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泽淡然一笑：“中医发展他们是领导者，也是最大的受益者，当然兴致所在！同时，项目的激励机制应该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马总忙点头全盘认同，抓紧问：“明天您几点方便？”公孙泽一怔，向对面一指：“你去约他的时间吧。”马总一怔：“你不去？”公孙泽垂下眼睛埋首到没完没了的文件中去：“他会去。整个项目他都了解，所以你尽管放心。当然，具体推进你一直在跟进——现场你要帮他。”

　　马总嘴巴张得比脸盆都大，还没问话，包正已施施然从对面踱了过来，看他这表情，问：“你这是被噎着了吗？”马总忙及时关上嘴巴，正好问他：“正总，中国最权威的中医大学院长带队过来跟我们讨论中医体系研发合作项目的事情，你明天早上有时间吗？”包正乐了：“进展这么快？不错啊。这个合作项目的框架我们想好了吗？明天具体谈什么？”马总的嘴巴再次张开了，无言地望向公孙泽。

　　从包正进来，公孙泽就没看过他一眼，只是低头审阅文件、写判词、签大名，当然两个人的对话他不可能听不到。这时在马总无助的注视下，他只好抬起头，对着门外说：“这个项目我们讨论过，框架和明天第一次会议的讨论要点在文件的第57和63页，东西比较多不可能全都记住的话，会议前看一下应该就好了。”

　　包正脸都没红一下，对公孙泽诚挚地说：“试你一下——没想到你记性真好！怎么，明天需要我去吗？”一副“听你安排”的口吻。公孙泽无语，低头继续看文件，连回答都懒得回答。

　　马总求救的眼神不要更明显，低声问：“泽总，您明天真的没空吗？正总去当然好……您有一个小时应该就够用了，比如开场、结尾、甚至招待午餐什么的，这些过场的环节您没时间我和正总一定应付得了，只要中间谈具体事情的时候您在就成。”

　　公孙泽手都要写麻了，停下来左手用力地捏着右手有些僵硬的手指，对上旁边两只站在那儿看着他却什么都不用做的所谓高管，问：“你们俩站这儿干什么？你们都不需要工作的吗？这件事你们自己去搞定。”

　　马总绝望地看了包正一眼，才要说话，包正向他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他才闭上嘴巴，却如何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包正踱到公孙泽的身后，俯身看他批的文件，问：“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吧？毕竟这个项目这么重要，对方的身份我们也得多少尊重尊重，显得我们这边有诚意、懂分寸，对将来的合作也有好处。”

　　公孙泽知道他是懒得去看自己帮他准备的资料，却拿这一大套说辞打掩护，但偏偏又说不出来什么，只能白了他一眼，对马总说：“那就明天一早吧，我参与讨论，之后的招待活动我就不出席了。”马总乐开了花：“好嘞！我马上去安排。”

　　马总出去后，包正低声道：“你看，我们俩一出手，全员上下马上斗志昂扬、信心百倍！”公孙泽压根不理他的意思，全当没听见。

　　这时，手机铃响，却是常有庭打给包正的：“包正，你这方案也太应付了事了吧？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对741项目的诚意？”果然这位市长大人一眼就发现这方案是从上一版“智能手机工厂投资项目”上移花接木过来的，包正心下暗笑：把产品从手机一下子变成房子的确难度大了点儿，不过这调整在有限时间内完成也算超常发挥了好吗？

　　不过，面子还是要给的，当即情真意切地说道：“常市长，这诚意肯定是有的，所以预算什么的我已经准备好了，但父母官大人您也得多少体谅一下下情，一共只有三天时间，我怎么可能从无到有生成一份可行性方案？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就这项目开始整体规划，这周末都没休息，把我们集团最优秀的项目规划人员都派到这项目上了，那真是我们最强战队，你对我没信心、对这支团队都要有信心！这版方案是请您了解一下我们的项目预算规划，先报上去备个案；下周一，无论如何我们会把最终方案给您交上去，您看可行吗？”

　　其实，下周才是上报的最终期限，常市长将信将疑地说：“那好，我就信你这回。”

　　虽然看不见，包正能感觉到公孙泽的脸色一定更冷了，于是转到他面前、装作看不见的样子，说：“看来741这个项目是想不上都不成了，我可是把你作为我们的最强战队推出去了，你怎么着也得帮我把这方案整出来交差吧？”

　　公孙泽头也不抬地说：“知道了。”

　　包正没想到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不觉低头靠近他笑着问：“怎么这么好就答应帮我了？”

　　公孙泽平静地说：“拿你的工资，为你做事而已。”

　　包正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他的平静刺了一下，知道这个榆木疙瘩还在生自己的气，刚要说两句软话哄哄他，手机又响了——是陈立的，包正只好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关上房门接听。

　　陈立道：“正总，我已经把所有资料收集齐了，你看怎么给你——是我送过来还是发给你？”包正一笑：“叫快递不行吗？”陈立明显一怔：“这个，不保险吧？要不我送到楼下给sherry？”

　　他这一近乎本能的反对及应答，让包正在心中迅速下了一个判断：他与视频无关——这的确与他一贯特工一样严密的手段不太符合；但他与车祸是否相关？还需再看。包正脑子一紧，当时他就觉得有个bug，现在突然想明白：视频是为了恐吓，而车祸是为了杀人，这两种目的不同的手法怎么会同时出现？前者更会提醒对方警觉而令后者失效——是否有一种可能，车祸与视频是由两方不同的势力分别主导？这种想法让他惊出一身冷汗：这样一来，局面就更复杂了！而他，在没有信任的前提下，其实是无兵可用——该如何应对这样的谜团？

　　包正道：“也可以，你先把主要的发现说一下。”陈立道：“我基本拿到所有主要参与企业的方案及底价，通过前后期他们与常的沟通来看，至少有三家企业是有明确意向，并且在之前曾得到常的暗中支持，甚至不排除提前‘上供’的可能性。”

　　“哦？”常有庭敢这样做，包正还是有些意外的，问道：“有证据吗？”

　　陈立道：“目前是基于他们对话的推测，如果您需要，我可以试试看。只是这次流标了，即便他们前期有承诺，最后应该也不会成交，所以直接证据会比较难。”

　　对话的同时，包正的大脑在超高速地运转，解谜需要急智、机会稍纵即失！他决定走一步险棋：赌这两方是彼此独立行动，给陈立一个饵，看他是否就此下钩。

　　包正忽然问道：“你认为，这次为什么会流标？”

　　陈立顿时噎住，不知该如何做答。

　　包正冷冷地道：“你好象忽略了我交给你的一项任务——看住吴天。”

　　隔着电话线陈立汗都快下来了，他当然知道会场出现乌盆的事情！的确，他不应该有侥幸心理，这点小事如何能瞒得过孔雀太子？吴天自己作死，别因为自己没义务也没能力保全他，倒把自己给折进去了，当下忙道：“对不起，因为这个项目跟他本来没什么关系，所以我确实未曾料到他会在这里出这么一手，是我失职了。”

　　包正倏忽一笑：“真的只有这么一手？”

　　陈立迟疑道：“——他还做什么了吗？”

　　包正淡然道：“你在问我吗？”

　　陈立马上道：“我马上去查。”

　　包正声音一冷：“最好这次你不要忽略了什么。”

　　挂掉陈立的电话，包正脑内电光一闪：我好象也忽略了一个人——杨用。那天公孙泽特意让他在场子里面呆着，就是要他看看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没有。作为响巢的老总，他在房产圈的时间应该不短，其它房产商能看出来的“信号”，他怎么全无察觉？更没来提醒他们俩？这么一想，就很容易找出更多问题。那天明明包正提前到了，但被杨用劝出场外，否则以包正的机敏，即便不能马上联想到孔雀胆，但还是有机会发现问题。房产业务和金融业务原本就是由孔雀王直接管理，因此都是跟吴天比较近的人马，所以这个杨用——会不会就是吴天的一枚卒子？

　　他果断电话sherry：“你让杨用明天过来一趟，我有事情要他办。”

　　sherry马上去安排，却见iris迎面走来，脸上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当然逃不过sherry的眼睛，于是拉她到一边主动问她：“你怎么了？如果是因为一些风言风语，就不值当了。作为泽总的助理，这些年你也见过不少内部的空穴来风，不必为这个难堪吧？”

　　iris嘟着嘴说：“只怕这次不是一时的。今天泽总跟我说他是要走的，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正总会突然翻脸、把所有权力收回去的原因吧。只是，我想不明白，一个人的态度怎么能说变就变了，连一点面子和余地都不留？我真是对男人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sherry一怔，没想到公孙泽真的向大家传递“必走无疑”的信息了，她虽然希望超级能干的泽总能留下来帮这位看起来对工作有点不上心的正总度过难关，但想到现在公孙泽的处境，尤其是三人之间有些尴尬的现状，公孙泽如果真的早点离开，是不是对三个人反而都更好一些？

　　她强笑了笑，安慰iris道：“别人不知道真相，你还不知道？正总对泽总的信任并没有变，你没注意到——只要是泽总批的文件，正总绝对不会否决——全部放过吗？”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包正是出于对公孙泽放心也好，偷懒也好，包正精力有限也好，诸多原因——总之，这未必是全然信任所致。

　　iris经她一说，恍然道：“真好象是哎——看来正总还是最信任泽总的！”其实，这一点sherry倒最拿不准，但也不想跟她过多解释，只是一笑置之。不想iris眼睛一转，盯着她笑道：“不过，有一项——泽总的批示可是被正总给否决了！当然，只有这一项噢！”sherry以为她想到什么了，不经意地问：“哪一项？我倒不信了。”iris靠近她，神神秘秘地说：“你的花！”

　　sherry心中一动，嘴上却道：“瞎说！”iris得意之余，小有尴尬地说：“其实，今天去审批支出时，泽总把这项划掉了，但到了正总那里，又被恢复了。我知道我这么说对泽总不利，但我感觉，正总更适合你而你也更喜欢正总，泽总早点退出对大家都好。何况他已经辞职了，所以我也不算出卖他吧？只是希望你和正总修成正果那天，没忘记感谢我这个媒人就好。”

　　sherry假装羞恼道：“又瞎说！明明是泽总送的。”iris带着别有用心的笑意道：“傻丫头，那是正总让继续用他的名义送的。”

　　sherry一时陷入沉思。这件事令她芳心暗喜却又有些负疚，明显包正又是躲在暗处默默付出，这让她情何以堪？感叹包正这样的用情之深，让她无形中更加为难起来。本来，她一直想着是不是在正总和泽总之间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不要再这么摇摆，令每一个人为难。但是现在公孙泽处于这样的境况，她反而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做什么，至少不要站到他的对立面去。这样的话，对正总是否公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