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王朝之包大人来了 第132章 花若解语
作者:云静以致远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两人一路飙着车,到家时已接近十一点,包正看出公孙泽情绪有些烦燥,以为他是累到了,就劝他早点洗漱休息。公孙泽爱答不理地让他去睡,自己洗完去书房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本看得上眼的书,最后坐到一楼的大厅里看法制频道。

  包正好笑地坐到他身边,假装陪他看。公孙泽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往一边让了让。包正被他“嫌恶”惯了,全不在意地假装专注地看电视,大概不过三分钟的样子,他就实在装不下去了,毕竟旁边坐着那么帅气、沉静的公孙泽。

  他心里一动,引诱道:“你这么累,我实在过意不去——要不我帮你按摩一下?权当感谢你为了我这么操劳管理公司?”不知是专心看电视还是心不在焉,公孙泽没理会他——当然也算没反对,包正就当他同意了,俯下身去双手扣住他的两只腿弯下面,只一拉——公孙泽上身再坐不住,向一边倒了下去——本来上两次他都是这样被包正“放倒”的,但这一次他猛地两只手支在身后撑起上身喝道:“你干什么?还不放手!”

  包正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要多听话有多听话、近乎本能地立马放手,甚至两手上举做出了标准的“投降”姿势,心虚气短地低声问:“怎么了?”公孙泽瞪着他,只是胸口起伏,竟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包正只好小声地又问:“怎么了?说好按摩的——是弄疼你了吗?”

  公孙泽觉察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尤其是可能误会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刻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埋怨道:“本来就腰酸背疼——毛手毛脚的急什么!”包正本来还担心他看破自己的“居心”,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说:“那你慢慢躺下,我帮你按按足底,保证你马上通筋活络、消烦去乏、神气活现、至尊享受。”

  公孙泽早习惯他这一套夸大其辞,当下垂了垂眼睛,心里介意但实在找不出借口,只好缓缓躺倒在长沙发上,感觉在包正的注视下,自己全身都是紧绷的,一时又是窘迫、又有些慌乱。偏偏他的个性是,明明慌张倒要强作镇定,心里越是介意反要做出一副心无芥蒂的样子,于是就那么仰躺在沙发上,只用小眼神盯着包正,一句话也不说。

  包正托起他瘦削的足踝,感觉到他的腿有些僵硬,只道是今天走得累了,就用温热的掌心轻轻按摩他足踝的皮肤,而不是直接从足底按起——因为足踝这里更敏感,也更容易让对方放松。果然,公孙泽的身体有一些松软下来,包正藏起心里的小得意,故意用轻松的语调温柔地说:“舒服吧?闭上眼睛,好好享受吧!”

  公孙泽注视着他足有半分钟,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眼睛闭上,身体触觉的器官反而更灵敏,他感觉到包正托着他的手安稳而有力地握住他的足踝,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于是那份温热迅速传递到他冰冷的皮肤上,让他在心里一点一点暖了过来。接着,包正的手指开始由轻到重地按压他足底的穴位,从足心开始,延着经络向不同方向延展,按压的力度也随之加强,加强力量后会有些酸胀,却刚刚好催逼出体内的疲倦,但又没有想像中那样的痛感。公孙泽张开嘴巴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将头缓缓向后软软地放倒在扶手上,悬着的心终于柔柔地放下了。

  包正的手指很有力——但是很温暖,触碰到哪里,哪里就是令人心安的舒适。他恍恍惚惚中想到,包正来这里已经三个月——只有三个月,但感觉好象很久、很久,久到他熟悉自己的一切,就象他一直在这里——陪着自己住在这里,他才更象这里的主人,而自己倒象是一直等在这里,打理着一切,只为有一天,这个主人会来这里认领——这里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在无边的、似有似无的思绪中,沉沉地睡了过去。他一定不知道,从他闭上眼睛开始,包正的眼神就无限温柔地注视着他的脸,他放松的表情,他微仰起后从领口露出了挺立的颈部……那里有条明显的、历年经久的伤疤。

  第二天上午两人各忙各的,也不得碰面。将近中午时,包正逮空将他堵在电梯间,问:“中午一起吃饭吧?”公孙泽盯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没空。”包正皱着眉头,不甘心地问:“中午你还有什么工作安排吗?这iris也太狠了吧,安排得这么紧!再这么‘欺负’你,这个月我真要扣她奖金了。”公孙泽白了他一眼:“私人有约,不行吗?”包正一怔,更不高兴了:昨天就佳人有约,今天又有约佳人?

  一上午都是会议还好,到中午时包正又想起这茬儿,那真是抓肝挠肺的烦躁!不至于吧?公孙泽大小也是企业高管,有应酬在所难免,再说,自己想二十四小时栓在他身边吗?包正实在被自己这种备受冷落怨妇一样的心态惊到了!不过,他这人一向不喜欢在这么没技术含量的事情上纠结,马上发短信给陈立:“查下公孙中午与谁会面。”高效的陈立一向不会让人失望,不到十分钟,短信回复:“西楼花舫蓝燕燕。”

  包正这回真气到了——想象着公孙泽走进西楼花舫那弥漫着花香与咖啡气息的浪漫空间,想象到蓝燕燕故作平静、其实得意而张狂的眼神,他的头立刻就炸了!虽然远隔着几公里的距离、甚至没有电话线连着,陈立似乎都感受到气压的骤变,立刻追来一条短信问:“需要她从德城消失吗?”包正想了想,道:“不必。她会自己走。”陈立没回答,心想:你确定她会自己走吗?蓝燕燕既然回来德城,肯定是有明确目标的,不达目标她会放手吗?

  答案只有蓝燕燕知道,比如此刻,看着对面的公孙泽呷着咖啡,优雅地注视自己,蓝燕燕觉得这次德城之行一定会有收获。公孙泽看着她平静但坚定的眼神,问:“你回来这么久,为什么不去龙图阁看我?”蓝燕燕道:“你知道我不喜欢那里——就象我知道你不喜欢那里一样。况且,你需要我的时候,自然会来找我;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又何必出现?”公孙泽微微一笑:“研究心理的都这么理性吗?”

  蓝燕燕平和地看着他,直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应该很欣赏理性的人吧?”

  公孙泽注视着眼前的咖啡,轻声道:“我一向自持对外面的世界持一种理性而清醒的认识……”他没有说下去,蓝燕燕心中一惊,脸上却不露声色、极其自然地补充道:“是最近感觉有什么变化吗?”

  公孙泽舔了下嘴唇,轻声道:“我突然有种感觉,好象不那么确定……”他顿住。

  蓝燕燕故意不看他,低头小心地梳理桌上的插花,随意地问:“不确实对外面世界的理解?”

  公孙泽吸了口气,决定说出来:“不确定是不是足够了解我自己。”

  蓝燕燕轻轻剪去花盆里的杂草,平静地说:“你觉得是自己变化了,所以只是不了解这种变化;还是你觉得自己其实一直以来都不够了解自己?”

  公孙泽认真想了想,说:“我不觉得自己变了——或者说,我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一些感受和想法,让我很陌生——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自己身上出现。我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还是自己想多了。总之,这不再是那个我可以理解、接受并能充分掌控的自己。”

  蓝燕燕问:“这种变化——现在回想,出现多久了?”

  公孙泽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

  蓝燕燕又问:“面对这种变化,你的感受是什么样的?除了感觉陌生、难以把握,你会为这个变化欣喜?还是宁愿它不要发生?”

  公孙泽的目光沉默了,半晌方道:“我没有欣喜,我宁愿它不要发生。”

  蓝燕燕很自然地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公孙泽望向窗外,道:“未来一个月,我要去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绝对不能分心。”

  蓝燕燕不易觉察地松了口气,道:“那就不要让变化发生——如果有,也当这种变化不存在。你是一个意志极其坚定的人,你对自己的控制力也是超越常人的。只要你做了判断,就按决定的方式去做,只让允许的变化在自己身上发生——这才是正确的作法,这也是你一贯的作法。你还是你,除非你愿意,谁都无法改变你。”

  公孙泽默默点头,起身向外走时,突然问:“你是行家。都说不同的花有不同的花语,你知道白色郁金香代表什么?”蓝燕燕警觉地盯着他的背影,声音却依旧平和地道:“它代表失恋,或者说‘没有希望的爱’。”公孙泽继续向外走着,他的手中正揉弄着一朵白色的郁金香——这是他刚刚不小心从口袋里发现的,所以随口问。

  听到答案后,他沉思着将花折起、又打开,打开、又折起,却没有说话。

  蓝燕燕一边跟在后面送他出来,一边不经意地说:“其实,所谓花语都是男女之间玩的成人游戏,关键是双方要在同一语境、做到心知肚明。如果一方不懂或者不知情,另一方送任何花都不代表任何意义。这有些象俗语说的,‘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花,也是一样。”

  公孙泽将上车时,蓝燕燕站在车旁,问道:“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德城吗?”公孙泽点点头:“快了。”蓝燕燕微笑了:“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不要客气。”公孙泽认真地看着她说:“谢谢。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