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与赦 无言坊攻守藏锋芒 后树庭谬诞闯初关
作者:连通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烦请诸位安静稍许,墨入资试即时而始,众人且于此处依次前后而列,同我一并前往无言书坊之中的后树庭院……”祝融合了书刊抬头远远看着,正是之前穿着灰色风衣的胡渣男人走上了前,清着嗓音肃正浑厚地说道,“陪同亲眷且于此处安歇片刻,墨入资试因人而异约于日落西山之时而止,此间休憩事宜自有妥善安排。”

  胡渣男人长得眉清目秀一身书生文气,可是言谈之音却是洪亮如钟,字字句句且于厅堂之中昂阔混响久久不绝,即便隔着嘈杂的鼎沸人声,相距甚远侧坐着的祝融也可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停了吵嚷细细听着嘱咐,且于亲朋挚友的祝福之中站列入队,祝融却也只地一人默默地去了末尾,对于少不经事的祝融而言,当下的紧张忐忑实在也是在所难免的,可是如此之时却又偏偏形单影只孤身一人,祝融心中多少也是有些郁郁寡欢了。

  “当真巧了!”正当祝融垂头丧气之时,列于祝融之前的恰巧正是方才贩卖玉米的少年,笑着回头望着祝融说道。

  “你也参与墨入资试?”祝融甚是惊奇地问道,有着此番际会倒是觉得二人颇是缘深,如此有了照应陪伴祝融倒也舒坦踏实了些。

  “收了墨池函柬我也甚是喜出望外!”少年挠着头发憨厚腼腆地说道,“方才欠下的钱财银两,日后一定分毫不差地悉数还了。”

  “路见不平理所应当的顺手之劳罢了!”祝融见着少年甚是认真的样子,似是承了莫大的恩情一般,可是祝融心中默默念着方才之举,当真只是九牛一毫而已不足挂齿,便也坦诚地笑着自介着说道,“姓‘祝’名‘融’,于此丰米岛中本土住居。”

  “后土,生于石楼村,一个中土之外名不见经传的偏远村子。”少年亦是笑着握手回道,两人谈笑之间倒也甚是亲切,随着队伍便也一路到了久负盛誉的后树庭院。

  无言书坊声名在外着实名不虚传,姑且不说厅堂之中雕栏玉砌富丽璀璨,单是供以书客悠闲漫步的后树庭院,此时容纳了四百余人尚是绰绰有余,祝融敞开心怀踱于林荫小路之中,望着四下入秋本当应有落叶流黄萧索之意,可是院落之中却是春意盎然浓荫深密,仿佛颠倒了四季花开不败,老树拔地参天亭亭如盖,低矮的灌木丛中缀着不知名的野草野花香浓馥郁,步行其中如此悠游自在,祝融觉着喘息之间自然之息亦可清心,本是沉闷于胸的压抑之情似乎瞬间涤去了大半。

  众人相邻隔着数步之遥站作方矩之形候于后树庭院之中,见着蜂蝶戏舞花叶轻摇,个个心旷神怡地吹着习习凉风观着红绿风景,如此一般多是惬意正浓忘乎所以,正当此时庭前长廊一侧走入两人,一位头发花白身着素衣的年迈老翁拄着木杖踽踽地行路在先,而后随入一人竟然正是稍前推车误撞之人,即便已是换了一身衣裳重又梳洗打理了番,骄纵蛮横之气却也仍是绝无二致。

  “诸位稍安勿躁,在下南荣势执掌徵火阁,于此有幸引见……”胡渣男人正着身子恭敬谦逊地说道,“天府墨池一校之长——轩辕赦,方丈岛司法部长——阎席。”

  “如此其貌不扬的白须老翁竟是传言之中的轩辕赦?”祝融望着身子高挑却是略显干瘪的老翁坐于草木席上的中间位子,不禁也于心中暗自忖度着识人不可貌相之理,即便身居寒邸之中无心世事的祝融,也曾耳闻天地之间有此奇人声名显赫,然而此时祝融却又忽而发觉身前不远之处的后土无缘无故地颤着身子,便也急切地问询着说道,“身子有何不适?”

  “当真惨了……”后土低头含胸脸色惨白地呢喃着,一副受了惊吓怯懦至极的样子,甚是气馁地回道,“方才招惹之人竟是司法部长阎席,得罪了此人恐怕实在也是不必继续留于此处了。”听着后土之言也是情理之中,祝融心中多少也是有着同般顾虑的,只是转念思忖着天府墨池的一校之长已然坐镇于此,倘若仍是包庇是非任其胡作非为,如此修习之地徒有虚名不去也罢。

  “除此之外……”南荣势稍稍顿了片刻却又接着说道,“另有一人乃是天府墨池的后起之秀,今日也是一并至此加以督查……”未及言语落定之时,挂着藤蔓的长廊尽头便又走出一人,初识身影清秀也是年纪轻轻的少年之人,可是随着步出阴凉之地光色渐渐明晰,祝融竟然觉着此人看去甚是熟悉,直至迎面而立相貌全然可见之时,祝融当真也是瞪着双眼惊愕地怔于原处了。

  “哥?”祝融望着阔步而出的祝烨,瞠目结舌着惊愕之声几是脱口而出,可是顾忌着生怕招惹人言传着包庇之词,便又佯作形同陌路一般隐忍着吞咽了住,如此格格不入祝融即便有心隐晦地递个神色也是不得,心中着实也是甚为苦闷的。

  见着祝烨换了碎纹长衫踱步而入,后树庭院之中顿时哗然一片生得人声鼎沸,除却寥寥几人阴沉着脸色默不作声,众人皆是莫名其妙地欢呼呐喊着,祝融之前甚有几个年岁相仿的妙龄女子,见着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祝烨浅笑着致意众人,顿时便已面露羞涩扭捏地慌张着,虽然祝融早已知晓了祝烨的名望在外,可是如此之景着实也是祝融意料之外的。

  “今日墨入资试的鉴证题目,便由祝烨亲示说解了……”南荣势引着祝烨入了亭台,便也缓缓地踱着步子退后了去。

  “诸位源自天南海北脱颖而出,名噪各处言行备受关注,皆是出类拔萃的佼佼之人,今日不远万里齐聚于此,想必应是有着非凡的天赋……”祝烨昂首阔步而入洪亮如钟地说道,“此番墨入资试便是于此无基无础的境况之中,考量诸位修习法术的天赋能耐。”

  “法术?”祝融于此依旧只是将信将疑着,可是更令祝融芥蒂不解的是,兄弟之间涉及如此攸关成败之事,祝烨却也从未支会一言半语。

  “说及‘法术’二字,实则只是笼统之称本非一事,所谓“法”者,分有仙法、佛法与魔法三者,鉴于寻常之人不可修习,此时此地便也不再赘余地多费口舌了;至于“术”者,细分无非常术、奇术与禁术三项,常术列有五行之别又有攻守之异,攻可破敌守可护身,二者虽是谋法迥异天壤之别,却是相辅相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祝烨言语之间先是概略地铺陈着,接而不容众人片刻思忖,便又开门见山地干净利索着说道,“今日修习之术便是万千常术的幻化衍生之源——双基之术。”

  “双基之术?”祝融于此闻所未闻,字字句句也是听得缜密不敢怠慢,只是视野之中偏有几人漫不经心地不屑着祝烨的言语,似是胸有成竹一般胜券在握侃侃而谈,祝融由此打量着顺势望去,其中之一便是阎氏的少主阎魁了。

  “仅仅唯有一次教诲之机,还望诸位慎重锱铢必较不可松懈大意,相邻两人结作一组一攻一守自行商榷,应试之时二人互施攻守成功便可。”祝烨揣着双手颇是玩世不恭地继续说着,言罢有意无意之间却是轻含微笑地瞥了祝融一眼,便也向着后树庭院的土丘之处迈步而去,只是如此心照不宣的回眸一瞬,祝烨心中笃定不疑的信任之意,祝融便也踏踏实实地心领神会了。

  众人目不转睛地望着祝烨,生怕错过一举一动的细枝末节,此时只见祝烨停了脚步站稳了住,双手竖着食指并拢中指合十掌心,口中清浅地念道:“攻术·破力千钧。”

  此时祝融凝望而去,只见祝烨双指之间隐隐约约地泛着星点红光,渐行变得灼眼发热难以细视,正于祝融双眼模糊之时,祝烨右手转而斜空一指,一道灿红光华凌厉而出窜入当空,如此火光疾驰刹那之间,祝烨却又双脚蹬地一跃腾空而起,转瞬便已挡于此般攻势之前,双手仍做合十模样并无变化,一层球状红晕顿时团绕周身幻化而起,结作刚硬护罩无坚可破,将此赤红光色弹于天际闪作一点,此时祝烨也已落回了小丘之上,扑去裤脚之上沾染着的沙土风尘,留了一句“守术·结界缔护”,便也缓缓慢慢地走开了去。

  见此一幕众人顿时哗然一片,可是惊叹之余却又少有几人得以全然观得其中细节,既然祝烨有言在先仅此一番教诲,众人便也守着约定鸟鱼散去各自修习着,祝烨回了位子坐于席间一言不发地随性翻着书报,此时祝融乍惊之中倒是当真相信了法术之事,便也携同后土一并寻了一处空旷之地修习了开。

  “谁攻谁守?”后土亏欠着祝融,自然谦敬地恭让着祝融先行选着,祝融倒也爽快地应承了并不推辞,甚是直率地回道:“你攻我守,如何?”

  祝融此言看似漫不经心随意脱口而出,其实却是前后缜密地掂量了许久,依照方才祝烨所使而出的双基之术,祝融思忖之间多少也是颇有顾忌的,结界守术无伤风雅倒是无谓轻重了,只是破力攻术若是用得不当,轻重缓急拿捏不妥必会误伤于人,未免伤了后土祝融方才做了如此抉择。.136zw.>最新最快更新,提供

  两人甚是别扭地参仿着祝烨的术咒手法,可是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地摸索矫正着,除了指尖偶尔泛着丝丝微光犹如萤火一般轻若,却也不见分毫作效从未弹射而出,此般折腾再三倒是累得祝融满头大汗衣衫淌水,然而正当二人焦虑无果之时,后树庭院角落之中一阵无端而起的嘶吼混乱,其中竟然忽而闪耀烁眼光芒,祝融向其望去竟是二人已然互施攻守而成,使着破力攻术之人正是祝融颇为厌恶的阎魁。

  此时看去若说阎魁飞扬跋扈胖得敦实,相视而立使着结界守术的少年当真更是魁梧健壮,此间天气如此凉薄却是仅仅贴身穿了一件单薄棉衣,凹凸有致的腹肌之上人鱼纹理刻露明显,只是眉眼相貌之间倒是成熟许多,古铜肤色的脸颊之上怒气腾腾而生,攒着拳头咬牙切齿地怒视着阎魁,一副凶狠模样似欲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

  祝融本便厌恶蛮横骄纵之人,可是见着二人攻守之势如此华丽璀璨,却也多少有了妒忌之心甚是不甘,拽着仍是呆于一旁赞叹着的后土,更是不顾气力地修习了开,二人使得双基之术自然堂堂正正地过了墨入资试,可是倒令众人诧异不解的是,如此本是欣喜之事理应庆贺,二人却是险些扭打成团,亏得南荣势挺身而出及时劝阻了住,方才各自悻悻地出了石门离了后树庭院。

  “守术·结界缔护!”祝融静思琢磨着祝烨的手法几近放弃了去,一日将尽耐性已然消耗殆尽,祝融心生恼怒实在已是按耐不住了,忿忿之时自暴自弃着随性大喝了声,周身反而忽然浅浅地团出一层红火光晕,见此光华正与祝烨所使的结界守术如出一辙,祝融乐得前仰后合开怀不已,如此误打误撞之中倒也算得功夫不负有心之人了。

  祝融侧身望着祝烨正欲炫耀一番,可是见着祝烨自始至终似乎并未关注任何,只是自顾清闲默不作声地翻阅着书,寥寥草草地一页接着一页颇是无趣,祝融便也灰冷了心思不再兴高采烈着了,时间仿如漏中之沙转瞬而逝,日光偷偷摸摸地已然倾于天的西侧,后树庭院之中所剩之人已是零零散散,留得七七八八皆是筋疲力尽了,祝融身旁的后土依旧愁眉不展着毫无进取,此时祝融倒也同为担忧地心急着。

  “一鼓作气!”祝融望着后土大口喘着粗气,气馁之间已是露出了退却之色,便也急忙地鼓励着说道,“金石已然镂锲八九有余了,穿石之水应当差得不远了!”

  若是后土败落祝融亦是心有不甘,便也一并试着破力攻术,期盼若是可以领悟其中一二玄机诀窍,也可帮着后土过了墨入资试,如此二人始终坚持不懈着直至日薄西山天色暗沉,后树庭院之中终是空空荡荡着徒有三位督查陪同着了,即便使着浑身解数后土于此依旧无能为力,淌了一身大汗终是哭笑不得地瘫坐在地了。

  “已然如此便也不必强求了,法术修习并非人人皆是合适,无需自不量力勉为其难了……”南荣势掂量着暮色黯淡天色已晚,白白耗费着时辰也是徒劳无用,便也踱步而前婉言规劝着后土说道,“倒也不必灰心一时成败,生平之路建有千千万万皆通光明,只需另寻方向步伐坚定便是。”其实若非规矩所迫,加之阎席又于一旁冷言冷语地催促着,见着大汗淋漓的后土依旧如此执著着,即便再行等上几个时辰,南荣势也会毫无怨言地心甘情愿着。

  “也许当真无缘于此了……”后土已然心力憔悴着筋疲力竭了,虽然心如刀割不忍出口,可是后土终究还是吐了弃言,转而望着祝融有气无力地说道,“多谢一日陪伴如此之久,可惜辜负了一番深情厚谊,一切皆是徒劳了。”

  “不可轻言放弃!权当放手一搏了!”祝融性情执拗从未言弃,自然也是不愿见着后土自暴自弃,言罢便也自行退了几步,不留情面地指着一旁急于离去的阎席,厉声呵斥着后土吼道,“清晨所受委屈而今历历在目,此人一副令人作呕的嘴脸却是仗势欺人,劣徒之子可以做得之事,你又有何不可!”

  后土心灰意冷之间听了祝融此言却是如鲠在喉醍醐灌顶,想着一日心血如此付之东流确实极为不甘,再行念及年过花甲的祖母仍需为了生活游窜街头受尽欺侮,心火更是难咽难消翻腾不止,秉着最后一搏之心后土也是退了几步,远处本是心不在焉着的阎席听了祝融此言,顿时面红耳赤着雷霆大怒拍案而起,却被一旁捋着胡须喝着清茶的轩辕赦安抚了住,两人之间毕竟也是多少存着些许薄面的。

  “攻术·破力千钧!”后土屏气凝息端端正正地向着祝融一指而去,一声大喝之间一道棕褐光泽竟然顿时喷涌而出,势如破竹倒是颇有几分劲道之力。

  见着后土于此胜负成败之时终是不负期望,祝融松了口气也是由衷地欢喜欣慰着,可是偏于如此迫在眉睫之时,祝融正欲使着已然得心应手的结界守术,却又忽而失了效用不见一尺一寸护晕生成,此时破力攻术的凌厉之势已是瞬时迫近,祝融深知此时纵使躲闪也已远远不及,一时之间竟是失了方寸惊愕得不知所措。

  “晚风偏凉,似乎穿着单薄了……”正当如此千钧一发之际,始终静默观望不曾言语的轩辕赦忽似受了风寒一般轻轻咳了几声,如此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说道,此时逼近祝融的破力攻术本是悍劲之力破风而行,却于无端而生的一阵扯裂之中顿时消于无形,惊得祝融跌倒在地不顾风寒大口地喘息着,后土见此也是诧异至极连忙扶着祝融。

  “怎会……”较之祝融后土倒是更为难以置信,搀着祝融磕磕巴巴地问道,“竟然未见护晕?”

  “或是何处疏漏一时大意了,也许天意注定与此天府墨池无缘相逢了……”祝融抖落了沾染着的尘土,望着祝烨仍是置若罔闻地将此视若不见,虽是心生遗憾却也并不耿耿于怀,反而诚心诚意地恭贺着后土说道,“真是恭喜了,一日心血终是换得如愿以偿了。”

  “可否再行一试?”后土急切地望着几位督查之人恳求着问道。

  “痴人说梦!”阎席见着祝融落得此般下场,倒是遂了心意一般厉声驳斥着说道,“废人便是废人,果真一无是处!”见着阎席嚣张跋扈之间如此刻意地冷嘲热讽着,可是祝融当真误了墨入资试,便也无心还口也是不屑与其争驳了,只是偶尔有意无意地望着祝烨之时,祝融生怕见着一丝一毫的失落之色。

  “何必揣着明白却是佯作糊涂?如此心知肚明之事何苦刻意掩藏?”南荣势忽而望着阎席质问着说道,“难道修为浅薄于此也是难以得见?”

  “修为浅薄?”阎席似是受了羞辱一般意欲争个高下,可是正当此时却又忽而见着天际晚霞红晕,转而闪烁其词着故作镇定地回道,“南荣阁主何出此言?”避着南荣势咄咄逼人的目光,阎席装作一副一无所知的无辜样子,即便仍是阅历尚浅不谙世事的祝融,此时亦可窥得阎席傲慢的神情之中,已然隐约地透露着心虚之意了。

  “轩辕池主,如此时刻未免有失公允还望裁夺……”南荣势见着阎席蛮横无理执拗于此无心商榷,便也转而问着轩辕赦说道,轩辕赦不作言语只是放了杯盏会心会意地浅笑着,便也携同祝烨一并出了后树庭院。

  “至此墨入资试已过,天府墨池静候二位光临之日!”南荣势心领神会着轩辕赦的旨意说道,便也心满意足地走开了去,见着此事已是无可周旋成了定局,阎席便也只得心怀怨气地离了后树庭院。

  祝融本是以为败落了去心中颇为丧气失落,毕竟已然不可兑现清晨信誓旦旦着告与祝烨的承诺了,可是此时乍一听着南荣势的出口之言,恍惚之间仿佛一切皆是不可置信,亟待心思略有沉静之时,祝融已被后土圈着双肩搂于怀中,一向沉默寡言的后土此时竟已喜极而泣,大喊着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着,如释重负之时也是不枉一片苦心了。

  此时再见祝融却是不似后土一般欣喜若狂了,反而并无丝毫欢悦之情苦闷着脸,方才祝融身处如此危难之中险些受了重创,祝烨却是自顾无趣地视若不见着,泰然自若地坐于席位之上丝毫未曾担忧一二,祝融的心寒倒也只得藏着掖着无人可说了,见着祝烨不辞而别仿佛不曾相识的陌路之人一般,祝融苦笑着便也得过且过了。

  “分明并未使出结界守术,怎会无缘无故地过了墨入资试?”祝融虽于心中困闷地思忖着,却又自言自语着说道,“十之八九又是祝烨暗中默自做了打点,自始至终一向如此。”

  出了后树庭院后土寻了祖母,且与祝融依依不舍地道别了番,便也随从天府墨池的送行之人一并回了故土,二人再聚只是或迟或早之事,祝融一人颇是孤苦伶仃地出了无言书坊,退去白日的喧嚣吵嚷,此间安静之时足下之地方才堪称书香之处,晚霞红红火火映着天际格外深彻,云卷云舒之间一日已是渐入黄昏。

  祝融心中忧喜参半也是难以言喻了,无论成败因果如何不可告人,对于祝融而言今日之事终究还是值得庆贺的,夕阳喷薄火红晕染天色,三三两两远飞而回的麻雀寻着枝桠啄着羽翼,丰米岛上上下下仿佛皆是醉于此般万顷暖意当中,如此景致深居宅邸的祝融从未见过,晚风通透了风树石屋,却也通透了祝融的沉重心思。

  “实在不值深究了,即便一番折腾却也并非凭着真才实学,可是苦尽甘来也是却了一桩心事。”祝融心中如此宽慰着念道,“此去经年不知何时得以重归故土了……”毕竟一向风雨无忧娇生惯养着的祝融,几日之间便需独自一人背着行囊,踏着祝烨的先行之路苦行在外了,其中滋味祝融实在也是难以言说的。

  “入秋天凉应当加衣了……”子车见着祝融缩着身子缓缓而出,便也甚是关切地说道,寒邸两位少主出入之时一向有着护卫护送,此时子车已然留于无言书坊之外守候多时了,只是不知为何祝融忽而添了一念,难得放了一桩心事如此空荡踏实,祝融辞了子车便也饶有兴致地决定一人步行而回了,虽于丰米岛中生养了十载有余,可是隔着寒邸铸造的玄铁高门,里外便如两个世界一般彼此不知,寻常门户的柴米油盐酸甜苦辣,祝融一向知之甚微少有了解。

  颓了日光天色旋即便已沉黑如墨了,祝融走走停停一晃便已过了一个时辰有余,皎洁之月渐露寒白容颜而出,披着灰色云朵仿佛肩纱一般睡在天边,昏黄的街灯之下尚有几个摊贩忙手忙脚着,却也皆是劳累疲乏得不再叫卖了,或是端茶递水地招呼着零零星星的三两客人,或是翻上翻下地收拾着脏乱不堪的破旧摊子,盼着妻儿老小一身汗渍地备着归程了。

  “父亲!”正当祝融无趣之时,夜色之中一个看着颇是精灵乖巧的孩子,一路兴高采烈地到了路旁一个已是打烊了贩着煎饼果子的铺子,似是炫耀着得了佳绩一般,接而指着摊铺便是一阵吵嚷。

  “日后一定可以光宗耀祖……”摊主见着孩子如此争气也是甚为欢喜欣慰着,重又温着锅炉摊着煎饼果子,热气腾腾而出香飘千里,此时正巧见着搓捂双手冻得发紧的祝融挪步而过,店主便也热情地一并摊了两张赠与祝融果腹。

  “可是……”祝融摸着口袋已是分文未有,毕竟悉数钱财已是尽数赠与后土了,摊主笑着递与祝融并未索取分毫,倒是添得祝融颇是勉为其难地笑纳了。

  “父亲的煎饼果子摊了二十余载,手艺绝是无人可及……”孩子心满意足地笑着说道,然而此时不知何处大摇大摆地走出几个富家子弟,穿金戴银着醉醺醺地招摇而至,一路众人见着皆是退避三舍。

  “穷酸小子一个煎饼果子也可打发了去……”几人莽莽撞撞地到了铺子前方,一人玩弄着手中金玉链子,不知为何忽而无端嗔怒着一脚踹翻了锅灶,口中大大咧咧地叫嚣着猖獗之词,祝融见此突兀实在莫名其妙,可是心中怒火却是实在遏制不住,忿忿不平地且与几人厮打了开,正当此时忽而一人骤现而出,几拳便将几个醉汉闷得头晕目眩着仓皇逃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