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与赦 闻讯者嚣嚷苦追问 痴心人真假入梦境
作者:连通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哥!”祝融沙哑地哭喊着质问道,“方才发生了何事?为何松开了手?”

  “不必多问了,如此血肉创伤未及筋骨,略以合愈之术便会康愈如初的,无需甚是担忧……”祝烨见着祝融慌乱之间已然不知所措,便也从容不迫地宽慰着说道,接而却又自言自语地念着,“木术·生养合愈。网.136zw.>”

  只见祝烨言语落罢呼吸吐纳之间便也闭着双目调养生息,只消片刻伤口便是自内而外地渐渐愈合着,可是虽然此般合愈之术确有医治之效,祝融却是可以真真切切地见着祝烨紧锁着眉头咬实了牙齿,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此起彼伏着串串衔连而淌,筋骨愈合本是顺从生长之理应当循序渐进不可急于一时,此般有违自然的合愈之术之中承受着的剧痛必是难以忍受的。

  过了少顷祝烨乏力之间苦笑着睁了双眼,看着伤口虽已不如之前一般深入骨缝,却也并未全然愈合如初,便也托付祝融叫了医护用车,躲于一旁本是销声匿迹的几个巡警见着硝烟已然散尽,一方已是散退了去不见踪影,方才瞻前顾后小心翼翼地下了警车,帮着祝融照料着祝烨一二,若非祝融此时无心计较此事,必定也会怒斥一番此般胆小如鼠的尸位素餐之徒。

  “即便如此疏浅的合愈之术也是生疏了,七星流刃果真名不虚传……”祝烨望着祝融涕泗横流狼狈不堪的样子,便也自嘲自笑着说道,“不知何时竟也变得弱不禁风了,回了寒邸应当备些滋补膳食补补气血了。”祝融见着祝烨的伤口之处已是并无大碍,也已有了心思闲扯着琐碎之事,便也多少安心了几分。

  见着姗姗而迟的医护用车疾行而至,祝烨便也嘱咐着众人姑且各自散去不必担忧,接而连同祝融一并去了丰米岛中名扬四海的名医齐聚之所——寒潭医部,仓皇之间未及二人入内之时,闻讯此事的秦妈便也早已候于厅堂之中急不可待了,妥妥当当地置办了闲杂之事,唯有二人始终久盼不至,心中愈发焦虑难安。

  “怎会落得如此?”见着祝烨胸口之处的衣衫渗着殷红鲜血凝结成痂,秦妈关切慌乱至极几近昏厥了去,只是不通医术却也不知伤势轻重,秦妈只得无可奈何地守着祝烨上上下下地照料着,祝融见着秦妈如此心寒也是心有愧疚,毕竟信誓旦旦地承诺着祝烨必会安然无恙地返归寒邸,而今见着祝烨受了重创却是力不从心。

  “已是夜深人静之时了,又是平添事端烦劳费心了……”祝烨念着秦妈已是年迈,却也终日不分昼夜地尽心操劳着,只得满心亏欠不已地浅笑着说道,“先行回了寒邸歇息便是,明日闲暇之时烦劳帮着小融收拾打点一番行李,恐怕一夜诊治小融只得陪守此处了。”

  “老妇明日省去几个时辰歇息自可打理妥当,此时若是离去实在不妥……”只是留着祝融一人照料重伤在身的祝烨,秦妈思忖之中自是难以心安,可是不抵祝烨倔强坚持着的执拗脾气,便也只得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思独自回了寒邸。

  祝氏一族声名显赫于此丰米岛中举足轻重,医护之人生怕耽误分毫片刻也是不敢怠慢,温水清洗而后连忙敷了良药数剂,裹以纱布反反复复地包扎着伤口之处,另又研磨了名贵药材熬制成汤伺侍服用,出于稳妥之虑免得偶生意外之患再添伤痛,众人一再叮嘱着祝烨应当留于此处静养几日,祝烨自有分寸便也应承了下。

  医疗诊治之时祝融为求不添叨扰,便也躬自送着秦妈出了寒潭医部,只是一路之上拥拥嚷嚷地堆着闻讯而至的社刊名记,不依不饶地拦着去路盘问着今夜之事的来龙去脉,此举着实也是惹得祝融恼怒不堪大发雷霆,祝烨身为寒邸少主富甲一方独领风骚,平素之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风口浪尖备受众多笔者关注着的。

  “冒昧叨扰二位寒邸少主了,在下蜚言社刊首席编纂笔者叔书,听闻今夜之事颇为震惊,有意……”祝融惦念着祝烨的伤势之情尚未落定,送别了秦妈便也心烦意乱地疾步回着,然而推门而入之时却又忽而见着一人,身着朴实无华踱步而前毕恭毕敬地说道。网.136zw.>

  祝融与其唐突偶遇便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番,此人谈吐之间文质彬彬虽是凡俗之貌,却已有了如此名头身居要位,自是应有过人之处并非市井之徒,只是祝融于此并不在意无心深究,纵使此人再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对于祝融的草草论断而言,便也只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真真假假,任凭风雨入耳随意落笔的无德之徒罢了。

  “此时不宜,去留自便!”平日一贯温和恭让的祝融倒也当真气急败坏了,开了铁门不留情面地呛着回道,祝烨身负重伤已是虚弱无力静卧而养,可是一众执笔之人依旧不识风趣地刨根问底着,叽叽喳喳地盘问着事由因果的来龙去脉,叔书倒是并不执意偏得问得皮毛,且与众人一般皆于祝融的推搡之间挤出了去。

  “《蜚言》可是久负盛名惜字如金的,寻常之人费尽权钱也是难以登载一言半语,如此待之怕是……”祝烨垫了枕头躺下身子说道。

  “又有何妨?”祝融坐于一旁倒了白水尝着温和,方才稳稳当当地递与祝烨说道,“本也不得赞誉在外,添上几笔流言蜚语倒也败坏不去什么。”祝融自知不似祝烨一般盛名荣光,便也不怕招惹是是非非了,即便受了诟病无非只是落得几页文字,任由世人指指点点说笑罢了。

  “祝氏少主单凭一人之力挺身而出,力挽狂澜阻遏黑帮恶斗,明日当会撰文编赞此事了……”祝烨服了汤药却也不忘笑着自调自侃着说道。

  “恐怕也会附文追讨一二,且将方才粗俗言谈品头论足一番了……”祝融也是无可奈何地笑了。

  “当时受了惊吓?”祝烨念起着祝融初见阵势之时面色苍白,颇是内疚自责地问道,言语之间忽而一阵剧咳撕心裂肺,祝烨呛了口水连了几缕血丝散溶而出,只是祝融正值打着哈欠,便也不曾留心于此。

  “当然!”祝融忿忿地说道,“再者而言你是如何成了黑帮首领?”

  “龙虎门并非纯粹的世俗黑帮,阮氏兄弟龙虎二人,也是与我义结金兰之人……”祝烨生怕祝融见着口中鲜血再添担忧,便也一边搪塞地言语着,一边不慌不忙地藏掖着收了瓷杯。

  “义结金兰?”祝融睡眼惺忪之间听得诧异,觉着对于游学而回的祝烨,当真也是愈发不甚了解了。

  “兄弟二人生时便是父母早逝,身世不明的二人孤苦无依地流浪街头,独有项上挂坠背刻隶书‘阮’字,各自另又雕琢龙虎纹案,因此得了此姓此名……”祝烨恐又咳出血丝,便也谨慎着言语气力,慢慢吞吞地解释着说道,“二人幼时寄居寒邸名下收纳孤儿之所,本是生性温存不惹是非,无奈人善则欺饱受凌辱,父母见着不忍实在过意不去,却又不得驱逐同是无家可归却又年少无知的顽劣之童,便为二人另行安置了住处,时常备着吃用钱财护其衣食无忧。”

  “原是承蒙了寒邸之恩。”祝融同为寒邸少主也是呼风唤雨之人,却于府中旗下诸多事宜分毫不知置身事外。

  “实则二人于我也是有着救命之恩的,当年海啸大难之后卷落海岸生死难卜,正是二人不分昼夜地苦苦搜救方才寻得,若非如此怕是此时我已尸骨深埋久眠地下了……”祝烨翻了个身笑谈生死地戏谑着说道,“死亡之后的葬身之所必是冷湿阴寒,如此凭空想着也是毛骨悚然忐忑南安,似乎我也只是平庸之辈而已,不折不扣的贪生怕死之徒罢了。”

  “此事倒是闻所未闻……”海啸之年祝融尚是年幼不明事理,其中原委印象所存至今已是寥寥无几,此时听着终也算是知晓了一二因果,却又颇是困惑地问道,“结交蛮徒厮混为伍,当真妥当?”寒邸上下纷繁复杂涉猎广袤,大事小情皆由祝烨一人裁夺打理着,祝融自始至终一向漠不关心乐于逍遥,可是说及龙虎二人祝融却也总是觉着应当避而远之。网.136zw.>

  “龙虎门虽然名头悚赫不登大雅之堂,可是费了寒邸数载心血苦心孤诣扶植而生,其势其力如今却是非同一般不容小觑,一众门徒除了守护寒邸上下不受危难,亦会兼济丰米岛中无家可归的落魄之人……”虽然见着祝融于此依旧不甚理解,可是祝烨仍是不厌其烦地解释着说道,“皆是可怜之人,缝隙之间游走生存往往身不由己,人心善恶应当如何评断,日后见得多了自会知晓。”

  “是非善恶多有曲折,如何评断难以言说,只是其中一事毋庸置疑,良莠之分必与出身无关……”祝融见着祝烨胸口深入心肺的伤口,便又闷生着怒气难消难解,咬牙切齿地凶狠着说道,“炎谷阎府虽与寒邸相当本是齐名,累年至今各据南北分庭抗礼,可是阎氏父子却是如此卑劣无耻,结了此仇今日算是牢记着了,有朝一日必定一雪前耻十倍还之!”

  “怎可生了仇恨之心?”祝烨听了祝融之言似是触动了心弦的脆弱之处,顿时一改寻常厉声呵斥着说道,“仇如风中砂砾一般凌乱繁杂,入眼生泪便是酸涩难耐久久不消,越是揉搓反而越是难以去除,不如顺其自然自生自灭,何必自寻苦恼?”

  “可是两族本无瓜葛各安其事,为何今日偏偏挑衅事端下此毒手?”祝融聊着此事实在也是憋屈不下,恼怒地质问着祝烨说道。

  “嫉贤妒能?”祝烨心有思忖不愿坦诚而言,便也挑逗着祝融随性胡乱地说着,“若是如你一般平平淡淡无人在意,不是一向无忧无虑安然无恙?”

  “受了重伤倒也依旧不忘借机挖苦一番……”祝融筋疲力尽实在也是懒得计较,便也盖着祝烨的被褥掖得严实,困意浓重地趴于床案一侧小憩了去。

  伤口包扎妥当告一段落之时已是凌晨夜深了,一众笔者纠葛之中不得其果,便也只得隔着窗户叹息着各自散回了去,不消一刻祝融便也鼾声如雷地熟睡了去,留着祝烨一人卧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眠,湿红着双眼不言不语地若有所思着,胸前伤口间或刻骨铭心地疼着,可是有着祝融陪在一旁祝烨倒也可以忍耐,如此凝思了许久哭笑不得,祝烨终究也是打着哈欠渐渐入了梦乡。

  “哥?”天际之上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祝融不知为何忽然踉跄至此陌生之境,甚是慌张落魄地喊寻着祝烨。

  虽然早已习惯了越是漫天落雨越是不加遮蔽,可是此时衣衫单薄的祝融仍是冻得双唇乌紫,紧着外衣双手捂在一起揉搓着,身子蜷缩成团坐在道路一侧的木椅之上,正当祝融不知何去何从之时,相距不远之处忽而隐隐约约地透着微弱的寒光,祝融远远望着光色之中模糊不清的身影,一人苦痛不堪地借着旁侧之人的扶持,方才有气无力地勉强瘫坐在了地上,寸步之遥之处一位女子挣扎之中向着天际撑着双臂,却也不知究竟是在做着什么。

  不明因果地着明光之处挪着步子缓缓而去,祝融越是谨慎地行近三人之时,越是觉着此间身影连同行头甚是熟悉,可是光线羸弱又添雨势渐渐大如倾盆,祝融无论如何也是难以见得清楚,此时为求一探究竟祝融加紧了步伐,可是偏于近在咫尺之时,三人连着微光忽而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去,四下顿时又是陷入了凝重的夜色之中,祝融不知为何心口隐隐作痛了开,似是一股怅然若失之感油然而生,可是却又不解其中缘故。

  祝融颇是恐慌地颤栗哆嗦着,杵着淋得通透的身子不知所措,除了雨水敲打屋檐砖瓦的泠泠之音,一片空旷安寂之中恍如隔世未有一丝生机,正当此时祝融忽然觉着四肢手脚皆被捆绑了住,不知何处莫名而生的蛮横力量无端奋力地拉扯着,祝融拼尽力气地挣扎着却也挣脱不开,力道渐行强烈似乎天地也于撕扯之间颤抖震动着,祝融的骨头关节仿如遭受车裂一般疼痛难耐,时时刻刻皆会绷熬不得扯裂了开。

  “哥!”祝融扯着嗓子甚是无助地喊着,却又忽而一阵寒意侵体浑身冻得一抖,冒着冷汗顿时挺身直坐惊醒而起,此时恍惚之余惊魂尚为褪尽,祝融喘息之中方才发觉种种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虽是如此虚幻之事可是一切景象却是栩栩如生,沉淀心思之中久久挥之不去,祝融身临其境难分真假,此时分明醒着却也仍是心有余悸,双手捂胸祝融大口不止地喘息着,过了片刻方才渐渐平和了心绪,祝融望着四周一尘不染的白漆白墙,见着确实仍是身处病房之中,便也平静安心了许多,可是偏于此时祝融却又忽然发觉一事,床铺之上竟然徒留褶皱的被褥铺盖不平,其内空空如也祝烨已是不知了去向。

  祝融面色煞白惊慌之中急忙喊了守护门卫,可是一番盘问众人却也皆是一无所知,正当祝融失了思绪几近崩溃之时,回眸之间却又偶然见着床脚掖了一封信笺,其上当中之处注着祝融的名字,信口参差不齐却未胶封而死,似是其中函件已然拆开了过,祝融取出信中泛了微黄的油纸,褶褶皱皱似是浸水而干的样子,其上工工整整地撰写着如下几行字句:

  晨起之时记得尚有一事未了亟需应对,见着睡得深沉便也并未打扰,明日零时且于寒邸塔楼阁层静候天府墨池龙游专列,行李包裹秦妈应已备得妥当,未来遥遥之路凡事皆不可知,坎坷辛苦在所难免,盼有一日渡尽劫难修成正果荣归故里,另有一言时时刻刻须知牢记,务必妥善保存浮沉小叶形影不离,来日方长有备无患。

  “浮沉小叶?”祝融不知所指地问着,信脚落款之处虽然不曾署名,可是隽秀之字兼容刚柔之势,祝融会心轻巧地瞥了一眼,便也知晓信笺之中的字句当是出自祝烨之笔了。

  虽然众人一刻不停地念叨着祝烨之伤应须静养几日,可是见了信笺祝融便也安心了许多,祝融拾着信封重又仔细地翻寻了番,却是始终不见信中所言浮沉小叶,正于百思不得其解着困惑之时,祝融手中拿捏着的信纸忽然迸着火花无端燃烧了开,祝融措手不及乍惊之下顺手便将信纸甩将了出,只见信纸浮于空中骤然绽放而出璀璨烟花,飞于火焰之中零零散散地抖落了些许灰烬,耀眼之间竟已变作一片红透了的枫叶飘落于地,祝融捡起叶子仔仔细细地端详了番,叶片红润之中脉纹条理清晰精致,残留了点点余温沿着指尖透肤入心。

  “此物应当便是浮沉小叶了……”祝融心中念着相距天府墨池之行也是只有一日之时了,便也匆匆忙忙地收了浮沉小叶,草草地了了手续清了费用,迫不及待地回了寒邸之中。

  清晨之时寒露初结天已透亮,正如祝烨所言秦妈已将大小事务备得妥妥当当,少了祝烨偌大的寒邸之中顿时又是了冷清了许多,念着此后多年也是难得回乡一趟,祝融心中多少也是隐隐约约地添了几分伤感,此时闲暇之中祝融坐卧不安也是无所事事,索性便也用着余下的一日之时悠游一番寒邸,悠哉自在地停停走走逛逛歇歇。

  千载百年至今丰米岛中衣食住行之事蓬勃而进日新月异,旧时的屋舍拆了又建建了又拆,唯有寒邸无人可动成了遗留古建,犹如上了年岁巍然挺立的老者一般,经历了风风雨雨仍是百折不挠,不离不弃地守望着丰米岛上千百年中的浮沉兴衰新旧交替,却又不言不语地笑纳了一切恩恩怨怨是非对错,任凭一切因果随着天意得过且过。

  寒邸临海而建四季湿潮漉漉,海风连年不休游于春秋夏冬之间周而复始,除了寻常起居的几幢主楼有着人烟而入,庄园之内多是年久失修的老旧建筑了,倒也不是祝氏一族短缺钱财不舍大费周章,只是世世代代的传承之人皆是秉承着祖辈的叮嘱,应当留着些许记忆以供后人仍可有所怀念,免得时代变迁人事更迭,任凭历史之事且于年月纵逝之中挫骨扬灰,寻觅不得一丝半点的印象痕迹了。

  趁着凉风四处闲散地游逛着,寒邸之中着实藏有许多祝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处,倒也不知如此漫无目的地行了多久,祝融忽于角落之中一片荒芜的茅草之地发现了一间石木小屋,屋子已是破陋不堪掉了门窗,外墙参差不齐地裂着大小纵横交错的缝隙,祝融探着步子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生怕一时粗鲁撞着一石一木坍塌了整栋屋子,屋中堆着残旧破烂的石桌木椅,一股浓浓的朽木气息扑鼻而来,阳光透过屋顶渗了几缕照着四下灰尘飘飘扬扬。

  祝融避绕之间瞻前顾后地又是踱了几步,无意之中忽而瞥见石桌之上卧着一桶竹简,简片已是残缺不全几近散落了去,祝融好奇之余随手翻了几章,其内皆是横横竖竖的图字符印甚是怪异难识,虽然祝融自幼也曾阅览古今四方诗书典籍,可是如此竹简当真也是不知此中文字源于何处,正当祝融翻阅无聊之时,一阵狂风猛地吹入屋子当中扬得沙尘飞起,祝融一手握着竹简一手捂着口鼻,纵使如此仍是呛得咳嗽不断沙泪满眼。

  本是残损不堪的简片飞扬风中吹得甚是散乱肆意地撕扯着,祝融半闭半睁着双眼抱着梁桩勉强撑着身子,回眸之间却又忽而发觉门中似是隐隐约约地站了一人,惊吓之余祝融惶恐不安地连忙使了破力攻术,出乎意料的是一道红光洋溢指尖竟也骤然凝炼而出,祝融煞费苦心苦练一日始终不得其果之事,却于此时如此慌忙之中唐突地成了,祝融破门而出焦虑地四下张望着却是并无一人,心念或是风急眼花只是庸人自扰,祝融便也不再顾虑将此作罢了去。

  大风骤起却是飘扬四下始终未止,祝融绕着屋子拾着残存不多的书简,其上本是乱七八糟勾勒着的图字竟然皆已消失不见了去,此事本是离奇惊得祝融不寒而栗,可是大风吹着眼睛酸涩又是夹杂尘土躲避不及,祝融念着屋子破败顷刻之间便会倒塌,便也不再多虑放回书简归于旧处,便也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去,一日时光且于散漫之行之中稍纵而逝,祝融听了秦妈苦口婆心的几句交代,便也早早地到了塔楼阁层。

  塔楼阁层之中只有一个装饰精致的屋子,可是祝融也是许久不曾至此戏耍了,塔楼高处筑着摇摆多年的大钟未加修缮,此间应当便是丰米岛的至高之处了,祝融提着行李爬了许久也是累得气喘吁吁,窗外天色已然渐渐黯淡了去,夜沉微冷水汽深深沁入鼻息,本是零星飘着的细雨此时已是瓢泼而至,祝融依稀记得年幼之时每逢佳节吃了晚餐,阖家团圆之时便会至此嬉笑小聚一番,自在悠闲地数着点点繁星。

  祝融寻个角落放了颇是繁重的行李,擦了木椅之上堆叠着的厚厚的灰,唏嘘地望着窗口叹了口气便也无趣地静静坐着,往事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却是不堪回首挥之不去,祝融此时倒也深知一事,凡事凡物拥有之时越是幸福美满无瑕无疵,失去之后便也越是心如刀绞痛苦不堪,祝融一人独处此中悲苦难掩反而化作一丝苦笑,执念铭刻于心便也只得顺其自然罢了,零时钟声如期而至砰然而响,祝融听着大雨望着海面却是无风无浪极为平静,反而一反寻常地觉着颇有不安。

  祝融凝望之中忽而发觉阁层之中湿漉漉的空气似乎渐渐地抽离了去,老旧的窗户时时刻刻地吱吱作响着,沿海而生的祝融心中清楚着一事,一场狂暴风雨正当酝酿即将酣畅而至,正值祝融不解为何须于此处等候龙游专列之时,远处海中深处忽而隐隐地透着两枚挨着临近的光点,其后拖着一条不可名状的乌黑蜿蜒之躯,仿佛长了千年的海蛇一般翻腾扭转着,海面因其穿梭其中时而涌上时而翻下,轰隆之声渐行明亮入耳。

  祝融绷着身子时刻不敢松懈,紧紧盯着此双炙白之眼行近之间愈发明亮,正当祝融战栗不止之时,海面忽然扑腾而生翻着一股巨浪,竟有一列铁轨源自海中纵身而出腾空盘转,之前远观之时祝融谬误当作一双白眼之物,竟是龙游专列车头正顶的大灯,祝融一眼不眨地望着眼前银白之物呼啸长风疾驰而至,宛如出水苍龙一般贴入塔楼底处盘旋而上,接而又是一个急刹止于阁层窗前,车厢淌着海水滴落成涓。

  “果真一场倾盆大雨!”龙游专列鼓着一阵冷冷寒气停稳了住,一个披着雨衣包裹严实的男人侧着身子探出车厢,冒着大雨颇是狼狈地说道,虽然夜深无光面目不清,可是祝融还是轻而易举地认出了此人便是南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