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妾室,这于宁诗雅来说无疑是天大的侮辱,她早就听说过他在外面干的那些混账缺德事,又知恭王与淳王素来对立,即使是嫁去做正妻,也意味着从此与宁家断了关系。
而她这些年一直巴巴地讨好大房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盼着大姐宁子矜嫁去淳王府,自己也能沾着光当个淳王侧妃,否则,又怎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境地?
她心有不甘,自然做垂死挣扎。
裘氏厉声斥道:“不做妾也行啊,直接拖去沉塘,免得留在世上丢人现眼,坏了我相府清誉。”
宁诗雅吓得脖子一缩,泪水涟涟,使劲摇头,却不敢再吭一声。
宁欢言却颇觉意外,若换作是别人,发生了这种事情,还是女方先撩拨起来的,不被沉塘已是万幸,如今能够当个妾室也强过一个死字,可宁诗雅却如此抗拒,难道,她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不成?
上官文杰听她如此一说,自然是乐得高兴,梗着脖子朝宁海道:“丞相大人,这可是她不乐意,既然这样,我便告辞了。”
话落,脚上装了风火轮似的,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上官恒溥知这烂摊子是扔给了自己,暗叹了口气,目光沉凛看向宁海道:“丞相,如今我晋西王府已给了做了最后的让步,她是死还是做妾,由你们相府决定,若是愿做妾,也要待我二弟正式娶妻之后,她才能被接进王府,话已至此,告辞。”
上官恒溥离开,宁诗雅跪在地上只知道抽噎,裘氏凌厉精明的双眼瞪着她道:“方才上官世子已经说过了,是要被沉塘,还是活着去晋西王府做个妾室两条路,你自己选。”
说罢,转身与俪淑妃朝桂华阁而去。
容氏与宁子矜看着宁诗雅,眼里是说不出的失望,本以为今天能借着她的手将沈宁欢言除掉,却不想竟闹出这样的事情,反自伤其身。
宁海冷哼一声,转身朝前厅走去,今日这事,已丢尽了相府的脸面,现在前边还不知道怎么在笑话他和相府呢。
待宁海离开之后,宁子矜才走到宁欢言面前,美丽娇艳的脸蛋有些扭曲,声音如同镀了一层冰霜:“七妹可真是好手段,不仅害得母亲和我都被父亲厌弃,还彻底毁了五妹一生,姐姐我真该向你学习学习。”
“大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啊?”宁欢言澄亮的眸子眨了眨,满脸的无辜与茫然,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若是今日之前,宁子矜定会被她这幅模样给骗过去,但此刻,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的愚蠢。
强烈的恨意和压抑的怒气全都堵在心口,想要发泄,却找不到途径,她绝美倾城的脸蛋上面不经意间露出几分可怖的狰狞,再欲开口,却被身后的容氏打断。
“矜儿,不必多言,走吧!”
宁欢言微笑:“母亲和大姐慢走。”
宁诗雅抬起头,满目森森的恨意瞪着宁欢言道:“你现在得意了?”
宁欢言摇了摇头,失声笑道:“五姐,我当然得意,你觉得我不该得意吗?你们联合起来陷害于我,只不过被我看穿,反过来设计了你们一把,如果我和你一样愚蠢,今日倒霉的便是我,我为何不能得意?难道只许你们伤害我,我便不能反击吗?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宁诗雅没想到她如此坦然,一时间所有的辱骂与恨意全都堵在了喉咙里面,脸上的神情要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宁欢言刚回到笙园,便见到陆离坐在她的书房里翻看着她的那本毒典,一身白衣翩翩,似清风霁月,竟令原本素淡的书房耀目多彩起来。
“世子爷的僻好真叫人称奇,难道不怕传了出去,叫人耻笑?”宁欢言人在门口,冰冷的讽刺已经传入了房内。
陆离放下书本,缓缓站了起来,面上含着一丝笑意,走到宁欢言面前替她将帘子打起:“本世子只不过是师妹这里坐坐,有何可怕?”
宁欢言冷笑,微微抬眉,咬牙道:“男女授受不清这个道理‘师兄’难道不懂?‘师兄’可以不要脸,可我还要闺誉。”
“你放心,我进来没有别人知道。”陆离似没听懂宁欢言的嘲笑,脸上的笑意依旧如春风般和煦迷人,十分认真地说道。
宁欢言听了暗暗磨牙,真想拿发间的银针狠狠朝他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上扎上几下,但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不禁收敛了心神,正色地望着他道:“你到底在那张纸上写了什么?裘氏和宁海能气成那样。”
陆离看着宁欢言,目光充满了疑问和兴致,她似乎一点也不将裘氏与宁海当成家人,直呼其名讳,声音冰冷毫无敬意。
宁欢言当然知道陆离想的什么,却懒得理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催促道:“世子爷难道不准备向我解惑吗?”
“你确定你想知道?”陆离含笑的眸子里荡漾戏谑与温柔,这是两种矛盾的感情,一方面,他很想看到宁欢言窘迫时的模样,另一方面,又希望宁欢言最好不要知道,毕竟,那纸条上面的内容实在露骨,不堪入目。
“世子爷不说便算了,我这里不喜喧闹,请。”宁欢言神色依旧淡淡的,指着门道下起了逐客令。
“师妹真是无情啊,怎么说如今我也算得上你的盟友,怎么就如此狠心赶我离开呢!”陆离无视宁欢言的驱赶,十分淡定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
宁欢言眼角微抽,只觉得这陆离实在堪比无赖,冷言冷语对他竟无一点作用。
更让她头疼的原本以为从此与陆离再无瓜葛,可今日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陆离,和淮南王府的相帮,这份人情债她不能不放在心上。
见宁欢言不言不语,陆离这才收敛笑意从茶杯里湛了水,在桌面上缓缓写道:“初见公子倾心难耐,奴家愿以身相许,戏院后左边第二间厢房等侯公子垂幸,星怜字”
星怜便是宁诗雅的字,宁欢言看到这些内容时,一向冷淡的表情终于染上了可疑的红晕,眼底闪过一抹懊恼,竟不敢抬头去看陆离此时的表情,但想也知道,他此时定然是一脸戏谑地瞧着自己。
陆离这是第一次见到宁欢言害羞的模样,比起平时冷漠或淡笑时,更添了一抹小女子的娇态,尤其当红云爬上她的脸颊,衬得她的肌肤娇艳如花,美伦美奂,叫人移不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