

  “先送我回酒店吧,我想换套衣服。”郑明春说,她此刻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她是习惯了精致生活的人,容忍不了这样的自己,而且,她再也不想看见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了。

  周贺开车将她送到酒店楼下。

  “这回可以上楼了么?”周贺笑着问。

  “上楼干什么呢?”郑明春故意打趣地说,她并不是在引诱他,她早就想好了下一句该说什么。

  “只是感受一下大酒店的环境而已。”周贺说着男人惯有的谎话,一边揽过来郑明春的脖子,唇齿在郑明春的唇齿之间游走,他不但嘴上说着谎,身体同样在说着谎言,男人经常对女人用的谎言。

  郑明春对他的举动并没有惊讶,也没有抗拒,她配合地贴上了周贺的唇,而就在下一刻,突然间不轻不重地咬了周贺的嘴唇一下!

  周贺吃痛,下意识地身体后摆,刚刚举起来的不安分的手的动作变成了将郑明春推开。郑明春则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她笑眯眯地对着他轻轻开口:“你没听说过么,女人是蛇,有的是蟒蛇,而我是青蛇,蛇都是冷血动物,如果你想要上一条蛇,最好先将她感到由内而外的温暖,否则稍不留神,她可能就会反咬你一口哦。”

  周贺头一次听到这种论调,也感觉很有意思,他也早就知道,郑明春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美丽温柔,却有毒,只不过男人都甘愿中女人的毒,他也不例外。

  “我还要洗个澡,两个小时后会下来,你可以不等我。”郑明春说,然后转身走进酒店。

  “等待也不是谁都有机会享受的。”周贺用手轻轻抚着嘴唇,靠在座椅上。

  八点多钟,天色已经黑了,郑明春走出来的时候,她一改前几天的狼狈,她盘着云髻,换了一套很靓丽粉色的紧身连衣裙,而且左边的香肩外露,令她十分诱人,她脚下踩着黑色高跟鞋,像一位盛装出席的公主,微笑着款款走向靠在车边等待她已久的王子。

  “久等了。”

  “哇喔!”周贺眯缝着眼,竟像是重新认识了郑明春一样,“我的眼光真是高啊,每一个看上的女人都出乎我意料的不同凡响!”周贺感叹,他感觉郑明春的出现让这整个夜空都明亮了起来。

  “你倒是真会夸自己,那么你要请我吃什么呢?烛光晚餐?还是海鲜盛宴?”

  “上车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周贺打开车门,笑容灿烂。

  周贺驱车载着郑明春走在二环路上,郑明春能看出他的方向并不是这个市里任何较为奢华的饭店,那路线倒是像是特意朝着地广人稀的地方行驶,但不知怎地,她内心却一点也不害怕,尽管她能想到很多犯罪的方式,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心里将这些罪行与周贺联系起来。

  三转两转,车子停在距离市郊不远的一条干路的天桥旁,这里是居住区,街道两边都是老旧的七层以下的楼房,并没有什么饭店,而且夜里,除了干路上车流不息,很难从别处看到繁华的场景,这里住的人都是贫苦而生活安宁的人。

  “下车吧,我的女神。”周贺眼带笑意。

  “这里是……”郑明春走下车,环顾四周,茫然地问。

  周贺没有说话,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天桥。

  郑明春还完全没搞懂他的意思,周贺已经下车,几秒后,他用行动做了解释。

  只见周贺麻利地跑到车后边,从后备箱里搬出火炭、烧烤架、两提啤酒、一小箱大串,他将他们悉数搬到天桥上边,路过郑明春时还对着她解释说:“我听说你是郑总,想必平时总是忙于应酬吧,那些酒店的饭菜我料想你肯定已经厌烦了,不如换换心情吧?”

  郑明春恍然大悟,跟着他走上天桥,不禁心说,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当上总监还不足一个月呢!不过有一点他说的没错,她的确不喜欢在饭店吃饭,不是因为饭菜的口味问题,是因为她已经很难找到可以完全放开自己与之共餐的人了。

  “早说是街边烧烤啊,真是辜负了我这一身精心的打扮了!”

  “可别乱咬人啊,我原本可是要直接拉你来的,谁让你非要换衣服?”说着,周贺已经在天桥的正中央搭起了烧烤架。

  “算了算了,就当我行善,舍淑女形象陪小人吧!”郑明春故作豁达的样子,摆出一副撸胳膊挽袖子的架势,也帮起忙来。

  烧烤架搭好,占地几乎是天桥整体宽度的一半,两人把火炭点着,摆上一把肉串和几串鸡翅,周贺又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扇子,像一个街边的小贩一样兴致勃勃地烤起肉来。

  “你就不怕城管来抓你?”郑明春说着,也搭手烤肉,尽管她的穿着与烧烤商贩的格调不搭,但她入戏竟比周贺还快,说着话时她还很自然地向肉串上撒了些胡椒面和烧烤料。

  “他们才不会来这里咧,这边人少,又没有什么学校,傻瓜才在这里卖东西呢!”

  的确,这个天桥冷冷清清,半天都不见有一人走过,可就在周贺话音未落时,一位妇女领着孩子走过,那小男孩的目光顿时被这突然出现的烧烤摊给吸引住了,他拉着她妈妈的手,然后就听到妇女的询问。

  “怎么卖的?”在她的眼中,这摊前的一男一女就是一对小夫妻。

  她的一问让周贺愣了一下神,正欲解释,郑明春抢先道:“羊肉的牛肉的都两块一串,面筋一块,翅根六块,来点什么?”她随意报着价。

  没想到郑明春竟在这里做起了生意,等到她将赚来的几张零钱在周贺眼前晃了晃后塞在自己口袋里时,周贺才无奈地摇摇头,面带笑意,心想还真是有这样的傻瓜啊!

  从商人角度,这个烧烤摊无疑是失败的,整个夜晚除了那位领着孩子的母亲之外再无其他行人在摊位前驻足,而从青年男女享受生活的角度上说,这天这地,这夜色,这肉香,无不让人感觉到了在这喧闹的城市里的这紧凑而跌宕起伏的生活中的一丝久违了宁静,甚至让人不禁去想,也许就这样做着这种小本买卖,回家后什么也不想地躺在床上,搂着身旁的伴侣酣然入睡,日复一日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生活也不错。

  郑明春回想起来,上一次在街边吃烧烤还是学生时代呢,转眼之间,自己的生活竟发生了如此的变化,她心中不禁有些凄然。她和周贺随意聊着,各自都不由自主地诉说起了各自学生时代的逸闻趣事,然后有那么一个瞬间,两人几乎同时抬头望向了天空,寂静如水的夜幕已经挂满了繁星,世间突然陷入了安静。

  “我听说过法国的乡间传说,热闹喧腾的众人如果突然安静下来,便是有天使悠悠经过。”想了一会儿,周贺开口说。

  “是么,那天使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大概很美吧。”

  “像我一样?”郑明春笑问,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瓶。

  “真不要脸!”周贺轻轻把手中的酒瓶和郑明春手中的撞了一下,然后喝上一口。

  “其实吧,我觉得不是天使,是我们突然间都在想事情。”郑明春伏在天桥的栏杆上,目光洒在川流不息的被车灯照的明亮的街道上。

  “哦?那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场景,你为什么要主动接近我呢?”郑明春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想骗你啊。”周贺倒是坦然,似乎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一天你的打扮失意极了,谁都能看出来你就是想彻夜买醉的寂寞的人,而你看起来又那么有钱,那时候的你是骗子最喜欢的肥羊啊!”

  “哈哈,那我真该伤心,你是想骗钱还是骗色呢?”

  “都骗。”周贺贪婪地说。

  郑明春笑起来,不忘讥讽他贪得无厌,又问:“那你怎么半途而废了呢?就因为我对你不感兴趣?”

  “我退却的原因可不在这里,不怕告诉你,我见过各种女人拒绝男人的方法,你的不算什么,何况在这个人情冷漠的时代,会主动和别人谈话的,又是在深夜里对着一个落寞的少妇,根本不会有什么好人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你把我当好人。”他说。

  “我不懂。”

  “骗人不一定非要对方的信任,有时可以是怀疑,有时也可以是抗拒,我不过是想采取一种另类的方法而已。”

  “我有兴趣,你究竟想要怎么骗我?”

  “商业机密!”周贺挑挑眉,摇了摇手指。

  “切!”郑明春不屑道,“我看你就是被我吓跑了,你不是第一个。”

  “吓跑?被什么吓跑?你的言辞?你的冷漠?”

  “不是么,还是说我的抗拒和冷漠激起了你身为雄性的征服欲?”

  “你怎么这样认为?”

  “女人的直觉。”

  周贺听到这话干笑了一声,“我真想告诉你一半以上的受骗都是你们相信了所谓的女人的直觉,拜托,人的生命十分有限,我又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我会为了那种无聊的原始冲动浪费宝贵的时间?”他说着,又有些微微的感叹,“何况你不过是一个嘴上刻薄内心柔弱的女人罢了!”郑明春没想到自己的真实一面竟会被他随口云淡风轻地一语道破。

  紧接着,周贺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补充道:“但我承认,我的确喜欢你,单纯的,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好,既然你喜欢我,我又那么好骗,那为什么要逃开?”郑明春对他脱口而出的“喜欢”没有任何惊讶。

  “我可没说你好骗。”说话时周贺颇为无奈,他记得初次接触郑明春时的情景,不同于任何一个女人,她看人时的目光从不躲闪,说谎时神情泰然自若,站立或坐下,交谈或安静时从没有多余的小动作,周贺甚至一度以为自己遇见了同行。他说:“你只是看似好骗罢了,实际上你心里什么都明白,甚至我能感觉到你怀疑我说的一切,甚至怀疑谎言的本身。”

  “骗子的直觉?”郑明春讥讽地问。

  “算是吧。”周贺说,“我有时候甚至想告诉你人总要选择信点什么,如此才不至于在这个世界里迷失。”

  周贺的话在郑明春耳里像是垂暮之年的老者对一个初涉世事的少女的告诫,可这番话听起来又那么的讽刺,“这就是一个骗子对守法百姓的教诲?”

  “那之后呢?”不等他回答,郑明春继续问:“之后你是刻意的接近我的吗?”

  “我发誓后面几次相遇纯属偶然,我都有些开始相信世界上有缘分这一说了。”

  “大概有吧,最初我一直猜测你接近我一定有所目的,我怀疑你是苏茵的人,后来你救了我,我又以为你是佟乾的人,不过是谁的人都无所谓,我不关心这个。”

  “铜钱?还元宝呢!”周贺笑道,“那你要我怎么证明我只属于我自己呢?嘴上说你肯定不会信吧!”

  “呵呵,如你所说,人总得相信点什么,不用证明了,这一点我相信你了。”

  “哈,为了你终于相信我,干杯!”周贺和郑明春酒瓶相碰,各自往口中倒了一口啤酒。

  “来!”周贺从火炭上抽出几串大串,递到郑明春嘴边,她也不客气,张口就咬下来几大块肉。

  周贺收手回来,也咬着肉,“郑烟,我一直以为我看人很透,可我不懂你明明很柔弱,为什么总要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呢,明明很孤独,又排斥任何人的接近,你不过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你是经历过什么事吗?”

  “善良?呵呵,你觉得我善良?”郑明春不看他,目光在城市的远处,没有焦点,她口中呢喃地问,像是在自嘲一般。

  “难道不是么,你敢说你内心不是很柔软吗?”

  “你这样看我我真该高兴啊!”郑明春苦笑着。

  “我只是在奇怪,这样的你怎么会有那种仇家的?”

  “你想知道?”

  “我很好奇,当然,我不强迫你说,毕竟本来我就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郑明春干笑一下,“你记得我问过你是不是苏茵的人吗?这次的事我早就知道一定是她在背后搞鬼。”

  “哦?你那么肯定?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

  “那难道每次我和她一照面后就会遇上倒霉的事都是巧合吗?我知道讨厌我的人很多,但会处心积虑报复我的只有那个女人一个!”显然,郑明春这两年遭遇了很多波折,甚至绑架这种事她也不止一次的遇到,两年里她漂泊不定很大的原因都是想要躲开那个叫苏茵的女人。

  “你是说这不是你第一次被报复!”周贺震惊,如果郑明春所言非虚,那么一个会如此偏执地报复别人的女人将是多么无聊而可怕!他不禁想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让一个女人疯狂到如此地步!

  “周贺,你说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他不假思索。

  “你在说谎,一个骗子又怎会真正相信其他人?”

  “我……”

  “算了,”郑明春不需要他的解释,“你以为你真的了解我吗?”

  “郑烟,你……”

  “你以为凭你一双眼睛就能看透所有人吗?”

  “你以为你是骗子,别人在你眼中都是无知的少女?这是骗子的骄傲?是自负才对!”

  “你能想象到吗,或许我根本就不值得信任,你敢肯定我哪句是真话哪句是谎话吗?”

  郑明春一连串的问题叫周贺根本来不及反应。

  郑明春幽幽感叹着,她突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突然间情感的一下子涌了出来叫她自己都感觉自己有些陌生,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一直戴着面具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从某种意义上将,我也是一个骗子!”

  骗子!一个骗子!郑明春说自己是一个骗子!这在周贺耳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时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接下去。他呆呆地望着她,仿佛重新认识了她,她从始至终都只是冷静地叙述着,可她的话带给他的感觉不亚于她扯着他的领口进行咆哮。

  “我和苏茵是通过佟乾认识的……”郑明春静静地望着远方,思绪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秋天。

  周贺沉默下来,静静听着她的讲述。

  郑明春和佟乾的相识是大学时候的事。郑明春当年高考失利,勉强被天津工业大学录取,她的专业是金融学,这也是她一直坚持的,然而一个以工业为主的综合性大学的金融专业不怎么受待见是毋庸置疑的,她也并不打算靠这个毕业证找到什么好的工作,那时候她全部的心思都在她的梦想上面。

  记得幼儿园时,老师曾问过全班小朋友各自的梦想,得到的回答无不是想成为宇航员、科学家、超级英雄、国家元首之类的,而郑明春呢,幼小的她用稚嫩的语气说出梦想时,全体小朋友哄堂大笑,她的梦想?这也叫梦想?开一家饭店?对于想着拯救世界维护和平的小朋友来说,这梦想是多么庸俗而可笑啊!不过,事实是越是听起来渺小而庸俗的梦想越是来的实际,那些想当宇航员或国家元首的小朋友后来发展如何虽不得而知,可最起码在电视上听不到他们的名字,而郑明春呢,这些年来她那庸俗的想法非但没有被渐渐遗忘,反而更加具体,她经常在课堂上溜号,脑海中想着自己的店面哪里应该摆放屏风,哪里应该悬挂壁画,摆几张桌子几把椅子,吊灯应该是什么款式,就连卫生间墙壁上的标语写什么她都想好了。可是,即便是听起来渺小的梦想实现起来也并不容易,刚一上大学,她就开始为了开一家饭店做准备,她知道对于一个时间有限的学生来说,无论资金还是人力方面都不可能支持她一步到位,因此她选择了先在闲暇时间经营一家咖啡厅来积累资本。大一期间,她省吃俭用,打了很多份零工,又从同学朋友哪里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足了钱在校园内家属区附近的餐厅旁边盘下了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店面。她选择店面位置时很慎重,她知道自己可能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因此她几乎调查遍了学校附近每一家小店的客流量,最后在既满足资金上限又满足路过的学生尽可能多尽可能频繁又有足够的被注意可能性的情况下选择了那个地点,就这样,在她升入大二时,咖啡馆红红火火地开张了。她给自己的咖啡店取名叫

  俗话说:创业伊始,举步维艰。不过这话放在郑明春身上算是个例外,她的咖啡店开张没多久就变得异常火爆,原因不外乎是她深谙学生的消费心里,大一期间她打工的闲暇之余阅读了大量有关消费心理学的书籍,尽量地迎合学生的品味;同时她又把从小到大几乎所有想过的打算用在饭店上的促销手段时不时就在咖啡店里试用一番,每一项的收效如何她都精心地做了记录;另外,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充分利用了自己的人际关系资源,她在大学本来就人缘好,乐于结识各个专业的同学,此时这些人都成了她的义务宣传员;还有,她在校大学生的身份为她提供了不少便利,学校方面支持大学生创业,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自然对本专业的同学提供各种各样不同层面的帮助;她还像模像样地每周都给为她提供过自己的同学分红,如此一来那些股东们更是卖力地为她宣传,如此一来,一个多月后,咖啡店彻底站稳了脚跟,她也俨然成为了同届的过的最滋润的小富婆。

  对于一家店铺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老主顾了,郑明春最开始的主顾也就是后来成为她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的谢欢和他的室友们,当年谢欢在追求常菁菁,听闻常菁菁喜欢喝咖啡,于是他便经常跑来这里,从卡布奇诺到焦糖玛奇朵,他几乎把这里的咖啡买个遍,送了个遍,至于常菁菁喝没喝过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久而久之,他倒是和郑明春混的熟络了,郑明春有时还会给他从女性角度分析如何追女孩的宝贵意见。至于后来她实在看不过谢欢被耍得团团转,而把自己从别处听来的有关常菁菁的丑事说给谢欢,引得他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选择出国逃避感情的事都是后话。和谢欢的情况相似的,也就是大二下学期的主顾,那便是佟乾。

  佟乾和谢欢一样,都是为了追女孩而踏入的咖啡店,可这之间也有区别,最大的区别是佟乾这个人似乎更加醉翁之意不在咖啡,他想要追的,正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娘!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到郑明春的消息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总之这个人就在一个一个秋日的傍晚,一脚踏入了她的咖啡店,从此她的生活就被他搅得一团乱麻。

  起先,郑明春并未留意过佟乾,而佟乾他也没有立即展开攻势,开始的那一段时间里,他只是每天下午下课后就独自来到她的咖啡店里,叫一杯咖啡,有时候也点一些额外经营的甜点,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主顾,有时候也会为他留着他的位置和准备好他喜欢点的咖啡。郑明春看人很准,她一眼就看出了他八成是一个家境非常好的资产阶级少爷,估计就是那种她很鄙视的不靠自己打拼就安然享受一切的那种人,同时她又必须得承认,她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兴趣,或者说是好奇,他这个人安静如水,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平时他似乎总是在思考什么事一般,他的眼睛常年都深邃异常,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吧,她当时这样想。后来,一天傍晚,咖啡店那天客人不多,闲来无事的郑明春做咖啡时随口就跟他聊了几句,就是那天,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和他的故事。

  佟乾的故事很简单,听起来又很不真实,总之就是某些烂俗的小说里的什么家族企业、霸道总裁、私生子、原配小三之类的,郑明春听过之后完全没什么感觉,那些事离她太过遥远,她无心去想,但那次的谈话似乎是佟乾期待已久的,他大概从一开始就在等她注意到自己吧,然后剧情就如肥皂剧里一般,在接下来几天的谈话里,他似有似无地随口表明了心意,可剧情的发展却是灰姑娘并没有看上王子。事实上,郑明春必须得承认,她当时曾有过那么一点点心动,可是那一点点的心动并不能决定什么,她不会因为对方家境好对她实现梦想可能有帮助就签下卖身契,她看得出来,佟乾的性格和她完全不同,郑明春是那种喜欢什么就会自己去争取的类型,她从没有过暗恋,中学时她看上了隔壁班的男孩时她就主动前去表白了,既使最后她抓不住对方的感情,无力的同时她也没有丝毫遗憾,而佟乾不同,他就像一杯水,一朵云,随遇而安,遇见不喜欢的事不会逃离,遇见喜欢的东西也不会多么用力去争取,对他来说“喜欢”两个字很容易说出口,同样的,当他抽身而退时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当时郑明春明确地表示了她不可能会跟他在一起,他听后也没有什么紧张或悲伤的情绪,仿佛对面的女孩所说的都事不关己一样,事后,他依然仿若无事一般每晚光临咖啡店,而郑明春也不好再说什么,依旧把他当成一个熟悉的老主顾,就这样,在他大三实习离开后,她在大学期间就和他再也没有什么交集了,他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文雅一点说就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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