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与赦 凭天意初遇如故知 尽人事又作天涯别
作者:连通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此时长天深沉风已作大,见着南荣势片刻便已势淋得通透落魄不堪,祝融连忙取了行李企图破窗而出,可是偏于此时窗户竟然牢牢地紧锁着无从开启,玻璃本是脆弱之物此处却也做得结结实实,纵使情急之下祝融托着箱子砸将了去,却也强韧如铁不见丝毫裂痕,祝融无可奈何地隔着窗子望着南荣势,只见南荣势且令祝融退去几步,接而冲着窗户便也使着不知名头的蛮横法术,只是诸般熊熊烈焰几番冲撞越是刚猛不让,窗户越是震得微弱固若金汤。

  如此接二连三仍是牢不可破,几番周折南荣势却也不知应当如何了,毕竟担忧着若是失了分寸强取硬攻反而误伤了祝融,便也只得若有所思地收止了法术,祝融见此诡异之事甚是离奇,便也稍稍挪着步子贴近了去,伊始之时仓促之间并未着意,可是此时祝融仔仔细细地向着窗外望去,一层浅薄的气晕竟是紧紧地贴合着窗户笼罩在外,祝融轻轻戳着玻璃竟如胶液一般漾着涟漪,见此一状祝融忽而似是明白了什么,效仿昨夜祝烨对阵阎魁之举,且以指尖轻柔往复地抹拭着窗户,窗外气晕竟如稀释了去一般渐渐淡化,此时祝融只是轻轻一推窗户便也开了。

  “南荣阁主,方才……”祝融递着行李擦着雨水问道。

  “结界守术的再创之果——结界柔术。”南荣势目光不疑依旧落于窗户之上,不可置信地感慨着说道。

  “结界柔术?”祝融听着此般名头倒与结界守术甚是相似,便也饶有兴致地问着。

  “结界柔术乃是创自结界守术,二者同根同源却又大相径庭,取道截然相反的守护之力……”南荣势接了祝融摇晃托着的行李说道,“结界守术自从创始至今已是千年有余,几经历代法术卓越之人改善精良,力求坚不可摧刚硬不破,然而唯独祝烨始终保有一念,欲将此法彻头彻尾地颠覆了去,即便无人赞同却也仍旧从不言弃,如今揣度而言恐怕方才所见之象,便是祝烨苦心钻研而得的以柔克刚之术了。”

  “以柔克刚之术?”祝融边是听着边是刨根寻底地问着,递了行李祝融笨手笨脚地拽着车厢铁架趴着身子爬进了去,毕竟如此怪异的登入之法也是祝融始料未及的。

  “力量越是刚猛劲道,越是无从着力化于无形,恐怕其中奥秘唯有祝烨一人得以知晓了,如此旷世奇才当真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南荣势兴奋不已毫不遮掩骄傲地回着,接而却又上下打量了番祝融说道,“寻个位子歇息便是,此番路途遥远免得辛苦疲惫。”祝融不愿另又添着麻烦,便也一人拎着行李入了车厢之中。

  龙游专列鸣响着汽笛便也缓缓地行驶了开,此番征途乃是祝融初次独自一人外出远游,此时模糊地望着寒邸已于视野之中渐行渐远,祝融心中多少也是添着繁琐的心绪忐忑不安,揣着莫名而生的失落之情无人可诉,祝融真真切切地觉着遥遥之路漫长了无尽头,当然除却如此不经世事的怯懦之情,其实祝融倒也盼着可以如此闯荡历练一番,毕竟冠着寒邸少主之名,总是远远不及祝烨也是多少心有惭愧的。

  龙游专列一个盘桓扭了几转便也重又潜入了深海之中,窗外顿时涂作一片漆黑不见任何稀奇之物,然而祝融身处此中却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龙游专列虽是反复蜿蜒盘转周折了几遭数圈,可是车厢之内却是始终维持平衡之势不偏不倚,仿佛浑天仪一般游动在外固守于内,祝融随意寻了一节车厢开了木环拉门,甚是勉强地塞着行李置于位子上端的储架之中,便也了无生趣地坐下了身子,车厢之中一人倚着背垫小憩着,一人品着香茶安安静静地翻阅着书。

  “初次相见,幸会……”本是闲闷着的少年见着祝融东张西望地踱步而入,懵懵懂懂之间亦是初来乍到之人,便也放了杯盏打着招呼说道,“句芒——天府墨池商木阁甲期学子。”

  “祝融……”身子尚未坐实见着句芒递了香茶,祝融便也连忙报了姓名仓促着回道,“不知归属墨池何处。”

  天府墨池设有五行五阁列有诸多繁琐修业,分由名震四海的墨池五子担任五阁阁主之职各领风骚,源自五湖四海初入天府墨池的学子皆是天赋迥异之人,因人而异划归各自行阁修习粗浅法术,若是学有所成累月满年之后,便可深造心有钟意的奇异之术,寻常之人于此墨池之中理应历经四载寒暑修习,若是有心留于天府之中任教则需另添一年,每年又有上下两期且以天干称之,即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136zw.>最新最快更新,提供

  “见了浮沉小叶便也知晓了……”句芒饶有兴致地说道,此时祝融望着句芒生得筋骨瘦弱皮肉干紧,相貌文质彬彬之余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娇弱样子。

  “浮沉小叶?”祝融谨遵着祝烨的嘱托携着此物从不离身,便也掏着口袋之中的浮沉小叶不明所以地问道。

  “红枫……”句芒见了祝融的浮沉小叶说道,“当是归属徵火阁了。”

  “徵火阁?”墨池上下的众多之事祝融皆是少有耳闻,于此更是毫不知晓只得处处询问,句芒倒也不厌其烦地乐于解释着。

  “真是丁点传统也不知晓……”句芒见着祝融即便如此之事也是一无所知,便也取了浮沉小叶说解道,“我的浮沉小叶乃是绿杨,五阁皆有象征信物各自相异,分别设作金柳、绿杨、冰竹、红枫与棕梧。”

  “其中竟有如此讲究,此般说着我应归属羽土阁了。”恰于此时另有一人进了车厢,祝融回身望着竟是后土开门而入,即便短暂分离二人相见却也仍是甚为欣喜,祝融连忙起身帮着后土放妥行李,接而腾出位子二人相邻而坐,后土本是望着手中的浮沉小叶意欲玩弄一番,可是把玩之时却似见了意外之物,便也连忙将其颇是慌张地收入了怀中。

  “短短几日至今真是大大开了眼界!”后土坐得安稳便与祝融畅快聊了几句,接而却又望着句芒说道,“初次一人远行如有言谈不妥之处,还望多多包容海涵切莫介意。”后土性情老实生怕惹了是非,只是祝融本是以为丰米岛中唯有寒邸塔楼一处可以登入墨池专列,不知后土竟也于此上了列车。

  “不必如此客气拘谨,我是早已将此远行习以为常了,正是应了读万卷书也需行万里路之言……”句芒笑着回道,“只是此行我却并非一人,另有兄长蓐收一并相随,此时不知去了何处……”句芒言语之间瞥了一眼身旁小憩着的少年,却又望着后土穿着素实质朴为人亲善,便也乐于友善地交个相识结为益友。

  “蓐收?”祝融隐约之间似乎察觉到了些许蹊跷之处,只是难以启齿却也不知是否当问,便也有口无心地说道,“与你并非……”

  “并非同姓?”句芒早已习惯了此般询问,虽然尴尬之中多少也是心有芥蒂,却是仍旧佯作无碍地回道,“我与蓐收乃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见着言语说及至此已是无可进退,祝融自然通晓着情理便也不再追问了,转而岔着思绪说道:“我也并非家中独子,兄长祝烨亦是墨池学子。”

  “祝烨?天府墨池三任首辅之人?”听了祝融漫不经心出口的话,句芒竟是诧异不已地瞪着双眼,近乎痴迷地嘶哑着喊道,“姑且不说免去墨入资试受邀入府,仅仅凭着三年修习历练便已勇闯五阁联测,结业而后却又婉言拒绝了留府深造之缘,墨池建校千年之中怕是唯此一人罢了!”

  天府墨池立于五阁阁主之上存有首辅一位,唯独听从轩辕赦一人之令乃是呼风唤雨之人,以备若是有朝一日轩辕赦遭遇不测风云之时,可以行策统筹执掌之权,稳固墨池上下不致动摇涣散成了一盘散沙,如此位子实则已是空闲了许久不得良才,只是祝烨历经几番筛选着实出类拔萃,五阁阁主心服口服笃信祝烨可以胜任此位绰绰有余,其实此举之初也是招惹了一片唏嘘之疑,直至祝烨年纪轻轻便也只身闯了五阁联测,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敌对之人便也再无口舌之争了。网.136zw.>

  “结业?”祝融于此全然不知,念着此行又是阴差阳错地且与祝烨分隔两地,遗憾之中甚是困惑地问道,“寻常之人需得几年修习方可结业?”

  “即便领拔头筹诸般考量皆是一帆风顺,至少也当修习四年光景。”句芒乐于求知钟爱博览群书,于此天府墨池的诸般事物皆是了如指掌,祝融心中念着行途之上仍是孜孜不倦沉心之人,博闻强识也是理当如此了。

  “五阁联测又是……”既然行途漫长闲着也是无事,全然不知一二的祝融便也地刨根问底着句芒说道。

  “五行相生相克相互制衡,唯有切实有所顿悟精湛习得法术千变万化,方才可以以一敌五胜得五阁阁主一并镇守的巫祖之阵,传言破阵之人若是留于墨池之中加以深造,修仙封神必是指日可待之事,只是不知为何祝烨宁可错失良机,亦是一意孤行宁愿早日结业返归寒邸,此事至今众人仍是觉着多少颇为可惜……”句芒谈吐之间也是遗憾不已,却又望着车厢窗外叹息着说道,“不似蓐收一般笨拙不堪,修习两年仍是唯有一项法术经得考验,落得与我一般仍是甲期学子,较之祝烨真是天壤之别了……”

  “胆敢背后议论闲言碎语,真是活得腻了?”句芒言语未落,便也听得不详之音恶狠狠地传入耳中,一个身材魁梧腰身健硕的青年径直入了车厢坐于句芒一旁,一把搂着句芒的肩膀勒着脖子憋得脸颊涨红,此人正是句芒的兄长——蓐收。

  乍一入眼祝融便已觉着蓐收的面貌甚是熟悉,略是回忆了番祝融忽而念起此人,正是当日后树庭院之中且与阎魁一并过了墨入资试之人,句芒勉强挣脱了蓐收绷紧着胳膊的如似枷锁一般,接而向着左侧挪着位子,此时蓐收宽硕的身子方才算是坐得踏实,祝融看着壮实健硕的蓐收较之骨瘦如柴的句芒,仿佛一座巍峨大山敦实地落于小丘一旁,实在也是难以揣度二人的父亲究竟差得如何悬殊,倒也亏得蓐收拿捏着轻重张弛有度,否则恐怕一个闪失便将句芒瘦骨嶙峋的身子连着皮肉夹个粉碎,几人初次相遇却也聊得顺心合意,少顷便也有说有笑着吵吵闹闹地熟识了开。

  “可以安静片刻吗?”正当几人扯着天南海北之事漫无边际地聊得欢喜之时,一旁本是熟睡着的少年忽而坏着脾气呛着几人说道。

  虽是吵闹之间受了叨扰已是醒了,可是少年依旧靠着软椅闭着双眼,孤僻地压着帽檐立着领口半遮着脸,即便不见少年此时眉目之间的神色,口气之中却也足以听得一副傲慢无礼的姿态,祝融听了此般言语甚是蛮横虽然也是心有梗塞,可是毕竟也是亏欠在先当真添了麻烦,祝融便也甘愿忍着一时化作风平浪静海阔天空,可惜并非人人皆是如此通情达理,蓐收恼怒不堪顿时已是暴跳如雷了。

  “真是猖狂!自讨苦吃!”蓐收撸着袖子骤然起身怒火中烧地吼道,隔于二人之间的句芒见势不妙,便也连忙拼尽全力地暂将蓐收拉扯了住,祝融也与后土一并良言相劝地阻止着,若是单单掂量着气力而言,倘若几人未曾拦着气急败坏的蓐收,恐怕如此平庸的少年远远不是敌手,定会挨了狠狠一顿恶揍,可是少年却也始终不言不语地淡定着,仿佛事不关一般并无丝毫回避躲闪之意,闭着双眼似乎又已熟睡了去。

  “虽然却是理亏在先……”后土坐于一旁喃喃着说道,“可是此人却也过于目中无人了……”

  “若是方才所见不假,此人正是同为天府墨池甲期学子的共工,只是共工绝非等闲之辈,世传共工乃是神族独传后裔,此番入驻墨池之举是何用意亦是备受世人揣度。”句芒见着蓐收消了几分脾气安分了些,便也取出一份仍是崭新的社刊递与祝融说道,“传言甚嚣尘上无从考究,可是共工的真实身世当真也是无人知晓,方丈岛中久居之人对其皆是恭谦有余却又敬而远之,此处倒是另有一事应当言明,共工乃是首位胆敢直言拒绝叔书前辈之人,此事倒是成了《蜚言》望尘莫及的遗憾之处。”

  “《蜚言》?”祝融脱口而出地问道,历经了昨夜的愤懑之事,祝融本是以为《蜚言》只是立于丰米岛中颇具声名罢了,却也不曾料想此处竟也仍是人人尽知。

  “《蜚言》删繁就简惜字如金每刊仅撰九页图文,然而其中字字句句却是用意深远的权威之作,世人贪慕虚荣即便只是记于其上随意一笔,刊登着姓氏名头也是莫大之傲……”句芒似是言有所指地望着祝融说道,“可是偏于昨日深夜之时,相继共工之后又有一人不知天高地厚地回绝了叔书前辈。”

  祝融接了《蜚言》漫不经心地前后翻着,只是其中所撰倒是不似祝融之前预料一般,除了盛赞一番祝烨的英勇之举,满篇并无一言半语诟病着祝融的鲁莽无礼,如此说着似乎倒是祝融且以小人之心踱了君子之腹了,放了杯盏祝融望着熟睡着的共工,虽然侧着身子遮掩之间难以辨清相貌模样,可是祝融不知为何总是觉着与其似是故友旧交一般亲昵无隙。

  念着二人本是陌路之人互不相识,祝融便也将此当作一时谬误的错觉罢了,静默了片刻几人便又轻声细语地欢聊了开,正当祝融尝着句芒分与几人的糖果扯得酣畅之时,一阵忽而颠簸不堪的震荡突如其来,龙游专列穿梭骤然而生的晃动之间摇摆不定,掀翻杯盏洒了滚烫的茶水泼得几人仓皇狼狈,虽然此般波折只是少顷而已,可是无缘无故实在也是甚为诡异,惊得几人瞠目结舌着不知所措,晕眩不已的后土甚是险些呕吐了开。

  “龙游专列驶于万丈深海之下也是如此颠簸?”蓐收的急躁脾气又是顺势而生,吵吵嚷嚷地宣泄着抱怨之气,可是言语初落之时车厢之中忽而响着警鸣,娓娓之音浑厚地播告着说道:“龙游专列遭遇不明冲撞即时易轨改道行至海面,期间翻腾周折烦请诸位安坐勿动。”

  众人不明因果本是心有恐慌坐立不安,听闻此言更是躁乱不堪各自言语不断地纷纷议论了开,此时共工似乎当真难耐此般躁乱吵扰忿忿而醒,扯着衣领遮着双耳倒是毫不担忧安危,依旧不言不语地稳稳坐着,祝融惶恐之间浮沉小叶忽而腾空而出,祝融惊讶之中望着浮沉小叶的脉络布列似乎浅浅含笑一般,可是笑意之中却又仿佛藏了几丝痛楚,正当祝融不解之时浮沉小叶转而落入祝融手中,似是意犹未尽却又无可奈何。

  祝融望着窗外龙游专列果真已是径直向着海面疾驰而去,不消一刻便已得见天际之中已是蒙蒙灰亮之色,正当后土叹着长夜竟是如此短暂之时,祝融忽而发觉夜空并非映着日光,而是遥远之处一道赤红烈焰源自海面喷涌而出直冲霄汉,光芒四溢照亮四方海水转又映红天色,祝融本是诧异着此般景象的气势恢弘,可是忽而觉着胸口一阵隐隐刺痛,一股难以言说的忧伤油然而生,仿佛心脏裂了伤口一般仍是血流不止,祝融喝了几口温水未入胃肠反而吐出了口,不知因是颠簸所致还是另有缘由。

  只是片刻而已龙游专列便也驾轻就熟地回了海中藏匿着身形,见着已无大碍一切归于平静,几人便也里里外外地收拾着残乱,祝融安静坐着心脏痛得愈发剧烈刺骨,甚至呼吸之间也是极为疲乏羸弱不堪,遮了帘子祝融闭着双眼缩着身子喘息着,此时听着车厢之中的一言一语当真也是颇为吵闹,祝融回身之时似乎见着闷不做声的共工仿佛落了几滴眼泪,可是心口之痛实在难忍难消,祝融便也无心顾及此事了。

  虽然不经世事可是祝融心中却是清楚明了一事,迫使龙游专列冒着风险改取海面行路之事,一定多有蹊跷非比寻常,只是祝融实在不知为何总是觉着此事关乎己身,可惜想了许久祝融也是不得其果,只得宽慰了番且将一切难解心思归于庸人自扰罢了,稍作歇息祝融摸着胸口深吸了几口冷气,倒也有所舒缓不再疼痛了,几日琐事不断祝融也是多有疲倦了,听着几人风趣言说靠着座椅便也慢慢地睡熟了去。

  “天府墨池已是近在咫尺即刻而至,一路舟车劳顿相随相伴荣幸之至,期待重逢之日有缘再会!”车厢之中骤然颇是唐突地响着此番言语。

  祝融睡得深沉闻此心头一紧,惊醒之余半睡半醒地打着哈欠睁了双眼,此事天色熬了一个昼夜又已迫近黄昏,如此一觉祝融睡得黑白颠倒倒也无梦无扰踏踏实实,祝融伸展筋骨望着蓐收仍是纹丝不动地趴着,呼噜之声轰轰隆隆响彻内外,句芒帮着后土似乎也是方才起了不久,此间格格不入之人依旧当是共工了,如若僵死一般高立着的衣领之后不见容颜,无人知晓共工此事究竟仍是睡着还是醒了。

  “恭迎诸位开入天府墨池之行!”南荣势似是忧心忡忡地推门而入进了车厢,清着嗓子使着洪音之术说道,“子期学子切记时刻妥善保管浮沉小叶,此物乃是出入天府墨池的唯一信物,墨池之中的诸般事宜皆会以此下传,其内储有天府墨池的繁多讯息,需求之时但可咨询无妨。”本是酣睡着的蓐收扰了清梦又是坏了脾气,只是南荣势之前蓐收便也只得忍了性情咽着怨气,迷迷糊糊地呛着喘息牢骚着。

  “咨询浮沉小叶?”祝融不知应当如何使着浮沉小叶,呢喃犹豫之间却见手中浮沉小叶之上竟然换了文字成了寝室牌号,写着:汉韵宿楼九层零间。

  “初次听闻汉韵宿楼竟有零号房间,不过似乎你我几人当真也是有缘,竟然如此巧合分于同处寝室!”句芒轮番望着几人手中的浮沉小叶,惊喜之余却又不可置信地说道,“汉韵宿楼多是五人一间,不知谁是余下一人?”

  “随意罢了,去了自然便会知晓了!”此时蓐收终是睡得几分清醒了,粗手粗脚地收拾着行李整装待发着,几人也是赶着时辰先后忙乱地包裹着,越是沉重的行李往往越是如此,搁置之时不费气力轻而易举,取拿之时却是大费周章拖拽不得,横拦着的铁铸物架着实也是高立了些,祝融只得勉强踮着脚尖拉着皮箱提手,用尽浑身力气却也只是扽着笨重之物寸寸厘厘地挪着。

  几人之中唯有后土一人一向自力更生手脚勤快,干净利索之间便也麻麻利利地收拾妥当了,见着祝融抻着身子气喘吁吁地周折不堪着,后土便也连忙搭着帮手一并拽着,只是二人之力依旧于此奈何不得,无奈之中后土且与祝融商榷了番,便也一并狠狠卯着力气憋足了劲,念着二人拼着一股蛮力一鼓作气拖拽而下,祝融不愿耽搁时辰自然索性如此放手一搏了。

  二人齐声而喝一并奋力一挣,可是不料偏于此时后土脚下一滑,手肘撞着祝融狠狠磕倒在地,连着皮箱子亦是顺势滑落而出,见着塞得满满当当敦实厚重的皮箱砸落了去,祝融卡着身子却已毫无躲闪之余,正当如此千钧一发之时,皮箱却于半空之中忽而受了莫名之力推挡了开,祝融吸着凉气实在也是侥幸之中有惊无险,定了心神祝融方才搭着几人的胳膊爬起了身,将信将疑之间祝融意料之外却也料得几分的是,当真乃是共工救了祝融逃脱一难。

  “谢了,多亏……”祝融正是满心感激地说着,却又忽然发觉共工的臂膀之上划了一道深入肌骨的伤口,豁口之处鲜血不停渗着衣衫流淌而出。

  见着伤势不轻祝融连忙不假思索地蹲着身子,趴于散落四下的琐物之中翻寻着纱布药品,可是共工面不改色却是将此佯作无事,捂着伤口冷冷地背过身子拎着行李,便也独自一人默默地出了车厢,亟待祝融寻得寒邸世传千年的名药之时,共工已然潜身而去消失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了,祝融看着滴了满地的血流了一路,心中也是不由生得沉沉的愧疚之意。

  见着共工人已走远无处寻觅,祝融只得收了药品接着打点包裹,秦妈备的行囊当真事无巨细应有尽有,一行几人大包小卷手提肩扛着挤了出去,夜幕之中却是寻常之人一生也是难得一见之景,皓月当空风云清浅,一座宏伟雄踞的古堡傍山而建高耸入云,极目远望亦是不见尽头,虽然夜色深沉不见细处,可是单凭嵌入黑暗之中伫立着的雄伟轮廓,众人已是瞠目结舌着目瞪口呆了,祝融眼中即便声名显赫不可一世的寒邸,亦是只得不相上下地勉强与其媲美了。

  “真是琼楼玉宇名不虚传!”后土出自穷乡僻壤之处未见世面,俯仰之间见此更是惊讶不已,情不自禁地赞叹着说道,“传闻听了千遍有余,也曾漫无边际勾勒着天府墨池应有的样貌,只是当真百闻不如一见!”

  “何止如此……”句芒气喘吁吁地姑且放了行李,指着晦暗之中的远处说道,“此处便是无极天梯了,鼎鼎之名早已名扬四海,真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