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王朝之包大人来了 第111章 维彼愚人
作者:云静以致远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2014年4月1日。星期二。

  今天的会议安排在九十七层的会议室进行,而不是九十九层超豪华的圆顶会议室,按公孙泽的话说:这里将思想的开明、高端、通透与商业的务实、严谨、精致完美融合,无论产、学、研、商、政、道各方神仙,都能“得见其心”,从而容易形成助力孔雀达成所愿的气场。

  会议一开始,孔雀集团代表队这边居中向两边分列式总裁、执行副总裁、副总裁、总经理十人,医学院代表队居中向两边分列式院长、分管副院长、院长助理、专业博导、课题教授、项目督导九人,将气氛烘托得跟两国谈判似的——就差一边插一旗宣示主权了,不过也确实体现出这一谈判在双方的地位和价值!

  包正作为主人,向对面带队而来的季院长一行率先开场表示欢迎后,将话题直接引入正题:“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西方讲‘愚人节’,体现的是一种娱乐精神。但在中国,谈到愚字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成语‘愚公移山’,‘愚’之一字居然产生这样截然不同的两种画风,这恰是中西方文化的巨大差异。我相信,无论是从地球的资源、人类的追求和最终的幸福主旨,都将从美国主导的利益时代向中华主导的智慧时代转移,但东方智慧对于推动世界文明进程的潜力尚待挖掘,而中医能否成功走向世界,就是很好地迎合了这一趋势发展的需求,也是我们各方的时代机会,尽管不得不承认‘路漫漫其修远兮’,我们现在需要的恰是这种‘愚公移山’的精神和清醒认识。”

  季老道:“包先生讲的好,我非常喜欢‘愚公移山’这个提法。其实,在中国革命史上,最推崇这种精神的是伟人******。无论在抗战、在建国后、在任何面对巨大的、不可想象的挑战和艰难时期,他都会提到愚公移山,一遍一遍地阐述这种精神对于中国的意义,那时这是一种精神力量,让我们有那么一点信心应对强过我们十倍、百倍的对手或是自然挑战。

  只是现在这种精神已经被娱乐化成‘傻干’、‘蛮干’精神,是无用的、落后的、偏执的、闭塞的中国行为。我在国外进修期间,不止一次看到我们中国人,一旦对西方有了那么一点文化上的认识和行为上的联系,就迫不及待地从西方的视角用这种成见来解读我们自己,那时不觉得痛心,只会尴尬——因为本不是一路人,何谈痛心?但被误认为一族人,何其尴尬!

  其实今天我带着这么多糟老头子飞来这里,是有些冒失,毕竟之前我们双方并未合作过,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甚至连你这边的负责人我的团队都没有见过。如果有因,那就是我见到了一份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项目计划书——其实说这辈子可能有点夸张,尽管在医学上劳心劳力五十多年,后面还是有些时间,谁知道还能遇见什么?只是至少在这近半个世纪里,我还没想到有一天,一个从未在医学行业涉足的企业,在没有现有团队和资源的前提下,居然给我画了一张最美好的中医学前景。尽管我需要时间来了解这背后的因由,时间对于我要比你们更宝贵,所以我宁可飞过来看一眼这只敢于画饼的团队,到底是傻、是蛮、还只是出于偏激?”

  公孙泽坐在包正的旁边,手里习惯性的转着一只笔,这时将笔轻轻放下——连包正在内,原本想回应的人立时闭嘴侧目,等待他的发言。

  公孙泽将目光平静地投放在季老的两眼之间,坦然道:“季院长,您过誉了。傻是不知其大,蛮是不得其法,偏激更是知其不可行而偏要为之,这三点但凡有一点在项目建议中触及,我们都不会有这份荣幸在这里招待您及您的整个班子。但是,有些事是不是因其大、因目前尚无万全之法、因其险阻而百般不可行,我们就退而避之、绕路而行?或者在明白利害后,善用其器、勉为其难、联手同道,且战、且行、且进——甚至做好面对挫折、失败的准备?

  士,有所为、有所不为,尤其是当今前所未遇的时间和技术窗口,我们需要华夏更为先进的医学理念为世界所理解、支持和采用——因其艰险沉疴,也许只有愚公移山的精神,才能让我们殚精出发、勉力前行。所以,您今天过来恰是想看看,在这份看似全面详尽利害得失、进退方略的计划书外,我们到底还有什么潜力——尤其是在‘傻’、‘蛮’、和‘偏激’方面的特性和素质,是否适合在这场战役中与您的团队结成同盟,打响这场攻坚战。”

  他这话不象是对待一个不远千里、力促合作的前辈和一只专业资深团队,倒象是在直接揭穿一个平辈对手的“谎言”,让人感觉他的语气太直白而生硬,但因其目光清澈、举止从容,态度不亢不卑、侃侃而谈,倒让人不好立时反感。

  公孙泽象是无意等对方做答,自顾说了下去:“季院长,其实您的不期而至对我方已是莫大的鼓舞,尤其是有幸面对您这个中医界最权威的核心班底,这在我们而言,是此前无法想象的机会和荣耀,更让我们对这个项目从客观、专业的角度增强了信心。虽然班门弄斧,这份项目策划书是基于孔雀集团对医药行业的全面、深入的认识和清醒、准确的远见与判断,但在如何与中医专业研究技术进展、研究方向、推进方式、尤其是全球医学切入方式等方面,我们非常需要各位老师的指导,同时我们也希望就项目阶段性目标、成果、产品化及产业化推进等方面进行更务实的探讨。”话题导向具体项目的讨论。

  双方老大从理想开场,公孙泽这段堪称极好的衔接,并适时转向务实的讨论。

  但季老一抬手,止住想要开口接下去的主管副院长,问道:“公孙先生的见解果然不同凡响,您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吗?”公孙泽刚想开口——包正瞥见他的口型就知道这家伙想把他自己“摘”出去,马上回答道:“公孙泽是我这边所有业务的负责人,所以这个问题本来不太好回答,因为日常来讲,马总及下面业务团队会与您这边的团队接触更多一些。但在医药这块业务上,我只能回答:他是我们整个集团医药战略的总设计师。”公孙泽垂下眼帘——貌似谦虚,只有包正“默默”地挨了他狠如闪电的一眼刀。

  下面的议题讨论得非常顺利,完全按计划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会议的控制和管理太精准了!

  这时,公孙泽起身,客气地道:“季老和各位老师,非常荣幸参与今天的讨论,让我对本次合作有更多的了解和信心。本该全程陪同各位,只是公司职责所在,有些事务性工作还需要我去处理,所以下面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请海涵,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向各位老师请教。”

  对方团队有些意外:讨论中明显公孙泽才是主攻手,按理说下面无论对公、对私的“交道”他应该代表孔雀集团主导才对,怎么会半途撤走?如果不是包正这位“老大”继续留下来,大家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肯屈尊降贵陪同?以他方才的气场,在孔雀怕也应该是一个决策性人物,这“事务性工作”的借口不要太牵强,但他一脸正直、天地无私的样子,又让人不敢轻易质疑。

  张副院长还没礼节性地表示遗憾,季老居然开口道:“那太遗憾了!方才都在谈正事,一直想多了解一下公孙,看来得另找机会了。”公孙泽微笑道:“季老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先辈,真期望项目启动,可以有更多机会向您请教。”

  包正一拉他的手臂,低声问:“季老都这样说了,要不一起吧?”公孙泽正屈身推椅要退出,当下翻眼给了他一记眼刀,嘴唇都不动地咬牙道:“那些文件和方案你去写是吧?”回身立起时,脸上已是平静如德江无波的水面,仅带着一丝笑意道:“告退。”

  他起身走向房门,不想季老竟起身送了过来,结果那边一溜儿——全部起身相送,这边本来包正就自然地随着他站起身,正跟着季老一起走到门边送他,于是这边一溜儿也全起来了——变成全场起立送他出门一样!

  公孙泽一向是个知礼的人,马上感觉这场面有些过了,忙回身刻意多了重礼数,微微屈身相让:“季老,您请留步。”包正最喜欢看他在长辈面前“装出”这幅谦谦有礼、又乖又听话的样子,当即走到他身旁就近了看他那温顺的表情,嘴角带着得意和炫耀的表情看向站在两人面前的季老。

  果不其然,季老满是欣赏和安慰的神情,他的眼神在包正和公孙泽身上一再流连,客气地问道:“公孙,看得出,你必是出身良好的世家教养,请问你的父亲是从事什么行业?”公孙泽恭敬地回答:“不敢。家父生前从政,但热衷科研,醉心材料技术。”

  季老“噢”了一声,只道公孙泽家学必在医界所以才有这般抱负,这个回答想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没有再问下去,走近两人一步,突然伸出双手,用力拍拍两个人的肩膀:“此行最大收获是得见两位,谈吐学识、见解抱负,让我对这个国家的发展徒增了许多信心。故国岂无佳子弟——你们俩个当真是人中龙凤,很好、很好。”

  包正心里乐开了花,不经意用眼角扫了一下旁边修身玉立的那位——公孙泽面无表情,一贯地气定神闲、荣辱不惊,只是礼节性地一笑:“无论龙凤,若有志复兴华夏医学,都需要您的指点和帮助,才能得偿夙愿。”简单几句,季老闻之眉目动容,包正听得百般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