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青年怒烧赵家楼
站在外围的北大学生代表邓中夏看见军警扑来，并不惊慌，带领学生高呼：“保我主权！”“争回青岛！”等口号。一排排的军警渐渐逼近，端起枪把学生围了起来。
因找不着曹汝霖，张国焘让各校学生代表负责带队返校。可谭平山带领的一队却不死心，还在到处翻寻。一个同学在一间屋内发现一个洋铁扁壶，拧开口一闻，轻轻说了声：“煤油。”
这时，原在中间的谭平山也挤了出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大声对军警讲道：“军警弟兄们，我们的主权让列强剥夺，我们的国土让日军占领，你们就甘心屈服嘛……”
军警们手中的枪，原先是平端着的，经谭平山这一阵开导，枪头渐渐朝下了。段芝贵一看不好，学生们不吃硬的，马上软了下来，强扯出三分笑容高声叫道：“大家有何要求，可由王统领与本人代为……”
段司令的话音未落，只听同学们齐声喊道：“我们要争回主权，争回青岛！”
王怀庆不愿与学生多费口舌，他还想用威吓手段逼同学们就范，于是高声说道：“就凭你们几句口号就能争回主权，争回青岛！笑话！你们还是乖乖地回到学校去，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怀庆的话，一下子把同学们激怒了，“打倒卖国贼”的喊声立刻响彻云霄。还有很多学生在呐喊声中向王怀庆，向段芝贵，向军警队列涌去，前边一带头，后边的紧紧跟上。王、段二人一看学生人多气盛，只好退走。军警一退走，张国焘立即令各校学生整队游行……
段司令的话音未落，只听同学们齐声喊道：“我们要争回主权，争回青岛！”
浩浩荡荡的学生队伍打着旗子，呼着口号，向“国中之国”──东交民巷各国使馆区开去，沿途那些在路旁观看的市民和中小学生也自动加入队列，游行队伍愈来愈壮大。当队伍行到东交民巷西口时，却无法向前行了，因为段芝贵派来的警察已经一层又一层地把巷口堵的实实在在。游行队伍往前冲了几次，试图冲过去，谁知象撞在墙壁上，一步也前进不了。同学们气愤已极，前边的同学已和警察撕打起来。这时在队伍尾端的邓中夏派人前来向张国焘报告说，大批的军警也从后边压了过来。
谭平山焦急地说：“这可如何是好！”
张国焘四下看了一下说：“这样僵持下去不行，我们需改变计划，使馆区进不去，就找曹汝霖算帐去！”
许德珩一听，立声说好。
上午，日本记者中江丑吉在章宗祥的陪同下，前来造访曹汝霖，三人谈得投机，不觉已近中午，曹汝霖设宴款待中江，章宗祥自然陪吃。宾主三人正觥筹交错喝得开心，管家慌忙来报，说来了几十名警察把前后门全都封住了，中江和章宗祥听了大失惊色，曹氏强作镇静叫管家去问问清楚。
不一会儿，管家把警察头目领了进来。这头目说是奉上司命令来保护曹公的，并说学生的队伍已向曹宅开来，最后奉劝曹公等人暂作躲避，以防不测。
章宗祥等人见有几十名警察守卫，不十分在意。曹氏让仆人撤下宴席后，觉得还是躲躲为好，就叫管家把章宗祥和中江带进锅炉房躲藏，他却进了自己卧室内的箱子间。
大家一听，顿时怒从心头起，火从胆边生，骂道：“这个卖国贼子，家里竟挂日皇画像！砸烂它！”
游行队伍在张国焘的带领下转向富贵街，过御河桥，穿东长安街沿崇文门内大街南行，再经南小街进大羊宜宾胡同，然后向东到赵家楼。当他们来到曹宅，已是下午四点半钟。
学生们如同潮水般地涌到曹宅门前，看见曹宅大门紧闭，数十名警察在门前把守。就一边高呼：“卖国贼曹汝霖快出来！”一边与警察拉扯起来。警察寡不敌众，只好闪开，让学生去打门。
曹宅附近的赵堂子胡同、石大人胡同一带，已经人山人海，连屋顶都站了许多观看的人。谭平山见大门久打不开，又带领几名同学绕到宅后，发现有个玻璃窗。物理系的刘仁静，虽然个子瘦小，但十分机灵，他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玻璃哗啦一声碎了，他爬上一个同学的肩头，打开窗扇钻了进去，然后又跑到前面打开了大门。
同学们一哄而入，冲到前面大厅。只见大厅里整齐地摆放着名贵的红木家具，却不见一个人影。再看墙上，除了布置有几幅山水画外，大厅正中挂了一幅头戴王冠的半身画像。曾在日本留过学的黄日癸说：
“这是日本天皇御像。”
大家一听，顿时怒从心头起，火从胆边生，骂道：“这个卖国贼子，家里竟挂日皇画像！砸烂它！”
罗章龙一把扯下像框摔在地上，上面的玻璃立刻摔得粉碎。刘仁静还觉得不解气，上到画像上连踩带踢。还有十几个同学把桌椅家具等抛掷到大厅外面（只是可惜了这些名贵家具），还一边扔一边骂：
“这都是用卖国的钱买来的，岂能让他继续享受……”
谭平山领着一群同学经过花园进入内厅，看到有两个穿和服的人坐在里面。学生中有人指着其中一个圆脸的说：“他就是章宗祥！”
原来那个锅炉房又小又黑，实在憋气，两人在里边呆了一阵儿，觉得太难受，就走了出来。谁知刚一出来就听见前厅的吵嚷声，赶紧躲入内厅。
谭平山质问章宗祥：“你是东洋人还是中国人？你为什么甘心卖国，做日本人的奴才？”
章宗祥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段祺瑞官邸坐北朝南的客厅里，摆放着青一色的紫檀木家具，迎门上首放着一张四周镶有雕花桌裙的八仙桌，桌两旁是两把雕花的太师椅。东西两侧也各放两把太师椅，椅中间夹有一只高脚方茶几。这时，几把椅子上全都坐着人，并且全是北洋政府的在京大员，他们正在开会商讨如何处理学生的过火行动……
几个同学指着章氏骂道：“日本奴才，卖国贼！”
那个日本记者中江丑吉站起身用眼睛瞪同学们，这又撩起学生们心中的怒火，有人一喊打，上去几个学生，举起拳头就向章宗祥身上擂去。章宗祥挨了几拳就躺到地上装死狗。中江丑吉左挡右护，扶起章宗祥就往外跑，同学们跟在后面边喊边打，院中的同学听见打章宗祥，也从四面围了过来。门口的警察也听见了，立刻跑过来护着章宗祥退了出去。
学生们四下寻找曹汝霖，可是到处找遍了，也不见曹氏踪影。只见曹氏的妻妾、女儿蜷伏在一间卧室里，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学生们见是妇女，也没有追问。原来，老奸巨滑的曹汝霖所躲藏的箱子间，一边通他和小老婆的卧室，一边通两个女儿的卧室。当他听到门外学生呼声震天，急忙吩咐管家把大门关紧，自己拔腿奔向后门，欲从后门逃出。当他来到后门正赶上几个学生砸窗户，他看到后门也有学生，心中十分着急。倒是几个仆人还不十分恐慌，引他到一段矮墙边，把他推上墙头。曹汝霖从墙头上跳下，刚一着地，脚下一滑，狠狠地摔在地上，等仆人从墙上跳下，才把他搀起来。他觉得一条腿钻心似的疼，弯腰一看臭哄哄的，裤腿上净屎。原来跳在一堆大便上……
因找不着曹汝霖，张国焘让各校学生代表负责带队返校。可谭平山带领的一队却不死心，还在到处翻寻。一个同学在一间屋内发现一个洋铁扁壶，拧开口一闻，轻轻说了声：“煤油。”
另一个同学又低声说：“放火吧！”
“放就放，烧死这个卖国贼！”于是把煤油泼在屋内家具上。
张国焘四下看了一下说：“这样僵持下去不行，我们需改变计划，使馆区进不去，就找曹汝霖算帐去！”
有一个吸烟的同学，立刻划着火柴扔了上去，屋内马上起了大火……
因游行队伍和看热闹的市民将通往赵家楼的大街小巷挤的水泄不通，段芝贵所领的军警，起先只能在外围高喊让学生离开。后见游行人群逐渐退去，段芝贵正要命令撤离，猛然看见赵家楼冒起浓烟，说声“不好！”立刻领着军警向赵家楼冲去。当他们赶到曹宅时，只见曹宅已经烈焰熊熊。先前派去保护曹家安全的警察正在将曹家老小向外疏散，还有部分学生在那里欢呼跳跃。段芝贵命将军警分为两队，一队救火，一队抓捕现场学生……
段祺瑞官邸坐北朝南的客厅里，摆放着青一色的紫檀木家具，迎门上首放着一张四周镶有雕花桌裙的八仙桌，桌两旁是两把雕花的太师椅。东西两侧也各放两把太师椅，椅中间夹有一只高脚方茶几。这时，几把椅子上全都坐着人，并且全是北洋政府的在京大员，他们正在开会商讨如何处理学生的过火行动……