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王朝之包大人来了 第185章 燕兮弗归
作者:云静以致远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2014年6月3日。星期二。

  这是另一个可怕的黎明,醒来时才意识到公孙泽已经不在这里。包正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过龙图,它不再是一座房子。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处地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能靠近他的轨迹,能执着于对他的思念,怕只有这里——这样一座空空的、却载满他的痕迹的城,包正知道,如果他不回来,自己怕这辈子都走不出这座空城。

  包正尽量保持正常的作息时间,就象公孙泽在的时候那样,只是自己准备早餐,自己开车上班,自己乘电梯,自己走过空旷的楼道,最后看一眼对面空荡荡的房间,孤独地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不会再有人瞪自己一眼。

  他强迫自己不要多想,要尽快找出线索、解开谜团,他的阿泽就会回来:无论他现在在哪里,他一定身处险境、他一定需要帮助——他一定非常需要自己。他一定没有死。一定。

  报纸上、网站上,到处是孔雀副总出车祸的新闻。之前十余年,所有德城的报纸都会小心地避开公孙泽这三个字,但现在,好象为了庆贺“禁忌墙”的倒塌,这次事故给这些新闻工作者一个绝佳的契机一补过去n多年被压抑的专业素养,所有新闻都把公孙泽三个字明晃晃地写进标题、副标题,于是突然之间,德城公众才知道原来孔雀集团有个执行副总裁叫公孙泽,但其它故事线索寥寥,只知道他死了。

  包正用手指轻轻抚过那最熟悉的三个字,幸亏这些媒体没有他的****,还好、还好。

  包正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总觉得公孙泽在自己的身边会更安全,不会再受到以前孔雀王对他施予的种种非人暴行。可是而今,他不仅生死不明,甚至被曝光到公众的视线里,至少从这一点来说,自己还不如孔雀王对他保护得更周全一些……

  这时,ris远远走来,在对面办公室门口站了许久,却不进去。包正看到,就叫她进来问:“有事吗?你在门外干什么呢?”ris低声道:“没什么。我今天去看sherry姐,她托我从泽总办公室拿点东西。”包正一时沉默了,半晌问:“她想要什么?”ris忙道:“sherry姐没想要什么,只是泽总常用的有只****咖啡杯是她送的,刚好医院里的用不惯……”

  包正闭了闭眼睛,说:“拿去吧。你在那里犹豫什么?”

  ris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包正盯着她,她只好说:“泽总的办公室被锁了,行政说,已经收回了,我进不去。”包正意外地问:“真的吗?效率倒高。”ris忙代为解释道:“应该是林总他们安排的吧?具体我不是很了解,但应该不成什么问题。我去问一下。”

  包正道:“不必。叫他们现在来打开,你找到杯子拿过来给我。我一会儿去看sherry,刚好给她带过去。”

  包正赶到医院时,医生刚查完房,sherry坐在**上对着窗户发呆。脸色苍白不说,眼神也没了往日的灵动,好象一夕之间换了个人,或是被抽掉了魂。包正走进去,坐在**前的椅子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起。sherry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包正将咖啡杯放到**头柜上:“ris带给你的。”sherry客气地说:“谢谢。”目光却疏远而防备。包正问:“你现在好些吗?”sherry问:“你指哪方面?”

  是啊,哪方面?任何人如果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失去了什么,都不该这么问吧?

  包正盯着杯子,问:“那天你们是在外面吃的晚饭?”

  sherry:“是。”

  包正:“回龙图后,他向你求婚?”

  sherry:“是。”

  包正:“你接受了?”

  sherry:“是。”

  包正:“你们,有喝东西庆祝?”

  sherry:“没来得及。”

  她怎么可以这样平静?包正甚至怀疑安定药物的疗效是不是还没有过去?还是,她的心和头脑都已经近乎疯狂?

  包正:“你讨厌我问你这些细节吗?”

  sherry:“不。因为陈立昨天已经问过,警察前天已经问过,今天你也已经问过。每次这样回答你们,就象是一遍一遍地向我自己证明,这不是梦,这一切真的有发生,这枚戒指真可以证明我们的感情是有结果的。所以,我非常愿意配合,愿意一遍一遍地回答你们的问题。”

  包正突然问:“你听说了什么?”

  sherry望着他,目光却象是从远远的天际投射过来:“所以:是你杀了他?”

  包正不在意任何人这样来问他,唯独sherry不可以!他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sherry的声音远远地从后面传来:“我申请辞职。”

  包正站住:“为什么?就因为你怀疑我?”

  sherry:“与你无关。这是那晚,我答应他的。他是一个重承诺的人,作为他的未婚妻,我答应了他就要做到。我要和他一起离开孔雀集团——因为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未婚妻”三个字是这样刺耳!包正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他想起公孙泽也曾与他约定,却是相约不守:“无论谁先离开这里,另一个人都不要等。”他说“君子一言”,那人说“驷马难追”,两个人一个说得坚定、一个接得从容,好象比赛着谁比谁更口是心非。现在想起,那时公孙泽笑得就有些勉强,也许当时是为了军火交易带来的牢狱之灾,但,是不是冥冥之中已预感到终将分离?那时的自己自信、从容,以为凭自己之力就可以把他牢牢守在身边,却如何能料到会有今天?那时觉得三十五岁好短,不过三年光阴,哪够消磨与他厮守一生的心?难道,真的要以这种方式,拒绝三十五岁的到来吗?谁能料到,这短的三年居然已经长过共度一生的心愿……

  南枫带队查完房就匆匆赶来sherry的病房,见包正僵立门口,sherry泪眼若泣,一时怔住:“正总,这是……”

  包正在他的肩上拍了拍:“照顾好她。”大步离去。

  南枫忙进来,问:“他怎么了?”sherry转开目光:“没什么,我辞职了。”南枫吓了一跳:“是想休养一段时间吗?如果正总不同意,你可以休长假,也是一样的。”sherry道:“不,我答应公孙离开这里。他虽然不在了,我……”她说不下去,一时咽住。

  南枫默默地坐到她旁边,轻声说:“你做的对。做你该做的事情,这样才不会遗憾。现在,你还是不要想太多,出去散散心吧,先把身体调养好。”

  sherry望着窗外,出神地说:“他的确希望带我走,希望找一处地方,能重新开始……”一语未尽,泪已夺眶而出。南枫看着她晶莹的泪珠由细致的面颊上澘澘而落,心里更难受,压抑着声音道:“那就当是你带着他一起去散心,去寻一处地方重新开始,也很好啊。”

  sherry转回目光看着他,象是第一次发现,居然这样一个人能听得懂她。

  包正大踏步走下医院门外的台阶,这时一辆救护车正停在门外,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推着移动病**快速向里跑。包正眼睛一扫而过,一角蓝色裙裾在一群白衣中鲜亮地一闪即没……包正突然站住,转身冲了回来,追上众人,挤进电梯。移动病**上躺着一位青年女子,头上血肉模糊,仍勉强可以辨出清秀而孤傲的旧日风骨——正是蓝燕燕!

  包正一把推开周围想要阻拦他的医护人员,大声叫:“燕燕!燕燕!你怎样?谁干的?”周围人这才知道他认得这个女子,倒不推他了,只是道:“她深度昏迷!是被车撞的。”是个青年男子,包正忙问:“是你帮她叫的救护车?”男子点头道:“是,我是那个司机。当时我开着车正常行驶,旁边一辆别克商务车本来跟我并行得好好的,突然加速到我前面,车门一开,这位女士就掉出来了,我来不及刹车就撞到了她……”

  包正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谢谢你!”转向一边的护士问:“她怎么样?”护士道:“撞得很惨,主要伤在头部,需要急救再看。”蓝燕燕被推进了手术室,包正马上电话陈立:“蓝燕燕出车祸了,我怀疑不是孤立事件,你马上去她的西楼花舫,看看有什么线索。”

  然后,他只能焦急地等在外面,一次又一次地盯着手表。无论sherry还是蓝燕燕,此前都曾是他的“对手”,但一夕之间,好象这些人全是他最在意、最想保护的人——就因为这些人都是与公孙泽有瓜葛的人,他要把她们一个一个好好地护着,等到公孙泽回来,不然他会内疚,好象照顾她们天经地义就是他的责任……

  这时,手术室门上的灯熄了,医生走出来时面容沉重:“抱歉……”包正一摆手,阻止他说下去,转身双手支在墙上,仿佛全身都要脱力了。这时,南枫已闻讯赶来,快速问了医生几句,走到包正身边,解释道:“她多处骨折,直接死因是头骨粉碎性骨折。但是,有一点特别的情况是,她死前给自己注射了大量的镇定药剂,她在跌落前应该是没有意识的。所以……”

  “是谋杀。”包正沉声道,象是一点都不意外,只是问:“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伤吗?”

  南枫摇头:“除了被车碾压、拖行造成的,没有其它特别的伤。”

  包正点头:“没有受到折磨就好。所有她的事情,帮我处理好,她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我的朋友。”

  南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包正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车上,包正接到陈立的电话汇报:“花店应该被人搜查过了,什么都没发现。”包正道:“你马上找交警的人,调燕燕出事时那辆车的相关镜头,一定给我查出是谁绑架并谋杀了她。”陈立小心地问:“这事,跟泽总会有关系吗?”包正冷冷地说:“先去查,你来告诉我。”

  回到办公室,吴天和李队长居然已经在等他。包正示意:“有什么发现?”李队长看了眼吴天,递给包正一份报告:“dn鉴定结果出来了,那具尸体就是公孙泽,这是公安系统正式出具的死亡证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